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昙华气急了,抓住杰森的手,对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口。 这一口用足了力道,他疼得惊呼却没收回手,红着眼睛反倒是止住眼泪,错愕地看着她。 牙齿嵌进肉里,她伸出舌尖舔掉伤口渗出的血丝,她松开他,熟练地从地上捡起药品,替他消毒包扎。 “其实这没什么的。”杰森心情复杂地看着手上牙印。 她没有理会他,只顾着手上动作,再之后,她拍拍他手腕上的纱布,面无表情说道:“你可以走了,我们已经两清了。” 杰森倒吸一口冷气,他喊道:“你凭什么说两清?”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她坐在床上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从没见过她这幅冷漠模样。 她平静道:“我刚才的话不是开玩笑的,你要走就走吧,我不会再拦着你。” 杰森红着眼眶,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她扭开头,不去看他的双眸。 “我还没走出去。”他咬牙道。 姜昙华不理他,坐到躺椅之上又开始泡茶喝茶。 杰森双腿像是灌铅一般,动弹不得。 房间里安静的要命,只剩下她将茶水倒出壶中的声响。 他看着她手中的茶盏,突然明白为什么她如此喜欢喝茶,这水声确实让人觉得安心。 她说的,有些事情不能只看结果,他应该静下心来从头开始分析,从——他方才所忽视的细节之中。 她如果想要赶他走,再轻易不过了。 她如果想要骗他,根本不需要费心说这些。 她如果真的不在乎他,何必伤了自己? 啊,是了,这才是她没有对自己亮出匕首的原因。 她不想伤害他。 他觉得她疼,却忘了她是真的会疼。 他像是做错事的小狗一般,半跪在她身边地面之上,用脑袋拱着她的手臂,轻声道:“这不公平,我还没走出去,你说的话怎么能生效呢?” 姜昙华停下手中动作,扭过头看向他问道:“你不想让它生效,对吗?” “当然不想!”杰森认真道,“我——你在乎我,对吗?” 姜昙华抬起手碰碰他的额头,她确实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杰森的头顶,双眼看着窗外热浪,笑道:“我其实一直觉得,你早晚会回忆起从前的事情,到时候我对你来说,只会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你才不是无足轻重的人!” “听我说完。” 杰森抿抿唇,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她朝他笑道:“看着我,我现在在对你笑呢,别又说我不对你笑。” 杰森面上看着不情不愿,但目光并未从她脸上挪开过。 “杰森,我会对塔利亚,会对达米安,甚至这里所有人笑,是因为他们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姜昙华深深呼出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其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比我想象之中在乎你。” “真的吗?” “真的。” 杰森向来能够抓重点,他不满道:“你就想甩掉我,是不是?” 她无奈道:“都说了是当时,现在既然答应了你,那便不会反悔。” “你不走了?” “........不。” “那你——” 她眯起一只眼睛,笑道:“我刚才说的话不是假的,要是你方才从这里走出去——” 杰森连忙打断她的话,说道:“我没有走出去,你不许再提这个事情了。” “不行,我想把话说明白,别躲,看着我。”她对上他褪去雾气的翠绿双眸,认真道,“你方才要是走了,我们便不会有下文,但你回来了,所以今天的分离并非永别,我想要和你好好告别,但告别并不代表再也不见,而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他将脸埋在她的腰腹位置,闭着眼睛问道:“我们还会再见的,对不对?” 她俯下身,捧着他的脸,开始轻轻啄着他的唇瓣。 一吻毕,她突然说道:“其实,中国菜不是这么吃的。” 杰森疑惑地看向她,问道:“那应该怎么吃?” 她用手指抹掉残留在他唇上的口红,看向他继续说道:“等你来伦敦找我的时候,我就告诉你答案,好不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她知道自己不该做出这样的许诺,但感情这东西,很多时候都是不讲道理随性而为的。 即便她极力想要反抗,但喜欢就是喜欢。 她喜欢杰森。 不够深,但确实足够让她期待重逢。 她其实依旧觉得,对于杰森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他总会被别的事情吸引去目光,他如今的执念也不过因为失忆的缘故,所以他们相处的短短几个月,变成他短暂一生中的全部。 待到他恢复记忆的之时,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一定便会变成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但是没有关系,既然她心有期待,他心怀执念。 那么这一次的别离,便只会是给他们彼此一个选择的机会。 这是并非是最后的答案。 这也不是告别,而是等待下一次重逢的间隙。
