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看,对这两个人有印象吗?遇难者遗像画里有他们吗?” 说实话,基德、凯伦的相貌普通,没有令人记忆深刻的特征。 老米勒缓缓摇头,“抱歉,我认不出来。我可以回教会找一找残余的画像。 不过,不一定能找到。「鸢尾号」的遇难者肖像图没有都保存下来。像是比利·温斯洛的父母画像就遗失了。” 莱昂却没有感到失望,反而是精神满满。 今日米勒老神父带来的肖像图,就像是一缕破晓晨光,驱散笼罩他脑中的黑暗。 “库曼弟弟”不再是他编造出的一段臆想。 几乎可以认定此人真实存在,就是在「鸢尾号」海难中死不见尸的比利·温斯洛。 比利·温斯洛为什么与库曼家的女儿长相相似? 莱昂在被送那瓶人心果果酱前,没有怀疑过贾乔夫人包藏祸心,也就不曾对库曼家的关系网进行彻底调查。 说不定温斯洛家与库曼家存在亲缘关系,这会是一个新的查询方向。 布兰度从温斯洛与库曼的亲缘关系,联想到一种可能。 追问神父,“当年认定「鸢尾号」上无一生还之后,有没有保险公司来波士顿教会调查有关信息?” “有。” 老米勒记得,“海难发生后的第三个月,巴黎保险公司就来调查了。一直到三年后的1820年,「鸢尾号」所有人员才全部认定死亡,那些保单才正式被理赔。” 布兰度:“温斯洛一家有投保吗?” 老米勒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需要询问巴黎保险公司。他们在纽约华尔街有分部,你们可以去问问。” 老米勒神父先离开了。 他谢绝了以个人名义收下提供线索的赏金,说是等此事结束,请捐款给教会即可。 他先回波士顿,帮着找一找剩余的「鸢尾号」遇难者画像,对照是否有人与基德、凯伦长相相似。 布兰度三人没闲着,即刻着手与巴黎保险公司纽约分部联络,查询十四年前的海难保单理赔情况。 比利·温斯洛一家是否投保?受益人是谁?与库曼家有没有关系? 虽然猫头鹰酒店与位于华尔街的巴黎保险公司分部距离不远,坐马车大约二十分钟就能到,但是直接找上门说借阅旧资料,九成会被婉拒在外。 一旦坐实比利·温斯洛之死,就涉及骗保等问题。 「鸢尾号」保单赔付的经管者是否被追究调查不力的责任?是否会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掩盖相关失误? 考虑到这些因素,还是要先侧面打听一下十四年前的理赔团队的具体情况。 出版商拜尔斯在两天后带来了消息,从中牵线搭桥,介绍了巴黎保险公司纽约分部的负责人安东尼。 从安东尼处获知,彼时负责「鸢尾号」海难赔付的主管不是离职了,而是离世了。 那位是派对常客,喝酒没有节制,四年前就死在饮酒过量上。 人死了,经他处理的卷宗还在。 不过,没有特别情况也不会有人来调阅。彻底结案是十年前,十年的时间,一般足以盖棺定论。 通过记录,看到「鸢尾号」出海前提供了两种保险业务。 一种是针对船队员工与托运物资的保险,另一份是给乘客们提供的交通意外险。 后者需要乘客单独购买,价格不菲。每份售价两千法郎,约为一百英镑。 当时保险公司想要主推针对旅客出行的海上交通意外险,「鸢尾号」是第一批推广名单里的合作客船。 如果发生投保人死亡,给出的赔付率有1:30。死一个赔三千英镑,那可不是小数字。 巴黎保险公司对合作的客运海船从硬件到海员业务能力都进行了严格的检验。 试点三个月,没发生过一件赔付案。就在想要更大面积推出这个业务时,「鸢尾号」海难发生了。 船与海上飓风相遇,船都散了,人也都死了。 这个项目被叫停,而当时公司总计赔出了近十万英镑,约两百万的法郎。 巨额赔付要慎重审查,从1817年夏天发生船难,直到1820年夏季才最终给出认定结果。 理赔名单上,比利·温斯特一家三口赫然在列,三人投保六千法郎。 这笔钱款的受益人,本来是比利的外祖母安娜,但最终来领取的是安吉拉·库曼。 她就是库曼小姐(即贾乔夫人)的母亲。 安吉拉与海难中过世的温斯特夫人,两人是表姐妹。安吉拉要叫保单受益人安娜一声姨妈。 当保险赔付金正式到账时,六十五岁的安娜已经卧病在床。 女儿一家死在海难里,她把遗产全部给了外甥女安吉拉。 1820年,安吉拉在律师陪同下来签字领钱。 保险公司不知道安吉拉从姨妈安娜处一共继承了多少钱,至少她在「鸢尾号」理赔费上获得了九千英镑。 当时,安吉拉已经是库曼太太。按时间算,她的独女库曼小姐时年十四岁。 一年后,1821年的夏日。 莱昂家与库曼家一起跨洋去美洲旅行。后来有了莱昂的诡异城堡经历。 查到这里,情况逐渐明朗。 莱昂推测:“墨西哥沿海的不知名岛屿,我、库曼小姐、基德、凯伦,我们四个人遇上了比利。 为了保住从安娜女士那里继承的遗产,库曼小姐很可能把比利灭口,水手基德与凯伦是帮凶。 至于我,应该偷看到了这场谋杀,受了很大的刺激让记忆发生了混乱。 