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记忆中的这家海洋馆还是刚开业时的样子,场所空旷,灯光昏暗,还有淡淡的油漆味,卖的食物算不上好吃,价格也称不上合理。 但就是这么个地方,成了他回忆中的常青树,时不时都能拎出来,加块滤镜,铺上柔光,追忆一番。 不过这些年,这家海洋馆据说经营不善,已经转手好几次了。 也不知现在接盘的老板到底还撑不撑得住。 电影似乎刚刚结束了一个场次,喧闹的人们鱼贯而出,摩肩接踵,仿佛近海暖水里的沙丁鱼群。 止水避开人潮,往旁边的小巷里走去。 巷子昏暗,冷冷清清,井盖上有小虫子窸窸窣窣,没走上几步,他就被人喊住了。 “止水——” 喊他的人是富岳族长。 对方站在巷子口,背后是窄窄的一片白,白的晃眼,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热闹万分。 “找你好久了,会议刚结束你就没影了,原来是跑到这里了。” 说罢,富岳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电影院,了然地挑起眉毛,笑容和蔼,“怎么?约了人看电影?” “没有。” 止水摇摇头,走出巷子,恭敬地站在富岳面前——他的礼数向来周到,无论对谁都挑不出毛病。 “族长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富岳笑容可掬,拍拍止水的肩膀,简单聊了聊警务部队的事,然后话锋一转,试探道:“我听说——海月快回村了?” “是的,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会回来。” “我很早就想问了,你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富岳还记得,当年他让海月过来领走“遗物”,对方否认过自己与止水之间的关系。 止水想了想,如实道:“等她回来,我准备向她求婚。” “嗯……啊?” 富岳本来只是过来探探口风,却怎想对方二话不说,平地爆了个大瓜! 他知道这俩孩子从小就形影不离,还想着既然止水回归了,就试着撮合一下,万一成功了,止水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也算给死去的明川夫妇一个交代。 只是没想到…… “其实我卧底的这些年,海月都是知情人,我们也是绕了很大一圈,最后才走到一起的。” “那挺好的,”富岳很快调整好心态,笑容满面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婚礼是人生大事,繁文缛节诸多,还是让长辈把把关比较好。” “那我先谢过族长大人了。” “哈哈,别跟我客气,说实话我还挺开心的!” 他们又聊了一阵,从婚事又说回工作,步履不停,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这条热闹街区,最后在尽头的十字路口,各自分别,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止水往南贺川的方向走去。 同方才的街区一比,南贺桥就像个与世隔绝的偏僻一隅,桥下水光潋滟,光彩万状,比投影在水面的蓝天还要明艳! 就在这风景照人的桥上,鸣人和佐助正在吵架。 止水隐去气息,默默观察了一会儿,惊讶地发现他们在吵架的话题,居然关于鼬——而且是那个世界的鼬。 鸣人的观察力很强这件事,止水是知道的,但观察力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凭空猜到那个世界的事。 所以大概率是佐助自己说漏了嘴。 只是没想到佐助这个闷葫芦,也有管不住嘴的时候。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有时候,压力超过了个人所能承受的阈值,就会不自觉向身边的人倾诉。 止水知道,按佐助的性格,自然不会找上他和鼬,这么一来,也就只有知晓他底细的鸣人符合倾诉条件了。 南贺桥上。 佐助很激动,呼吸急促,几乎可以说是暴怒:“你什么都不懂!张口闭口就叫人原谅,简直不要太好笑!” 鸣人也忍不住拉高音调:“我从来就没有叫你原谅!只是建议你们再坐下来谈一谈!” “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心平气和地聊天?小少爷,别天真了——我与他之间只有不死不休!” “可你说这事的时候明明也很难过不是吗?你知道他有苦衷,为什么不听听看呢?” “同情那家伙只会让我的刀变钝——而死去的人却不会因此复活!” “你的刀再利,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而活着的人还会因此死去!” “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说到底,我要复仇的对象可不止有一个!” “你还真是榆木脑袋!比城墙上的砖头还硬!” 鸣人攥紧拳头,挥了挥,那副气恼的样子,像是恨不得当场给他来一记“友情破颜拳”! “闭嘴!” 佐助嘶吼着,像是困兽一只,被无形的力量牢牢捆住,四周是刀山火海,竭尽全力,仍然找不到出路。 止水摇摇头。 他没想到的是,在知晓真相之后,佐助会把自己逼的这么紧。 不过这也是他考虑不周。 佐助背负的太多,而年龄又太小,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消化一切。 他就像只落入蛛网的虫子,耗干了全部力量,只能任由仇恨的锁链在脖子上越勒越紧。 鼬…… 灭族之夜,你留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是期待他将来能在铺天盖地的苦难中完成蜕变,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忍者? ——还是希望他像个普通人那样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但无论是哪一种,你的期望都要落空了。 