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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珏心道，太子一个六岁小孩……太子是年底出生的，生日很吃亏，说是六岁，其实才五岁多些，正是贪玩的年纪，皇帝倒想着让他一心向学了，不说别人，皇帝自己当年恐怕都做不到。 心里这样想，面上姜珏波澜不惊的附和了皇帝的话，又提了几位有名的博学大儒并翰林学士，这些人哪个都配当太子的老师。 皇帝点头笑道：“姜卿知朕心也。只是除了这几位先生，朕想着，姜卿既为太子太傅，也该尽一尽职责才是。” 姜珏再次默数了一遍自己提到的人，足足有十个，皇帝不至于丧心病狂到给太子请这么多老师吧？ 姜珏谦恭道：“臣既为太子太傅，自当履职，只是，臣并非科甲出身，怕误导殿下。” 皇帝笑道：“教太子学问的人并不缺，姜卿自该教他些朝政大事才是。” “太子年幼，如今就教这个，是否为时尚早？”姜珏问道，“恕臣直言，殿下怕是听不懂。” 皇帝想了想，是有这个可能，便道：“是还得让太子多看书识字才好，否则一句话说出去，他怕是都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姜珏见皇帝终于放弃当即要他去做太子老师这件事，才松了一口气，不过皇帝没有放弃这个想法，让姜珏明年就到东宫去教太子。 这次就不是商量，是命令了，姜珏只能躬身领命。 即便深知同太子绑定不是什么好事，可这不是姜珏能决定的。 姜珏想着丁忧在家，不用再烦心的孟家兄弟，叹了口气。 承恩公老两口的离去固然是件极悲伤的事，却也及时的能让孟家抽身离开这个漩涡。 是祸亦是福。 承恩公去世前还拉着孟樟的手，当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浑浊的眼睛里还有着满满的担忧，孟樟一遍一遍的同父亲保证他一定借此抽身退步，老爷子才肯合上眼睛。 从这点上来说，承恩公老两口算是了无遗憾的离去的。 他们牵挂了一世的孟家和孟家的儿孙们纵然伤心，却也能让剩下的自此后都能保全了。 姜珏回府时，黛玉正带着夕哥儿赏花，当年姜珏给黛玉种的花圃移植到了新府邸，这些年陆陆续续的又添了些花过来，一年四季，总是有花可赏的。 夕哥儿扭头看院子另一边的桂花树，道：“娘，我想吃桂花糕。” 黛玉为难道：“可如今桂花尚未开花，咱们吃别的点心好不好？” 夕哥儿问道：“桂花什么时候开花啊？” 黛玉答道：“要八九月呢。” 夕哥儿掰着胖胖的手指头数了数：“四、五、六、七、八、九，一、二、三、四、五六……还要好久啊！” 姜珏走过来，笑道：“那咱们先吃这个花做的点心好不好？”他指了指开的正好的牡丹。 夕哥儿这才发现他爹回来了，扑过去抱住姜珏的腿叫道：“爹，你去哪里了呀？” 姜珏这段日子总是在家里，今日一出门，夕哥儿倒是不适应了。 黛玉早发现姜珏回来了，笑道：“问了你几遍了。” 姜珏俯身将夕哥儿抱起来，笑道：“爹今日不出去了，陪着你吃点心。” “好耶！”夕哥儿搂着姜珏的脖子，“也陪娘吃！” “当然啦，不陪你，我也要陪你娘的。”姜珏道。 黛玉正吩咐丫鬟摘花送到厨房去做点心，听了这话，转头笑道：“你们爷俩说话，别带我。” “那怎么行，不要这个臭小子，我也要你呀。”姜珏笑道。 夕哥儿大声道：“不行！” 黛玉失笑：“什么呀，臭小子，知道你爹不要谁吗？” 夕哥儿歪歪头，一副他没听懂的样子，但他立即松开姜珏，想让黛玉抱他。 姜珏忙伸手拦住，道：“不行，小胖子，你娘抱不动你。” 夕哥儿瘪了瘪嘴，随即黛玉递了朵花给他，他就把他爹又说他臭又说他胖的事忘了。 姜珏一笑，回到家里来看着黛玉和夕哥儿，有这样安稳的日子，那么外头多少的风雨他都能应对。
第203章 第二百零三章 次年, 姜珏正式往东宫去给太子授课，这还是姜珏头一次接触太子，不同于皇帝嘴里不成器的评价, 相反的姜珏觉得就头脑的聪明伶俐，太子将来是会胜过陛下的。 皇后再次有孕, 不大能像从前那样整日只顾着太子，倒是太子的舅舅, 太子少傅很爱往东宫去看太子。 和姜珏不同的是, 太子少傅的确是个挂名的, 皇帝并没有让他给太子授课, 镇北侯这个太子太师亦是如此，不过在孟樟回家守孝后，皇帝提拔了镇北侯做内阁首辅，顶替镇北侯原本位置的是徐家的亲家。 徐家已经渐渐地在朝野扎根，就如同从前的孟家一样。 而随着徐家由武转文，不可避免的他们就失去了一些军中的权利, 不过左右只要太子将来不打算谋反, 军队他是用不上的，所以徐家的取舍就如今而言, 于太子和徐家的确是有利的。 姜珏做太子的老师暂时倒是无碍，皇帝没有别的皇子, 争权夺利尚未开始, 皇帝也处于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中, 尽心竭力的盼着太子的老师将太子教成一个盛世明君。 