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丫鬟们一起把姜珏扶起来,倚在软枕上,因他伤在肩膀上,黛玉不敢让他动手,盛了一碗粥过来喂他。 姜珏道:“你先吃。” “我昨晚上还吃了些,你都一天一夜没吃饭了,还是你先吃。”黛玉不容置疑道。 姜珏怕他俩争执下去,不过是耽搁功夫,便不再说话,只专心吃饭。 吃完饭,黛玉扶着姜珏躺下,并不同他说刺客等事,只是问他是不是累了,还要歇歇吗? 姜珏的确不怎么有精神,又应付皇帝、和太医说话、吃了一顿饭,更觉得有气无力,便道:“我再睡会儿。”他瞧着黛玉眼下乌黑,又嘱咐她,“你也去歇歇,我真的没事了,你说我哄你不肯信,太医才说了,你总得信吧,去歇会儿,我怕你再累着。” 黛玉给他掖了掖被子,道:“你放心,我看着你睡了就去歇息。” 姜珏这才放心的闭上眼睛。 …… 黛玉惊醒时,正是一天里日头最毒的时候,虽已是秋日了,却仿佛还有些燥热,清月守在她跟前,见她满头大汗,急忙拿了帕子替她拭去。 清月小心的问道:“奶奶做了噩梦?” 黛玉急喘着,惊魂未定道:“嗯……好在是梦。” 清月知道奶奶一定是梦到了大爷遭遇不测,慢慢的给黛玉抚了抚胸口,劝慰道:“大爷已经无事了,奶奶安心些,您这两日统共也没睡几个时辰,身子该撑不住了。” 黛玉摇摇头,问道:“大爷可有醒?” 清月道:“大爷一直睡着,太医说了,大爷这时候多睡着,伤口能好的快些,奶奶别太担心。” 黛玉又问道:“是不是该吃药了?” 清月答道:“是,茉儿在煎药,算着时辰也该端来了。” 黛玉起身道:“我去喂他吃药。” 清月也不敢多劝,麻利的伺候着黛玉洗了脸,往姜珏养伤的帐篷里去。 茉儿正好将药端来,黛玉接过来去喂姜珏。 姜珏还在沉睡,黛玉知道他是受伤太重的缘故,即便太医说并无凶险了,可那么深的伤口,又流了那么多的血,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养回来的。 一直到喂完一碗药,姜珏都不曾醒来,黛玉将药碗递到丫鬟手里的时候,忍不住落了一滴泪。 茉儿见状,忙低声劝道:“奶奶别伤心了,大爷已经没事了,他看到您伤心,必定比自己伤了还难受的。” 黛玉摆摆手让她们下去:“这儿我守着就好,你们也累了,去歇着吧。” 茉儿和清月对视一眼,双双无声的叹息,她们再累,那也没有奶奶累啊。 但她们也知道,奶奶这里是劝不住的,他们夫妻多年,情深义重,大爷受此重伤,奶奶是无法安心的。 清月想了想,道:“我让人去给奶奶熬碗燕窝粥来,可好?” 黛玉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清月和茉儿领命下去,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睡得少,好歹还能歇上片刻,虽然吃的不多,好歹没有不吃不喝。 黛玉想要抚一抚姜珏皱着的眉心,又怕惊扰到他,手停了片刻,还是收了回来。 还骗我没事,不疼。黛玉心想,明明就有事,明明就很疼。 逞什么强啊,太子身边那么多人,用得着你去救驾么,还说自己是文人,文人就踏踏实实的不行吗? “行。”熟悉的声音安静的答应道。 黛玉一惊,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把话说出口了,见姜珏醒了,她愧疚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躺的难受,自己就醒了。”姜珏轻轻笑着道。 黛玉道:“那我扶你起来坐坐?” 姜珏道:“好……我还有件事得先说一下。” 黛玉拿了软枕过来,问道:“什么话?” 姜珏道:“我真没想救太子的,那就是个巧合。”然后就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同黛玉说了。 黛玉听罢,颇有些哭笑不得。 姜珏道:“我要知道有刺客,那肯定不会往太子跟前凑啊,我又不傻。” 黛玉扶着他坐好,附和道:“就是,他是谁啊,咱们才不要为他豁出命去呢!” 姜珏点头,道:“没错!” 两个人正巧对上了眼神,忍不住笑起来。 笑完了,黛玉才道:“如今陛下都说你救了太子,你这个意外就不能是意外了。” 他们私底下闹着玩说说实话就罢了,皇帝既然给这件事定了性,那姜珏就得按皇帝的话来。 何况,实话实说自己其实不是想救太子,只是个意外,未免太实诚了些,姜珏还没这么笨。 姜珏道:“我救太子这事,倒不怎么重要,反正在陛下那里,他早认定我是太子党了。” 当然,鉴于目前最大的太子党是皇帝,所以姜珏这个太子党做的安稳得很。 “现在最重要的是,谁要刺杀太子。”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黛玉道:“这个, 似乎很显而易见。” 姜珏笑问道:“你认为是三皇子或者四皇子做的?” 黛玉不满道:“怎么?你觉得我说错了,直接说就是,笑什么嘛!” 姜珏忙哄她:“不, 我是想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不是多聪明的人, 一时动了刺杀太子的蠢念头,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三皇子和四皇子身边不乏见识卓远的人, 但他们身居高位惯了, 这些年能让他们委屈听话的能有几个人?