也可能是另一种情况。比利与库曼家达成了协议,他装死,能分到一部分的赔偿金。 我撞见他们密谋的过程,为了不让这个机密外泄,他们对我进行了一系列威胁。我因为过度恐惧,而混淆了记忆?”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十年前莱昂家与库曼家停靠陌生海岛的躲避风浪那一天,触发了比利·温斯特相关事件。 又过了三天,波士顿教会送来一封信。 老米勒神父翻查了资料库,找到了另一幅素描肖像。 是编号No.63,姓名康·格雷格,原「鸢尾号」的水手之一。 他与阿文·基德有着九成相似的容貌。再结合保险公司的理赔名录,格雷格已经在1820年被认定死亡。 水手的参保项目与乘客的交通险不同,是船主统一进行投保。 即便没有1:30的赔率,但每一名水手在海难中死亡,其受益家属也能拿到一万法郎的赔偿款。 格雷格的弟弟领取了这笔钱,记录上他是英格兰东南部人士。 布兰度三人带上新证据,再次前往码头教会医院。 基德在病房里待了半个月。 根据麦卡利医生的记录,基德的病情没有出现任何好转迹象。 麦卡利医生在办公室,听三人说明已查到的来龙去脉,目瞪口呆地愣在座位上。 他半晌才找回声音,“这样说的话,基德是在装疯?为了掩盖他杀死凯伦的犯罪事实?这太疯狂了!” 疯狂,是指一个平日安分度日的慈善家居然杀人; 疯狂,更是一个人能够把恶魔附体的诡异怪诞行为装得以假乱真。 麦卡利医生仍旧无法完全相信,“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解?” 布兰度:“那就要看基德愿不愿意坦白交代了。巴黎保险公司已经启动「鸢尾号」骗保案调查程序。其他人是否骗保,尚不好说,毕竟比利·温斯特死未见尸,但基德百分百被怀疑了。 基德与格雷格有着九成相似的面容,现在他就是重点调查对象。他可以不认,但英格兰的格雷格一家会被保险公司全方面调查。基德忍心看到那一幕吗?” 巴黎保险公司没有在鸢尾号事故中破产,十年来越做越大,岂能没有一点手段。 一旦开启骗保调查,可不是让涉事者吐出理赔金就行了,势必是成倍赔偿。 在整个调查过程,是否会用上威胁等灰色手法就不好说了。 格雷格一家不一定会受到实质伤害,但精神被反复折腾的滋味不可能好受。 布兰度:“法院判案都能有认罪协议,保险公司的安东尼经理现在愿意给一个机会。 只要基德主动配合,坦白所有内情,格雷格一家只要交还五百英镑的理赔金,不会被追究其他责任。” 这次,布兰度代为传达这份“优惠诚意”,就是不知道基德愿不愿意接下? 假如基德注重感情,或许他愿意主动说明情况。 但也不一定。比利·温斯特是否活着?基德为什么拟定他为继承人?是出于补偿,还是比利也参与到骗保中? 这要看基德怎么说了。 被关在病房半个月,基德一直像是仅剩躯壳的半死人。 他的灵魂似乎被恶魔吞噬,所以不会再给外界正常反应。 今天,他对医护与访客的到来依旧视而不见。 十五分后,当「鸢尾号」相关的一则则旧事被摆在他面前,他的一副失魂模样终是发生了变化。 基德两眼不再放空,而是重新聚焦起来。 他的面部肌肉一边不正常抽动,一边又形成了痛苦不已的表情。 终于,基德在半个月的发狂发疯后,再次正常开口说话,语气里满是绝望。 “十年了,我知道,它总会来的。犯过的错,必须付出代价,是躲不过的。 请不要打扰我的家人,我愿意和巴黎保险公司合作,作为人证,指认贾乔夫人杀人骗保。” 莱昂迫不及待地问,“十年前,黄金号为了避风雨靠岸,究竟是去了哪个岛屿?我的记忆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基德张了张嘴,又是抿了抿唇,“这件事说来话长,其中有些部分,我也说不清楚。” 西格:“倒也不必长话短说。今天有的是时间,你就把知道的部分与不清楚的疑点都讲出来。” 基德:“好,那就从头说起。” 整件事,与布兰度三人的调查总体一致,但还有几个细节差异。 阿文·基德,原名康·格雷格,是「鸢尾号」的一名水手。 这艘船是英法合资,招募水手时也就聘用了一些英格兰人。 那是基德的第一份工作,却没想到工作刚刚一年在1817年的大西洋遭遇海难。 他不是有意骗保,被海边渔民所救后,因为头部受伤失忆了三年。 1820年10月,他才恢复记忆,因为在美国遇上了弟弟。 这才知道家里找了他三年,最后不得不承认他死在海难里,这年八月领了赔偿金。 弟弟来美国是给波士顿教堂捐了一笔钱,想要为死于海难的哥哥期祈祷,愿他获得灵魂安息。 结果好消息是人还活着,可五百英镑的理赔金已经拿了。 要不要把钱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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