而姜珏除了做太子的老师，回家还得做儿子的老师, 相比起来，夕哥儿倒是比太子还难教了。 姜珏和黛玉两个人时常都会被渐渐长大后越来越调皮的夕哥儿气的头疼, 偏偏这小子又知道谁能护住他，动不动就往后头老太爷和老太太院子里跑。 老太爷面对儿子和孙子，当年那都是下得了狠心管教的，终于败在了重孙这一辈上，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着夕哥儿。 老太太爱屋及乌，当年怎么疼姜珏的，如今怎么疼夕哥儿。 可姜珏当年是个年少稳重的孩子，夕哥儿却恰恰和他相反，每天爬树下河出门跟人打架，没有一日是消停的，开蒙后请来的先生亦常常被他气的掉头发，要不是姜珏去给人赔礼，先生早走人了。 姜珏苦笑道：“我多少年没给人赔过笑脸了，还是我儿子有本事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是，姜太傅，姜尚书，姜侯爷，你想想，怎么教教你儿子？”黛玉道，“我看呐，这么下去，他真要成纨绔子弟了。” 姜珏想了想，道：“你还记得，咱们说过要让他学武吗？” 黛玉思及从前打算过的对夕哥儿的教导，道：“夕哥儿如今都七岁了，可你看他脸上他身上那些肉，再这么长下去，魏老可说了，要耽搁长个子的，还对身子不好，是该找个武师傅教教了。” 既然黛玉也愿意，姜珏当即派人去寻了武师傅来教夕哥儿，当然，为了防止老太爷和老太太干涉，姜珏特意请魏老亲自去跟两位老人家说了一通长胖的害处，两位老人家听得心惊肉跳，当即决定夕哥儿是得去去身上的肉了！ 夕哥儿没了依傍，只得乖乖的听师傅的话学武。 黛玉还叫他到跟前，严肃的问道：“曾祖父和曾祖母疼你，你也得孝顺老人家是不是？” 夕哥儿绷着胖胖的下巴，点头道：“我吃到好吃的点心，都去孝敬曾祖父和曾祖母的。” “这个你做的是很好的。”黛玉道，“如今老人家担心你的身子，你也该做出个样子来，让他们放心，是不是？” 夕哥儿虽然调皮捣蛋了些，但总归不是那种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孩子，一想到疼自己的曾祖父曾祖母伤心，他肉嘟嘟的小脸上就满是担心。 虽然还很忌惮学武的辛苦，但夕哥儿还是认真道：“娘放心，我会好好学武的。” 黛玉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来，揉揉儿子的脑袋，道：“我们夕哥儿是个乖孩子。” 夕哥儿蹭蹭他娘的手，也笑起来。 …… 夏日天长，姜珏和黛玉在院中乘凉。 黛玉想起他们家里庄子上的果树，问道：“前些年你不是让他们重新种了些果树，今年能吃果子了吗？” 姜珏道：“那得过两个月才知道呢，这才五月，还没结果子吧？” “早知道就留着从前的树了，好歹还能吃一口果子，你非得重新种，结果几年了，都吃不成。”黛玉不由得埋怨道。 姜珏笑道：“那之前树上结的果子不好吃呀，你后来吃时不也嫌味道不好啦，如今等的是久了些，可等到这次种下的树能结果子了，咱们就年年都能吃到好吃的果子了。” 有孕那一年黛玉吃着那果子反而不挑，到了第二年就开始挑剔了，姜珏这才决定要把果树拔了种新的。 黛玉托着腮，道：“理是这么个理，只是咱们在避暑山庄住着，总不如在自己家里的庄子上避暑方便。” 姜珏握住她的手，道：“让你受委屈了，我如今也想着辞官倒好，只是……” 黛玉自然知道他的难处，笑道：“我就是说着话抱怨两句，又没真的想怎样，你还当真了啊？” 姜珏往黛玉那边挨了挨，黛玉忙躲开了，道：“大夏天的，你别靠我那么近……” 姜珏蹭蹭她的鼻子，道：“不是你不松手的时候了。” 黛玉轻锤他一下，嗔道：“有事你就说事，不许胡言乱语！” 姜珏一笑，接着凑过去道：“我哪里胡言乱语了？” 黛玉被他的气息惹的面红耳赤，强撑着瞪他一眼，道：“在外头呢，你再不收敛，今儿就去睡书房吧！” 姜珏当即正襟危坐，道：“我想着，明年咱们就不必随陛下住在这里了，还是往咱们庄子上去住，那边离这里也近，我每日来回并不费事。” 黛玉闻言道：“我只是怕你每日来回跑，太辛苦了些。” 姜珏道：“辛苦什么，不辛苦，之前又不是没跑过，从咱们那庄子到避暑山庄，可比到皇城近多了。” 黛玉道：“那时候你才多大年纪，如今都要到不惑之年了，哪能跟那时候比。” 听了这话，姜珏一顿，旋即低声道：“玉儿，你嫌弃我了。” 黛玉：“……” 姜珏的声音低沉中隐隐带着伤心：“你嫌我老了。” 黛玉：“……” 天地良心，她不过是如实说一说姜珏的年纪，要说老，谁不是一年比一年老的？ 黛玉轻声哄道：“我是说你愈发的沉稳历练，气质更胜从前了，哪里是当年能比的呢？” “真的吗？”姜珏眼巴巴的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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