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有续弦,那也不是发妻贾敏,也不知女儿是不是遗传到自己执拗的性子。 贾敏被他看得害羞,听他说的话心里十分熨帖,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又觉不出来。 她与林如海似乎天然就有一番亲近,而今新婚燕尔,他却已许来生。 贾敏半是嗔怪,半是宽慰,笑道:“你这是作甚,好端端的还哭了,我离了家嫁过来都没哭呢!” 林如海悲喜交加,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一路上考试科举,对婚事提心吊胆,今天才将心里石头放下去。 若是伤心,大喜的日子真说不过去,在贾敏面前,仍是嘴硬道:“这叫喜极而泣。” 贾敏十分贤德,又说他:“还是不正经,外面不是还有宾客,你不去待客?” 林如海往床边一瘫,把头冠一摘,顺便还把贾敏头上的发冠取下来,重重叹气,似乎是真的疲惫:“且让我歇一歇,一会儿就出去。” 婆子们见二人还真像是一对小夫妻,成婚头一日说话,虽然琐碎了点,全然就是那举案齐眉日子长久的恩爱夫妻的调子。 趁着二人说话,招手叫丫鬟们都退出去,给二人留出空间。 过一回儿,新姑爷林如海又带上头冠出门,关门时还不忘嘱咐奶奶:“你要吃什么就让厨房做,不必忍着,我去去就回。” 婆子们又进去陪贾敏,把大红的嫁衣换下来,卸了妆梳洗。 贾敏笑意盈盈的,没有那些新嫁娘的羞怯和忐忑,满眼都是甜蜜。 乳母嬷嬷给她梳着头,笑道:“咱们小姑爷在京中,又没什么长辈,怕是要劳累了。” 想到林如海自己一个人要应付这么多宾客,贾敏眉头蹙起,开始担忧。 怪不得他这么愁呢,今日来的人,只算同科进士,就要有二三十桌,要是遇到哥哥那种胡闹爱灌酒的…… 贾敏担心好一会儿,林如海才又回来,身上却没什么酒气。 他进屋子就叫人更衣,终归是大喜的日子,那些读书人也不会闹得太过分。 贾敏见他面上虽看起来如常,还是放心不下,忙凑过去看。 林如海抹了一把脸,笑道:“酒倒是没喝什么,我让常安换成了水。常安你知不知道,常去你家中传话那个?” 贾敏点头。 林如海洗过脸,也换上家常就寝的衣裳,丫鬟婆子们只交待了一句,龙凤红烛今晚不可灭,悄声关门出去。 贾敏羞的坐在床边,头也不抬,小声道:“该安置了。” 林如海笑盈盈上前拉住她的手:“夫人说的对,是该安置了。” 却是一夜鸳鸯交颈、被翻红浪,如鱼得水,衣带宽,衣扣松,娇声软语,温存一夜。 第二日晨起,林如海在京中,林家父母远在江南,并无奉茶礼仪,贾敏本来想起,林如海却仍旧拉她继续睡。 直到日晒三竿,夫妻二人昨日已成好事,今晨懒起梳妆、描眉擦簪,情深缱绻。 过了半日,嬷嬷又端来生饺子,让贾敏咬一口,问她:“生不生?” 贾敏羞的红了半张脸:“生。” 在外面成婚虽然没有父母在场,未免遗憾,只是又另有一幢好处。 就是自在。 家中林如海最大,不会有人拘束他,贾敏也不必去公婆跟前立规矩。林如海领着她,把二门各处走了一遍,又把家中的下人都叫过来,让贾敏认一认脸。 “我这回上京没带什么丫鬟,今后房内事宜都有奶奶做主。” 林如海十分干脆,他见多了屋里丫鬟的明争暗斗。 原先自己的身边人和贾敏带来的丫鬟,必定会有一段时间的拉扯,才会达到平衡。 所以他早早就做了预备,他又不是什么夫人,还要和妻子在屋内的管理争权夺利,所以从来不培养自己屋内的丫鬟。 万一真弄出一个‘袭人’,可不是明摆着的搅家精。 新婚三日,就是回门,前几日林如海除了带着贾敏熟悉林家,便是给贾母他们预备回门礼。 一大早的林家下人就起来预备马车,将各样礼物装车。 踩着暮春暖融融的阳光,林如海骑着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妻子贾敏的马车和拉回门礼的车子。 赶巧半路遇到今科状元,看林如海春风得意的样子,就知他成婚以后佳人在侧,日子悠哉。 林如海赶紧下马来。 张状元拱手笑道:“如海兄,新婚燕尔,往何处去?” 林如海还施一礼:“怀安兄,小弟和夫人回门去!” 张状元不敢耽误他好事,寒暄几句,就催促林如海上马,不要让岳母久等。 荣国府那边贾母一早起来,就让丫鬟找衣裳戴头面,干等着女儿回门,探路的去了好几回,林如海和贾敏几时出门,几时到家一清二楚。 贾敏的乳母嬷嬷前儿就回来报信,见贾母心急,打着包票: “咱们姑娘和姑爷好得很,蜜里调油一样,我们姑爷还带着姑娘看哪里是什么地儿,平日看什么书,姑娘的书要归置在哪个架子,我们旁边看着,再没什么担忧的。” 贾母指着匣子里的抹额,让人换那条红宝石的,端详着镜子里的头饰:“她就是个有福气的!” 小丫鬟过来传话:“老太太,姑奶奶进门了!” 贾母也顾不得再挑剔,扶着人过荣禧堂正房。 贾敏进来,跪在蒲团上:“母亲,给母亲请安。” 林如海也给贾母磕头问安。 都是成家的人,这边今日来的除了荣国府人,还有旁支各家的媳妇,贾母和林如海说了几句话,就叫贾赦把人带出去,认各家亲戚。 