忠言逆耳, 不是谁都能听进去的。像三皇子和四皇子这种人, 听多了他们更会逆反,他们不会反思自己的错,只会疏远那些忠言逆耳的人,去亲近附和他们、顺从他们心意的人,而那些人,自然是和他们一样, 都是一群蠢货罢了, 有这样一群人,做出刺杀太子这种事, 我倒觉得,的确是极有可能的。” 黛玉道:“除了三皇子和四皇子, 也没有人有理由刺杀太子了吧。” 太子挡了谁的路, 让人想要除之而后快, 无非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除了他们, 谁还会想让太子死呢? “就是太明显了,我才觉得或许也有极大的可能不是他们, 即便他们再蠢也该知道,刺杀太子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们两个人必然是会被人怀疑的。”姜珏下意识想抬手揉揉额头,不料牵动了伤口,“嘶……” 黛玉吓了一跳,忙按住他的手,急问道:“怎么了?我去请太医过来……” “……没事,没事,我忘了我还伤着呢。”这一下子疼的厉害,姜珏额际渗出了汗水。 黛玉掀开他的衣裳看了看,眼见血红一片,心疼道:“我看还是要找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姜珏也不拒绝:“好。” 主要是太医过来,能让黛玉放心,姜珏觉得,魏太医可以多跑几趟。 黛玉吩咐了人去叫太医,回来对姜珏道:“你还是安稳的歇着,刺客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病人操心,大哥和二哥自会查清楚的。” 姜珏听她这么一说,立即不再说刺客的事,转而问道:“你才睡醒?吃饭了没有?我瞧着你都瘦了。” 黛玉道:“瘦什么?我一日三餐,都按时吃了的,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一躺就是几个时辰睡不醒,我看你才瘦了。” 姜珏知道黛玉是关心他,听了这语气不怎么好的话,也不生气,笑道:“是,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对,我一定快些好起来。” “不准你再说自己不好!”黛玉霸道的说道。 “好,我没有不对,都是刺客的错,等抓到他,我一定要上奏陛下,重重的治他的罪,好不好?”姜珏好脾气的说道。 黛玉无奈一笑,道:“你又哄我。” “我不想你为此忧心,你说不是我的错,难道是你的错吗?”姜珏端正了脸色,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你也知道我担心你,咱们好好的,自然谁都不担心了,好吗?” 黛玉这才好些,轻轻握住他的手,道:“好,咱们以后都要好好的。” 魏太医离这里近,他们说话的功夫就过来了,看了看伤口,又给换了药,嘱咐姜珏一定不要乱动,别再让伤口裂开。 魏太医正念叨着,孟杨掀帘进来了,见他在这里,又看姜珏已经醒了,忙过来问道:“魏太医,姜大人如何了?” “已经没什么危险了,但还是得小心着。”魏太医答道,“侯爷这是……查到什么了吗?” 魏太医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 孟杨才因为姜珏没事放松下来的眉头接着狠狠皱起来:“那刺客跑的匆忙,落下了一片衣角被树枝勾住,是从宫里出去的布料,不过那上头的纹饰看着,就不是宫里的手艺了。” “那……”魏太医还想再问。 孟杨道:“魏太医只管治好姜大人的伤,刺客的事,自然有我和我大哥,你对太子的心意,我们都明白。” 魏太医听了这话,才算作罢,总归孟樟和孟杨在这件事上,必然是十分尽心尽力的。 魏太医走后,黛玉请孟杨坐下。 孟杨落座后,先道:“陛下吩咐了,不将刺杀太子的凶手查到,他是不会起驾回宫的。” 姜珏道:“现在敢刺杀太子,明日就敢刺杀陛下,陛下动怒,是意料中的。” 孟杨又道:“魏太医提了一句你要静养,陛下便不许人到你这里来探望,这两日你总算能清静些。” 黛玉听了,道:“陛下圣恩。” 姜珏向她笑了笑,道:“正好,咱们就不必应付那些人了。” 孟杨咳一声,道:“还有……等我走了,你再同你媳妇说话。” “还有,太子和三皇子身边的人,陛下都以他们护驾有功赏赐过了,我偶然听到一句,头一个想过来谢你的就是他们了……他们谢你干什么?”孟杨不解道。 姜珏一愣,倒没想到还能有这个后续,陛下犒赏他们护驾,他们之所以护驾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被姜珏逼的…… 姜珏撑不住笑了,道:“虽然没多成器,好歹还算过得去。” 孟杨更不明白了:“怎么回事?” 姜珏摇头道:“这个不重要,说说你还查到了什么。” 孟杨正色道:“昨日事发之后,陛下就让所有人立即撤出猎场,并派禁军将猎场团团围住,不许人进出,可禁军搜了一夜,都没在猎场里寻到一个可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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