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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斯轻吟起一段冗长的咒语，随着歌谣般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循环，乔治左耳边焦黑的黑魔法留下的疤痕开始愈合。 她取出一瓶魔药让乔治服下，又把另一瓶魔药涂在他的伤口上。粉嫩的新肉逐渐生长，形成耳朵的形状。 海伦斯心底那层密不透风的乌云微微散开一条缝隙，她抹了抹眼角，替斯内普教授为他的失误道歉。 乔治轻轻抚摸着自己失而复得的耳朵，突然弯腰侧头，把自己的左耳朝向弗雷德，微微扬起嘴角。 “弗雷德，你瞧，我们又一样了呢……” 韦斯莱夫人突然痛哭起来，一群韦斯莱抱在一起，互相支撑着彼此摇晃的身体。在一片令人揪心的哭声里，海伦斯木然地抬脚，朝墙角那个染血的黑色身影走去。 斯内普教授仰面躺在地上，脸色煞白，脖子上两个骇人的血洞已经不再往外渗血。 殷红的血液在他惨白的皮肤上绘出令人触目惊心的痕迹，海伦斯的眼泪落下来，同这鲜红的颜色混为一体，化作一股血色的洪流汩汩而下。 她慌乱地取出手帕想替哥哥擦去身上的血迹，血色却越抹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伸手想为哥哥理好凌乱的前襟，却发现他的黑袍早就被血液濡湿浸透，轻轻触碰，那咸腥的血渍就争先恐后地从吸满了血的布料上一颗颗跳出来，粘上她的手指，糊住她的眼睛。 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只剩下一片刺目的血色，连翻涌的泪水也无法洗净。她的兄长躺在这里，这一次，连最笨拙的安慰，也再也无法给予他最爱的妹妹了。
第356章 那个执灯的人，他坚忍地站在黑暗里 浓厚的血腥萦绕在鼻端，锥心的痛意如巨石般坠在心尖，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世界天旋地转，海伦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猛的往前栽倒下去。 恍惚间似乎有很多双手托住了她，耳边的声音十分嘈杂，海伦斯拼尽全力仔细辨别着，却没有一道嗓音是她所期盼的。 原来哥哥是真的抛下海伦斯了呀…… 嘴里被灌进冰凉苦涩的魔药，海伦斯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见庞弗雷夫人凝重的脸色。 再下床活动当然是不被允许的，海伦斯再三哀求，才被获准旁观众人收拾残局。 整个霍格沃兹都被哀恸肃穆的气氛笼罩着，大家在魔法部临时部长金斯莱·沙克尔的组织下开始收殓战陨者的遗体。 金莱斯表示魔法部会划一块墓地作为战争英雄的纪念场所，所有在此次战争中献出生命的人都会被安葬在那里。如果遗属选择将牺牲者带回家埋葬，魔法部也会在集中安葬区为他们树立一块纪念碑，以供后人纪念和瞻仰。 凤凰社和霍格沃兹的所有牺牲人员自然都算战斗英雄，可斯内普教授的去留在魔法部和霍格沃兹学生中引发很大的争议。 “他杀死了邓布利多教授！” “伏地魔任命的校长算什么校长！他把学校搞得乌烟瘴气，强迫我们遵守那些讨厌的严苛的规矩！” “根据我们抓捕的食死徒供述，斯内普出卖了大量凤凰社的情报，他多次为自己的情报导致的爱米琳·万斯和西里斯·布莱克的死亡邀功！他还冷眼旁观了神秘人和食死徒对霍格沃兹麻瓜研究学教授凯瑞迪•布巴吉的折磨和屠戮！” 质疑声如海浪一阵接着一阵涌来，哈利和麦格教授为斯内普教授据理力争，和一些执拗的魔法部官员吵得不可开交。 “斯内普教授一直是按照邓布利多教授的计划行事的！” “西弗勒斯就是霍格沃兹的校长！是霍格沃兹最伟大最勇敢的校长之一！永远都是！他看似残酷的政策保护了大多数学生免于食死徒的折磨！” 吵到最后，哈利和麦格教授等一众人甚至跑到校长室，把邓布利多校长的画像从墙上抠下来（划掉）……啊不，是请下来，为斯内普教授说话。 海伦斯没有参与他们的争执，她安静地坐在一边，手上拿着沾满黑色颜料的画笔，细致地为画纸上的斯内普教授绘上黑色的衣袍。 这幅画是麦格教授拜托她为斯内普教授绘制的，用于同霍格沃兹的历任校长一样，挂在校长室的墙上供以后的校长和学生纪念和必要时提供参考意见。 好在斯内普教授生前已经教导过海伦斯之前画的他们兄妹画像上他的形象，后来新增的画像便也是能活动能喷人的鲜活的模样了。 海伦斯是个好脾气的姑娘，但是在面对一部分人对自己兄长的再三恶意侮辱时，她也差点没忍住把手里乌黑的墨水泼到那些不听真相冥顽不化、只固执地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的诋毁者身上。 为避免她的情绪过于激动，庞弗雷夫人在她周围施了隔音咒。 对于斯内普教授这些年的事迹，海伦斯确实没有哈利和麦格教授了解得清楚。想到麦格教授公正严明的性格，她才放心把为斯内普教授正名的事情交给她和哈利，自己则凝心静气为斯内普教授画像了。 终于麦格教授风风火火地走到海伦斯面前，宣告魔法部承认了斯内普教授烈士的身份。她擦了擦眼角，取走斯内普教授的新画像挂在了校长室里。 不一会就有魔法部官员来征求海伦斯关于安葬斯内普教授的意见，她婉拒了集中埋葬的建议，决定只在集中墓地留下斯内普教授的纪念碑。至于哥哥的遗体，她会带他回家。 官员得到了回复就要离开，却被海伦斯叫了回来。少女纤细的眼睫轻颤，素白的脸上神色郑重。 “我认为，在牺牲者的纪念场所，还应该增加一个人的纪念碑——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他是第一个发现了伏地魔魂器的人，并为获得和销毁魂器付出了生命……” 海伦斯的话语逐渐从掷地有声转为泣不成声，哈利、罗恩和赫敏一惊，连忙拿出雷古勒斯留在假挂坠盒里的遗书作为证明。 一声噼啪，一个手里握着刀叉的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众人面前，朝着海伦斯深深鞠了一躬，嚎啕大哭起来。 在几人共同的努力下，雷古勒斯也被加入了纪念者的名单。布莱克家已经没有人做主，海伦斯同克利切商量雷古勒斯的纪念碑的树立事宜，但这个卑微的忠仆情绪失控，不敢自专。 “就在那里为他树一个纪念碑吧，”海伦斯哑着嗓子，“至于雷尔的……尸体，我会让他安息的。” 牺牲者一个个被安葬，海伦斯在集中墓地为斯内普教授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安置他的纪念碑。黑色的大理石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铭刻着海伦斯为兄长挑选的墓志铭： 雷古勒斯的纪念碑被海伦斯选在了西里斯·布莱克的旁边，这对背道而驰的兄弟，终于在人生落幕后相聚，并肩而立。 雷古勒斯的墓志铭同样是海伦斯决定的，同斯内普教授的墓志铭一样，取自泰戈尔的《飞鸟集》： 斯内普教授和雷古勒斯的纪念碑上，海伦斯都在显眼的位置刻上了斯莱特林的院徽。 是啊，他们来自斯莱特林，他们的灵魂没有那么光明，但他们同样为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付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他们或许是阳光下的泥垢，却也是黑暗里的星辰。以繁星为其火花，同样能燃起那暗夜里不可窥见的光芒。
第357章 大家都会记得他 分别立好斯内普教授和雷古勒斯的纪念碑，海伦斯在那冷冰冰的石碑前伫立良久。 克利切骤然出现在她身旁，望着雷古勒斯的纪念碑，浑浊的大眼睛里溢出大滴大滴的眼泪来。 “雷古勒斯小少爷……我的小主人……” 他用一个破抹布擦着眼泪，又突然昂起头，死死地盯着海伦斯的表情，用苍老的声音问： “小姐，克利切想知道，你是以什么名义为雷古勒斯小少爷立碑呢？” 海伦斯蹲了下来，尽力与这个苍老的家养小精灵平视。克利切带大了雷古勒斯，雷古勒斯也待他如亲如长。海伦斯尊重家养小精灵，更尊重雷古勒斯尊重的人。 这个亲和的举动让克利切又想起来他的小少爷来，他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爱人。” 纵使混杂在克利切的抽泣声中，海伦斯的答案依旧那么清晰，那么坚定，那么痛彻心扉。 克利切浑身的皱纹狠狠抖了一下，他揪紧了身上套着的那件破布，内心似乎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搏斗。 海伦斯平静地凝望着那双与她同样哀伤的眼睛，发出了邀请。 “等我安葬完我的哥哥，我会去雷尔长眠的那个岩洞送他永远安息。克利切，到时候你想和我一起吗？” “克利切……克利切可以吗？” 克利切的眼睛里放出激动的光芒，他祈求地望向他的新主人哈利，耷拉着巨大的耳朵。 赫敏用脚尖碰了碰哈利的小腿肚，哈利醒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要同他们一起去。 “只有你记得他……只有你记得雷古勒斯小少爷了……在布莱克老宅的时候就只有你尊重他，制止了混账的西里斯少爷，现在也只有你记得他……” 克利切对着海伦斯嚎哭起来，他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猛的消失，又很快捧着一堆东西出现，恭敬地伏在了海伦斯脚下。 “克利切永远忠于雷古勒斯小主人，你是雷古勒斯小少爷的爱人，纵使你不是布莱克的女主人，但也是克利切的女主人。女主人，克利切随时任您差遣！” 这个可怜的忠仆把他的珍宝一样样献给了海伦斯：发霉的雷古勒斯的旧照片、雷古勒斯的字迹、雷古勒斯用来替换魂器的假挂坠盒…… 海伦斯一脸惊诧，她完全没想到克利切竟会为了雷古勒斯破除沃尔布加对他灌输的血统底线，心甘情愿向她这个混血低头臣服。 她的眼眶重新开始发烫，你瞧，无论哪个世界，无论雷古勒斯在世与否，都有人和她一样，全心全意地爱着那个温文尔雅的小绅士啊。 她深知克利切的主仆思想根深蒂固，没有纠正克利切的说法，只是请他站起来，接过了他手里那些镌刻着雷古勒斯痕迹的物品，在泪光闪烁中细细摩挲。 照片上的小少年老成地板着脸，灰色的眼睛暗含忧愁，直看得叫人的人也同他微折的眉头一样揪起。 海伦斯的指尖抚过少年忧郁的眉眼，任疯长的遗憾和思念漫过她的心间。这不像他，她的雷尔啊，看向她的时候总是温柔地笑着的，笑得那对小虎牙都在唇间若隐若现。 只是遗憾呐，如果依她的心愿，雷古勒斯平安的活在人间，他们大概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他们的一生似乎总在错过，却少有交点。 海伦斯轻轻吻上那张照片，悄悄许了愿，愿她的少年啊，一定要平安快乐，即使……没有她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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