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伦斯基微微皱眉,“我记得两年出版的《克罗夫斯基情诗集》是你整理出版的?” 那里面的每一首都感情真挚动人,如果苏叶不喜欢,为何要出版。 苏叶挑眉,“你不会以为那些都是写给我的吧?” 不……是吗? 苏叶微笑,“我记得扉页上,明明写了送给妻子的珍贵礼物。” 这当然是为了误导大众,让所有人都以为,这本情诗集是写给那位小白花小姐的,进一步做实两人的婚姻。 “可我们都知道真相,”弗伦斯基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真相是,那些情书有三分之二是写给各个情人的,”苏叶摊手。 弗伦斯基表情错愕,“您收集?不,是他写文又寄给了您,为什么?” 这既是问马特维为什么要这么做,又在问苏叶为什么收集和出版? “不会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就是去欣赏才华的能力,”苏叶耸肩。 简而言之,我不喜欢他啊,所以只看到他写的情诗动人,而不在意他写给谁。 这就像你会欣赏一位作者写给妻子感天动地的家书,并深受感动,但你会去嫉妒他的妻子吗? 除非你爱他! “除非你不爱他……”弗伦斯基喃喃。 苏叶微笑,晃了晃酒杯,什么都没说,我就是不爱他呀。 “那卡列宁……”他刚想说话,就被苏叶打断了,“玛祖卡舞!” 玛祖卡舞在全欧洲盛行,是含有情爱意味的一种舞台,许多年轻男女,都是在跳玛祖卡舞后定情的,虽然不是绝对,但却是上流社会心照不宣的想法。 这支舞蹈活泼热烈,轻快而优美,以情感表达为主,男舞者不断地变幻舞步,女舞者跟着选择花样,轻快的在场中飞跑,滑步,一圈又一圈旋转。 姑娘们往往在这种旋转中感受到头晕目眩,脸颊发烫,兴奋激动之余又满满的安全感。 无论她们旋转得多激烈,舞伴的大手都可以牢牢护住她们,任由她们在场中飞驰,仿若鸟一般自由飞翔,蝴蝶一样上下翻飞。 情绪会在这种剧烈到脸红心跳中到达高潮,最终激动之下,对男伴产生难以言喻的好感。 不要说这种刺激出来的感情是假的,反正荷尔蒙是真的,那爱意就是真的。 这和英雄救美后的吊桥效应没什么区别。 正是因着许许多多的例子产生,所以众人默认,玛祖卡舞会成为男女定亲的象征。 而场上,即便苏叶没认真统计,已经看到六七位男士向安娜邀请跳这一支舞蹈了。 而眼前这位明显对安娜感兴趣的伯爵先生,还不出手吗? 莫非在等着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对方在等什么了,舞厅大门打开,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吸引住所有人视线。 这叫什么,说曹操,曹操到? 万众瞩目下,卡列宁凝然携着一位漂亮的小姐入场,两人姿态不算亲密,但这是第一次,众人见到有姑娘挽着卡列宁的手。 往年,即便要参加这样的活动,他都是邀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夫人一起,年纪也都四十往上了。 而需要跳舞时,也只有邀请举办本场舞会的女主人,或者几位尊贵的夫人。 没有人会认为,年轻有为的卡列宁会成为一位贵妇的情人,所以他此举绝对是为了避险,避免和年轻姑娘产生交集。 甚至有人偷偷怀疑他的性取向,毕竟这种事在俄国也不少见。 但他和男人的交往同样保持距离,显得高冷不近人情。 可他突然订婚了,还是未婚妻前未婚夫家族撮合的,这件事诡异又神奇,但在三方的掩饰下,就被那么平心静气发生了。 可订婚归订婚,他却是从未和未婚妻一起出现过,且已经订婚三年,两人的婚事一直拖延着,让人不由揣测,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或许他并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妻,只是不得已。 又或许他的未婚妻不喜欢他,对这门婚事很抗拒,只是不要违背过世祖父的遗愿。 种种揣测在卡列宁的手段彻底爆发后,再也没人敢光明正大提及。 毕竟那人的手段实在狠厉,这万一得罪了,岂不是要倾家荡产。 而今天,他们终于在社交舞会上看到那位女伯爵,正感叹她的美貌呢,卡列宁也来了,还带着另一位姑娘,这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他们小心翼翼把视线转移到苏叶身上,好奇她会是什么反应? 苏叶也疑惑呢,卡列宁不是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进行收尾工作吗?怎么好顿顿跑到莫斯科来了? 她还特意看了那位小姐一样,见她一脸苍白憔悴,眼神忧郁,眼眶泛红,明显是哭过。 进来后,就放开了卡列宁的胳膊,忐忑又期待地打量周围,好似在找什么人。 她的动作没有引起卡列宁丝毫注意,顺着众人视线,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角落沙发上的姑娘,那个他日夜思念的容颜。 毫不犹豫甩开自己带进来的女人,大步流星走到苏叶面前,执起她的手,亲吻,“晚安,伊琳娜,你近来可好。” 苏叶上下打量他,衣服整洁却在边角有褶皱,脚上的皮鞋带有灰尘,虽然不明显,却绝不符合出席舞会的礼仪。 按理来说,他绝不会如此失礼,所以,“你是从火车站赶来。” 卡列宁点头,拉她起来走进舞厅,两人不需要交流,苏叶就知道,他大概有什么事想和自己说,没有拒绝,顺着他的力道走到舞台中央。 卡列宁对舞蹈没有那么擅长,却从不出错,一板一眼完全符合节奏,手上的力度也刚刚好,无论苏叶做出什么高难度动作,都可以护住她,却绝不会叫她觉得难受。 