“这是……因果之力?”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有冥冥中的感应,不断接近八神缘,原来如此! 与宿傩和羂索相比,天元是同上苍羁绊最深的人,也是被因果束缚最紧的那个人,在享受既得利益的同时,她不可避免地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名为【不死】的术式,既是礼物,也是诅咒。 寿命越是悠长,她便越恐惧死亡,即便活在虚无之中,也不愿渡过三途川,去往那不可名状的彼岸。 为了保有理智地延续生命,天元献祭自己,永久地成为了结界的核心。 然而,她后悔了。 近乎永恒的生命所换来的,是深陷因果,永生不得寸近,再也无法触碰他们这些人梦寐以求的——超脱。 她像是只永远不会停下的钟表,在既定的轨道中一遍又一遍地重演过去,直至时间的尽头。 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天元极力控制住自己,强装镇定地问道: “你能解释一下,你的领域有什么效果吗?” “因果之力吗?你的比喻倒是很贴切。” 嘴角微不可觉地一勾,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天元,接着说道: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领域展开之时,在我眼里,众人身上都缠绕着属于因果的线。” 她的【无住涅槃】能对冲掉任何领域,这一点,已经在涉谷验证过了。 这种对冲甚至能够无视对手的等级和能力,就连【无量空处】和【伏魔御厨子】都能消融,像是直接逆转了因果,一切都回到了尚未发生之时。 当然,她也不是无敌的。 对冲掉领域所需要消耗的咒力之多,完全支撑不起第二次的领域展开。 若是对手能熬过第一轮,迎接她的,将会是一场苦战。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能捕捉到过去,也能预知到未来,拨动因果之线的时候,甚至能左右一个人的命运,让其按照我的想法进行下去。那时候的我,就像是全知全能的神明。” 说到这时,缘忽然顿住了,直勾勾地看向天元。 方才那一分钟的领域展开,她在天元身上,看见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线。 这些线细如牛毛,却因数量众多而显得极其惹眼,像是蚕茧般,将对方包裹在其中,誓要将其拉入沉沦,永世不得超生。 察觉到她有些奇怪的目光,天元抿了抿嘴,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问道: “在我身上,你看见了什么?” 八神缘没有选择隐瞒,非常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看见的东西。 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了,心理没那么脆弱,说不定自己都有数呢。 “你是国内主要结界的核心,应当已经知道,伏黑津美纪之所以会陷入昏迷,是因为她已经成为了古代咒术师的受肉。羂索说她的灵魂早已覆灭,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缘轻轻一点自己的额头,虽然是在笑着,眸色却格外深沉。 “我曾经进入过伏黑津美纪的精神领域,她的灵魂,只是沉睡了。” 缘一直很疑惑,她当初为什么会做出那样冒失的举动,竟直接对着昏睡的津美纪发动术式,主动进入精神领域。 刚开始她以为是万搞的鬼,后来又怀疑是羂索。 时至今日,她才隐约察觉到,自己可能才是那个幕后真凶。 已经成立的因果不可改变,却能回到过去埋下新的因,在如今的果上得出新的果。 “每隔五百年,你都需要同化星浆体来刷新肉体情报,大胆猜测一下,这个时期的你,不管是对薨星宫,还是对国内主要结界的掌控力,都会大大下降。” 缘微微翘起嘴角,执起一颗黑子,径直落在了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位置上。 她不喜欢玩围棋,也不懂该如何下围棋,限制她的,从来不是所谓的规则天理,而是她自己。 “此番前来,我只是为了向你借一样东西,那就是——【食骨之井】。”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食骨之井】是一件很特殊的咒物, 至少对八神缘来说是如此。 对她而言,这件咒物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着改变过去的能力, 既定的因果无法挽回, 那就创造新的因果去弥补遗憾。 想要救伏黑津美纪这类无辜被牵连的普通人,就需要回到一切发生之前, 在羂索尚未来得及动手之时,率先做好防备。 八神缘本以为还得再废些口舌才能说服天元,出乎意料的是, 她竟然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好,我会将它借给你。” 天元平静地点了点头,甚至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 百鬼夜行之后,总监会在那处废弃的神社中回收了【食骨之井】, 在天元的要求下,重新将其纳入薨星宫中。 至此, 她终于寻回了这件丢失十余年的咒物。 八神缘的推断没有错, 每隔五百年,在选择进化还是选择吸收星浆体, 以重置肉体信息的这段时期, 她对外界的感知近乎为零。 只能蜗居在【净界】中, 等待同化时间的到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 伏黑甚尔才能无所顾忌地闯入薨星宫, 击杀当时的星浆体——天内理子。 当天元无奈选择进化,走出【净界】之时,才发现本该放置在御神木树根处的【食骨之井】, 已然消失不见。 想必那时候,羂索便已偷偷潜入过薨星宫, 并带走了这件咒物。 