贾母把女儿拉到塌上并排坐着,看了又看,见贾敏盘上妇人发髻,感叹道: “瞧你这个打扮,我还真不习惯。” 贾敏见过各家嫂嫂,都拜过一圈,又坐回贾母身边。 “二嫂嫂怎么不见?” 贾母理了理姑娘的衣襟,眉眼一垂:“你二嫂有喜,昨儿请了太医,我让她好好歇着,不要过来。” 贾敏又道:“恭喜母亲和二哥哥了。” 早知如此,她就在给二哥家的礼物里多预备几样药材补品。 媳妇们热闹的在屋里说话,一会儿贾政也过来请安,贾母背过身去,问贾政他媳妇如何。 贾政答一切无碍。 贾母皱着眉头,免不得要说他一顿:“还好没出事,你那媳妇成日闷声不响,也不和家中说一声,万一真有什么,可不是要怪在敏儿成婚上,你们兄妹间也会有隔阂。” 贾政向母亲保证:“我回去一定说她,要她改了这毛病。” 贾母更是不许:“说她作甚,她本来就不好,心里又添气,如今要紧的是好好养着。我的性子你晓得,不是那等磋磨媳妇的婆婆,你大嫂也是个敞亮人,只怕你心里有疙瘩。” 让贾母如此闹心,贾政这个孝子心头更是过意不去,只有把腰弯的更低,拱手请罪:“孩儿怎么会这么想,那就是当儿子的罪过了。” 贾母见贾政在这边耽搁也不像话,让贾政去外面找爷们玩,自己又回去和孩子们说说笑笑,逗着瑚哥儿几个小辈玩。 回门不过午,贾敏在家中呆过一会儿,掐着时间离去。 林如海也没骑马,和妻子挤在一辆马车上。 贾敏今日在家中不好明说,现如今和林如海在一处,再也憋不住。 “今日母亲和我说,二嫂嫂有喜了,前儿些天她这么忙,还好没出事,不然我就成罪人了。” 可不是吗,要是因为操持贾敏婚事累出好歹,还真成他们夫妻的罪过。 前世王熙凤掉了七八月的哥儿,后面又落一身病,好不可怜。 林如海估摸着,这孩子应该就是贾珠。 他想想贾敏也是个好强的心思,赶紧嘱咐她:“我看二嫂平日里很不说话,这样的事该早和家里说,以后你若有哪里不好,也要和我说。” 贾敏显然想岔了,故意在林如海肩头掐一下:“你想得可真美,才成婚几日?”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这是第二更!大家看文愉快!谢谢支持! 今天又去医院拿药了 花了好多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借用林妹妹那一句台词* “我竟是药培着呢……”
第三十一章 林如海见妻子对将来满心憧憬,不好驳她扫兴。 林家几代单传子息艰难,他们夫妻二人前世也深受其苦,现在早早发愁反没意思,事到临头再宽慰她吧! 林如海解释道:“我又不单指那件事,家中大小事情,你哪儿不舒服,也告诉我。” 贾敏笑着点头,掀开帘子去看外面的风景,林如海把她肩膀掰过来,认真道: “过几日我就要去翰林院当差,你在京中除家里,有没有什么手帕交?以后可以去找她们玩,一日日闷在家里难受。” 贾敏想不到林如海还能这么体贴,心头一阵感动,就连母亲还交代她要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没想到林如海还怕她闷。 贾敏感动:“原也有两个,只是她们年纪比我大两岁,一个嫁到了山东,一个嫁去山西,远得很。” 林如海何止怕贾敏闷,他还是魂魄陪在女儿身边的时候,才知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何等的压抑无趣。 要知道林如海不是一开始就被拘在深闺的女子,他走过许多路,去过很多地方,所以陪着黛玉关在大观园里时,仿佛坐牢。 林如海又道:“等我去翰林院当几日差,想和朝中请辞还乡。” 听他这么说,贾敏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此事我也考量过,我未出阁前,我母亲也说,父亲身子不好,咱们是该快点回去。” 林如海见贾敏瞧着像是比自己还想回江南的样子,又问:“你无异议?” 贾敏耐心道:“你出来这么久,而今又高中探花,也该衣锦还乡,我们还年轻,我母亲身体也还好,以后也还有进京的机会,况且我也想去江南走一趟,给父亲母亲敬茶。” 他就说,贾敏是最知书达理的,林如海忍不住抱了贾敏一下:“夫人,你真好。” 贾敏赶紧把他推开,脸飞得通红:“做什么呢!还在大街上!” 林如海干咳两声,正襟危坐:“怕什么,反正咱们在车里,谁也看不见。” 贾敏好像生气了,白他一眼,又伸出手拧他胳膊上的肉,痛得林如海龇牙咧嘴,贾敏却自己别过脸去看窗外。 过得几日,林如海去领了翰林青衫,五月初一天还灰着,贾敏就早早起来,服侍林如海穿衣,送他出门。 “瞧瞧,做官也不轻松,早出晚归,连日头都见不着。” 林如海止不住抱怨,还说什么都不干,这回可好,睡个懒觉都不能了! 贾敏明白,如同林如海这般年纪轻轻就中探花入翰林,前程和哥哥贾赦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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