两人在转了好几圈后,周围人盯梢的视线离开,才放缓激烈的舞步,开始交谈。 “赶得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直接从火车站赶来,还在舞会进行到一半时,闯入舞厅,实在是件很失礼的事。 卡列宁低头,盯着她的眼睛,“我收到您的信,上面有对我的严厉控诉,我认为应该向您解释清楚。” 苏叶挑眉,微笑,“你说的是一直有意隐瞒,你是阿特利这件事?” 卡列宁抿嘴,认真严肃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有些羞赧,羞于面对。” 身为一个政府官员,卡列宁并不想让人自己,自己还写侦探,这会降低他的威信,让上司认为他年轻不靠谱。 卡列宁从小就对自己的人生有规划,一步步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都是计划好的。 唯一一次意外,就是在奥德列夫提议写作后,心乱跳了一拍。 他第一想法不是拒绝,而是‘我要写侦探,把那人的故事记录下来。’ 莫名其妙,他甚至没意识到,那人又是谁? 于是他故意忽略掉这奇怪的想法,可当晚,他竟然做梦了,梦到一个精致贵气的少年,他细心又缜密,遇到难缠案子后丝毫不退缩,指点江山的模样,深深印刻在他心里。 即便醒来后,那人的模样已然想不起来,可那种悸动是无法抹除的。 甚至,他也怀疑过自己喜欢男人,喜欢上一个梦里出现的少年。 莫名地,他拿起笔,一点点描绘那个少年的样子,却在最后成书时,发现这是一本侦探。 之后书稿被奥德列夫意外发现,惊为天人,缠着他一定要发表。 他既不舍想要偷偷私藏,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让少年举世瞩目,他配得上光芒万丈! 于是,在他的默许下,以奥德列夫的名义出书了。 之后,他又开始写第二篇,可写到一半,却遇到了苏叶。 初次见面的遥遥对望,就让他恍若隔世,两人好似旧相识。 可实际上,他对那张脸陌生极了,因而他逃避,不敢与之对视。 可他的心抗拒不了,数次的心动让他意识到,自己竟然是个卑劣的男人,在对梦中少年心悸不已的同时,竟然还对伊戈尔小姐产生想法。 无论少年还是伊戈尔小姐,都是他不配恋慕的,他这样的男人,怎么敢肖像天边月? 他想要逃避,但伊戈尔小姐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她需要帮助。 卡列宁自己知道,自己绝不是为了所谓的恩情,而答应协议订婚,纯粹是那见不得人的心思,让他想靠近少女一点点,哪怕只是饮鸩止渴也行。 之后即便知道是假的,三年后少女就会离开,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他也忍不住因未婚夫身份窃喜,无数次想要伸手把人困在自己身边,却又生生忍住了。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尹琳娜值得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她该无拘无束,永远顺心。 他不该也不能给她带去任何一丝伤害,哪怕一点点的不情愿都不可以。 因而卡列宁克制着,忍耐着,直到提起阿特利。 卑劣的他不想苏叶知道,他曾对书里那个少年侦探产生旖旎心思,即便书中的文字,没有表达任何他的情思。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是有过想法的。 因此他默认奥德列夫继续扮演自己,并迟迟没有向苏叶坦白。 之后他也再未拿起过纸笔,把后面半部写完,逃避面对他创造出来的侦探,也是想要借时间忘却那番悸动。 他希望有一天,自己忘掉后,能全心全意喜欢尹琳娜·伊戈尔小姐。 如此,他才能真正对她展开追求。 可他想停笔了,苏叶却写信来,希望他能继续写下来,即便他推脱工作很忙,却在看到信纸上满满的抱怨,不忍心她继续煎熬苦等,只能苦笑着拿起笔,把后面早已想好的剧情补满。 在写作过程中,他再次感受到悸动,这让他无所适从,只能逃避的待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不敢出现在苏叶面前,即便思念快要将他淹没,依旧只通过书信,一遍遍怀念。 经过差不多两年,他终于放弃了对梦里侦探的念想,以第三本来验证自己是否放下,可苏叶的一封信,彻底打破他的平静。 他知道,自己早晚被识破,或者说,伊戈尔小姐早就怀疑了,只不过没有戳破他罢了。 现在提出来,他不由一阵心慌,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奔到火车站,想第一时间向她解释。 苏叶无语,听到这番堪称奇葩的表白,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男人向她剖白心意的同时,还要细细和她描述一遍,他对梦里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人心动全过程? 并且因为这份心动,觉得对不起她,进而连爱意都卑微到只敢掩藏。 说实话,苏叶不觉得心动,只觉得好笑。 不是,谁心里没个梦中神女,梦中情郎啊! 但有人会因为做梦梦到理想型,就觉得玷污了现实中的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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