现在的佐助,只是个迷茫的孩子。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而现实残酷,无论是进是退,等待他的,都只有无穷无尽的懊恼。 唯一的差别,就只有在未来舔舐伤口的时候,他才会知道哪种选择的后悔多一点,而哪种少一点。 止水叹息一声。 或许是这声叹息暴露了他的位置,鸣人眼尖,发现了他。 鸣人像是抓住了救星,垫着脚,单手作喇叭状,朝他喊道:“止水哥——止水哥——正好,你过来一下!” 止水走了过去。 佐助愣愣地看着止水,余怒未消,却不知该说什么。 “别纠结了,佐助——” 止水声音轻柔,“这件事本身就是个死结——无论怎么做都是错,错到底便也无错,要想结束煎熬,就只能剜肉剔骨,但你也要接受一点,你在做你认为正确的事,而别人也在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或许两种‘正确’南辕北辙,但不要疑惑,这都是万物存在的规则,终有一天,答案会自己来到你跟前,那个时候,才是最考验人心性的时候。” “怎么……你觉得我会为此痛哭流涕?” “并非如此,”止水摇摇头,“那个时候的你,想必会比现在更加茫然,但只要跨过去,就能拨云见日。” 佐助气笑了:“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你说这是个死结,所以要剪开,但我流着血剪开了,你又说不‘跨过去’会更难受——这不是耍我?”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非黑即白的选项,未来的答案,不一定是你现在想要的,但伤口上的脓包,不挑破不行。” “不知所云!” 佐助根本就没有听进止水的话。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毒鸡汤”,好为人师的家伙都在说,宇智波止水也不过是当中的末流,比起用嘴,他还是更适合用幻术来“解决”思想上的冲突。 但想归想,如果止水真这么做了,佐助的复仇名单上还会再多一个人。 鸣人无措地看向止水。 桥下河水湍急,汩汩滔滔,一只小舟从底下划过,泛舟之人戴着斗笠,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桥上争论的人们也随之安静了一会儿,直到小舟消失在河道尽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 止水轻抚佐助的肩膀,“回去之后,多听听自己的内心,好好判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在这里,我也只能告诉你,立场问题,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 佐助挥开他的手,正想讽刺几句,忽然,他感到眼前起了雾,很像在波之国遇上的那种,但比之前的,又有些不同—— 这次的雾仅仅出现了几秒,然后就消失了。 ---- 年底依然很忙,也在尝试慢慢恢复更新,一周大概三更左右,正文马上收尾,接下来就是番外了~
第95章 终章 ===== 海月拉着佐助在雾中奔跑。 道路被浓雾笼罩,身处其中,会让人失去方向感和空间感。 他们就像误入异世的孩子,在巨大的未知中穿行。 道路两侧有巨大的鸟居,红色的影子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分割了“神域”和“俗世”的道标。 慢慢的,鸟居不见了,他们看见了整齐划一的白色灯笼,左一长串,右一长串,漂浮在空中,不知存在了多久。 这些灯笼气息古朴却没有丝毫腐坏的迹象。 每个灯笼的白纸外皮都写了一串陌生文字,内容大约有一段俳句那么多,笔走龙蛇,洋洋洒洒,与他们世界的现行文字并不相通。 横贯两排灯笼之间的,是秸秆编成的注连绳,上面挂了许多白色“之”字型御币。 对于此情此景,他们心有好奇,却无暇驻足,只能加快脚步,朝着感知到的“坐标”奔去。 道路无穷无尽,而时间也失去了意义。 或许有几秒钟,或许有几十分钟,总之,时间比想象中流逝的更慢,在佐助第二次询问“这里是哪里”的时候,海月接触到了“坐标”。 那一瞬间,像是穿透了某种薄壁,有星星点点的水汽迎面扑来,这种感觉仿佛触碰到了泡泡网上挂着的一层肥皂膜,又仿佛香槟喷溅的气泡,啪嗒一声,屏障就碎成了无数光点,交错叠加,行走其间的人们忽然从梦中坠醒—— 下一秒,浓雾散去,视野清明,海月于半空中坠落,下边是南贺桥的红漆桥栏,流水潺潺,人影寥寥。 她低下头,不经意间与止水四目相对,须臾落了个满怀。 止水抱住海月,也不知是意外,还是激动,搭在她腰上的手很稳,但也很紧。 海月环住他的脖子,笑容灿烂:“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 他的脸搭在她肩头,说话时胸腔微微颤动,发尾蹭得她的脖子痒痒的。 相比之下,佐助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他一个屁股墩跌坐在地上——鸣人一个紧急闪避,正好腾出了个位置给他摔! 然后,鸣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躲开的那个“高空抛物”就是自己“失踪”多日的发小。 他咳嗽一声,神色如常地抱住佐助,用力拍了拍:“佐助,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啊我说!” 佐助被重重一压,差点没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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