见她这般干脆,缘却有些诧异,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么痛快?我还以为你会趁机提出什么交换条件来呢。” “交换条件吗?” 听到这话,天元还真的思考了良久,这才抬头说道: “我暂时想不出要交换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多来薨星宫找我聊聊天吧。” 这个条件不算刁钻,缘一口答应下来,接着便提出了辞行。 至于打听两面宿傩的来历,以及如何再将其重新封印的方法,反正天元又不会跑,先解决完这件事再来问。 【食骨之井】已被重新安置在薨星宫中央的御神木下,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操作后,天元将变为拟态的咒物交至缘手上。 看着眼前人年轻的面容,天元默了默,心中挣扎半晌,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民间在得知咒术界的存在后,人心惶惶,各种负面情绪呈爆发式增长,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最多不过三日,诅咒便会大爆发。” 她抬起一只手,轻覆在御神木粗糙的树干上,语气有些沉重。 “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指责你,只是想告诉你这么做的后果,人总要为自己做下的决定负责。” 就像她一样,从前的她又怎会想到,如今的自己,竟会如此渴望摆脱命运和因果的纠缠。 学着天元的样子,指尖轻触上这棵巨大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御神木,八神缘抬起头,视线顺着树干一直往上,最后没入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树冠。 “你们这些人啊,似乎总是看不起普通人呢。” 嘴角泛起一缕淡淡的笑意,缘的声音在空旷的薨星宫中回荡,显得格外悠远。 “人类诞生距今已有数百万年,考古能追溯到的最早人类文明,也有5000年的时间。若诅咒真的诞生自人类的负面情绪,那人类和咒灵的斗争史,本质上,也是一部人类史。” 她转头望向有些愣住了的天元,弯唇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曾经在平安时代见过你,也就是千年前。对于个体来说,千年的时间似乎漫长到没有尽头,但对于整个人类族群而言,这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战争、疾病、天灾等等任何看似能击垮人类的灾难,即便开始时来势汹汹,最终却也迎来了被击溃的结局,无可奈何地消散在历史的尘烟中。你难道要告诉我,这些灾祸都是因为一个人,一个英雄的出现,而顺利度过的吗?” 没有等待天元回答,缘便自顾自地说出了答案。 “不,不是的,这是属于全人类的桂冠。” 果断抽回手,她最后再看了眼天元,微微一颔首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向薨星宫的出口,只留下一句话,逐渐消散在这广袤无垠的空间中。 “世界不需要救世主,你我都不是。” 即便强如五条悟,两面宿傩,缘也不相信仅凭他们两人的力量,就能毁灭全世界。 同样的,她也不相信一个人,能拯救全世界。 她敬佩天元能够献祭自己,镇守全国各大主要结界,却也不明白,为什么要一个人肩负起整个国家的命运。 不该如此的。 属于整个人类的命运,就该由全体人类去背负。 * 夜色浓重,万籁俱静。 相比于晚餐时分的热闹喧嚣,此时的高专一片寂静,似乎连月亮都已进入了梦乡。 伏黑惠翻看着手机中的信息,在看到医院发来的短信后,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或许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津美纪被安排在高专合作的医院中,每天固定时间,医院的护士小姐会给他发短信,告知今天对方的情况如何。 还能有什么情况呢,只是无止境的昏迷,像是棵植物般,依靠营养液维持生命。 得知她昏睡过去的真相后,伏黑惠甚至有些迷茫,如今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究竟是津美纪,还是鸠占鹊巢的古代咒术师?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咚咚——咚咚—— 房间的大门猛地被敲响,打破了室内略有些凝滞的氛围,伏黑眉头微蹙,看向门口,不明白都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找他? 收拾好心情,随意将手机甩到床上,他没有问来人是谁,便径直打开了房门。 然后……就差点被一本卷成筒状的笔记本怼上脸。 “快问快答,你小时候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经常去哪儿玩?” 流畅又熟悉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只可惜整个视野都被本子所占据,压根儿看不见是谁在说话。 脑袋稍稍向后仰,推开眼前人得寸进尺想要继续怼上来的笔记本,伏黑面无表情地问道: “八神缘前辈,你们又在玩什么游戏?” 这种深更半夜突然上门家访的行为,恕他直言,如果不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那就是脑子坏掉了。 闻言,缘低头思考片刻,随即重新看向伏黑惠,试探性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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