第14章 第十四片荒漠 杰森托德,蝙蝠侠的二代罗宾,距离复活已经过去了七八个月有余。 在他彻底恢复记忆之后,并未发生任何姜昙华所‘担心’的事情,他依旧不觉得过去,会让他觉得现在不值得在意。 反倒是过去的记忆,让他愈发深刻意识到,这世上确实没人能够取代姜小姐的存在。 在失忆期间,他每一次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无论是否因为姜小姐,都能被她以十分草率的方式给哄好。 他其实不太喜欢用‘哄’这个词,但姜小姐总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他。 过去的痛苦已经过去了,他们要往前看。 但当他看着前头站着的她的时候,她又说,过去也很重要。 你们都听听,什么话都给她说完了。 他总是忍不住对她的欺骗与逃避感到愤怒,后来,他发现她愤怒的唯一原因便是,她并不在乎这一段,他视若珍宝的感情。 可当她做出妥协,哪怕只是愿意慎重考虑,他发现他也很难再为此感到愤怒。 骗吧。 只要别再推开他就好。 最初,他只是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想要亲吻便亲吻,哪怕这是最后一个吻。 她喜欢用实践来教他更多的技巧,他提出要多多练习才能熟能生巧,于是他会在任何他希望的地方,来进行这场教学活动。 他喜欢举一反三。 他分明还没有恢复记忆,但却清楚的知道,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他最喜欢的人。 哪怕她一而再再而三欺骗他。 他以为他们的感情已经更进一步,但她的身侧似乎总竖着一道屏障,防止他更加靠近。 她教他亲吻,教他格斗,教他不要对过去心怀憎恨。 他也想为她做更多更多,他推测出她并不喜欢吃塔莉亚准备的餐食,于是他利用刺客联盟的网络,查到一些较为简单,也能够在这里做出的中国菜。 他以为她会为此感到高兴,毕竟,谁会不对爱人的爱意感到快乐呢? 除非,她根本不爱他。 杰森对于这个结论感到难以置信,但就像是她曾说过的真理一般‘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是真相’。 他问她:“你是不喜欢这个味道,还是不喜欢我。” 她没有回答,但答案显而易见。 不,其实这个问题也早就没有问出的必要,他是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孩子’,而她呢,她脑子里有这么事情,也看过这么多比他更好的人。 他算什么?也算不上什么。 塔莉亚说,她就算亲吻他,也算不上什么。 确实如此,他确实算不上什么,这世上没人在乎他。 她总说布鲁斯肯定在乎他,但他要是在乎,为什么不来救他?他即便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不见了,难道就没看见小丑还活着吗? 他明白,就像是布鲁斯韦恩绝不会来拯救他,也不会为他破坏蝙蝠侠的不杀原则一样,她也早晚要走。 他很想与她说话,装作他不知道真相一般,但他做不到。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再靠近一步,他一定会渴望得到更多。 他想要看她对他笑,只对着他笑。 这是不可能的。 但他这么难受,她怎么能对达米安笑得那么开心呢? 她也会在达米安成年之后,教他该如何接吻吗? 杰森有点被自己变态的想法吓到了,她当然不会,她会亲吻他,是因为她不希望,他做恢复记忆之后后悔的事情。 他难以相信,他居然嫉妒一个十岁的男孩。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嘴上说着要保护她,却因为一时争强好胜,用手中的刀割伤了她。 她甚至都没有用出鞘的匕首,而他呢?他怎么可以将刀刃对准她,只因为他不想做个孩子。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的要命,但她依旧没有责怪他。 她只是不肯认可他的喜欢。 他能理解,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人怎么可以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呢? 她说要走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他是她的谁? 她不在乎,他又凭什么问。 但当她说就此结束的时候,他却止不住感到慌乱。 “你听着,你今天要是打算就这样走了,日后你要是再后悔,我绝不会再像是今日一样好好和你说话。” 她不会再理他这个认知,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绝不能。 他质问她,得到的确实和他想象之中截然不同的答案,一些被他忽略掉细节之中透露出的真相。 布鲁斯也好,她也好,他们都在乎他。 只是当时的他没能理解他们在乎的方式。 她没有传达不切实际的爱意,而是直白的给他一个选择。 等他去找她的时候,她会见他。 告别并不代表再也不见,而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她用亲吻堵住他的话语,天知道她的嘴唇到底有多柔软,她的亲吻可比她的谎言更让人着迷。 他当然会去找她! 塔利亚说,她的离开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觉得他没法保护好自己,他信了,于是他不再抗拒去大种姓之堂。 他会变得更强,强到足够能够保护她。 在大种姓训练的日子里,他逐渐恢复了记忆,他想起布鲁斯的时候有过片刻的愤怒。 在知道小丑活着的时候,他的愤怒更是几乎无法控制。 他又想问为什么,但没有人会告诉他真相,他也不该随便听别人给出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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