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那副锐利的模样就仿佛是他错眼所见,从那一日起,他的妻子就再也没有碰过被锁在库房中的剑器。 他看着不远处正低头处理文书的爱人,突然不忍心将目光移到窗外。之前被他留下的那副空地现在也依旧光秃秃的,周围盘亘的杂草根系甚至无法侵入到土壤中去,他看着那里,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就这样钻进心里。 之前那些花种子似乎早就到了,抽空撒些种子下去吧。 朱明的结盟玉兆本就在我手里,将军去丹鼎司修养时一应印章也被送到我这儿,在这个时间节点,朱明绝对不能乱,仙舟联盟的后备军械也不能就此被切断。 在百忙之中,我什至将新一届星天演武提上日程。 等回神过来,我才见到应星正在准备一种材料。 那是帝弓射灭星辰后残留下的余烬。 哪怕是在朱明,逐星之矢也是无比珍贵的锻造材料。那是百冶独有的殊荣,将逐星之矢的碎片熔铸锻造,然后赠予某位盖世英雄。 应星注意到我的目光,抬头看过来:“我要打造一把重若千钧的宝剑,赠予罗浮的剑首。” 我想到之前看到罗浮那边的提案,罗浮的星天演武差不多也要开始了:“那时间差不多刚刚好,等到镜流再次卫冕剑首的尊号,这样一把趁手的兵器正适合做贺礼。” 应星听了我的话却低头反驳:“不是贺礼。” 分明还未曾开炉,他的语气却格外笃定:“只有罗浮那位剑首能够驾驭这把剑器。” 青年抬头看向我,挽起的长发被窗外吹来的风带着摇晃,发丝掠过他耳根,打了个旋儿落在应星肩上,他丝毫没有察觉,还在对着我说话:“我知道朱明需要一位将军,星天演武也会为选出新一任剑首。” “……朱明不会在与丰饶民的战斗中退后一步,我也一样。” 所以他这是算是在解释为镜流铸剑的原因吗? 我朝十王司所在的位置眺望:“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 在丰饶民从朱明所在的星系撤兵之后,将军就被十王司送往虚陵仙舟,十王司的总部就坐落在那里。如果不出意外,将来我也会走一趟相似的路途。 应星没接上这句话。 他将带回来的种子倒了一小把在掌心,随后推门去到庭院里,将那些种子洒在院子里的荒地上。 我跟着从房间里出去,在廊下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就撑着脸看应星的动作。 他掌心的种子落下滚进土地的缝隙里:“将种子给我的人说这东西好养活,撒下去之后即使不管,也能开出花朵。等多撒几茬儿,花朵凋谢后种子都落进泥里,以后都不用再额外花费心思,只等一场落雨就能见到花开。” 省时又省力。 我想着,准备等应星接着往下说些什么,结果他就此住嘴,没再吭声了。 在难得抽出来这空闲下午,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坐在廊下,应星没有再去摆弄那些总是离不开手的材料,我也没有去翻看那些扰人的事务,只是稍微偏着头枕在他肩上,然后闭上眼。 哪怕再困难,行走于嶙峋间的人也总要相互搀扶着站起身,继续朝前走,直到找到新的方向。 自那天之后,我就很少能再见到应星,但凡问起来,怀炎只说他把自己关起来,这会儿正在铸炼兵器。 炎庭君尚未褪鳞,无人可以操控燧皇之火,于是熔铸逐星之矢的步骤就显得格外艰难。 我自己身上也压着大把事情,越往后就越难找到机会问询关于应星的事情。 直到筹备许久的星天演武终于落定,比试从开始进行到将近争夺魁首时,把自己关在铸炼室里的应星终于回到家里一趟。 他带回来那把剑器与云骑制式的长剑很不一样,造物随人,那把暗沉着似乎是想要将日光尽数吞进身躯里的长剑,其实很像应星本人。 将匆忙就要离开的人拉住,我摸了一把他那不知道多久没打理过的发丝,白色的长发早就失去光泽,如今变得毛躁暗沉,之后不知道多久才能养回原来的样子。 将面露不解的应星按住坐下,我回头去屋里翻倒柜子,最后在的里面扒拉出一件还能看的礼服。 “好歹是在星天演武最重要的一天出席,怎么也得好好收拾收拾。”我把他手里的剑器接过来,紧接着就将人推向浴室,再顺手把门关上,“定好的星槎又不会跑,时间还充裕呢。” 不过这件事还是提前去信跟镜流说一声,应星本就是不善交际的性格,到时候再顶着一副傲慢神情松手把剑砸过去,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去往罗浮的信件并非只有一封,除开镜流的,还有一封给腾骁将军的请柬。这样的拜帖不知一份,另外五座仙舟皆有。 等到星天演武落下帷幕,我大概要即刻动身,启程去一趟虚陵,……去面见元帅与帝弓,也是再见将军一面。 哪怕已经见过许多次,等到应星出来,我还是拖着下颌不由得感慨,他真好看。 从百冶大炼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直到今日,我依旧会被这副容貌惊艳到。 这样算来,我对应星似乎也能称得上是一见钟情。 当我坐在星天演武现场最佳的观赏位置,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件事。 身边的霜华还出声提醒我不要出神,早已搭建好的擂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们此时正在过招。 剑首的选拔会在今日之内落定,朱明在被袭击后已经修养不短的时间,丰饶与巡猎之间的战争未曾停歇,朱明自然无法置身于事外。 最后是个少年模样的人成功夺得魁首,我看着他,还觉得有些眼熟。 还是霜华提醒了一声:“他加入云骑不算久,之前在你手底下做过事。” 我点点头,斟酌完词汇后笑着称赞了这位新剑首,原本锐利的少年听了夸奖后却显得有些腼腆,他一双眼睛亮着光,正是朝气蓬勃的模样。 仙舟的未来这样就很好。 在星天演武谢幕之后,我几乎是马不停蹄就奔赴虚陵。 帝弓七天将现在有位置出现空缺,自然是要补上。元帅与诸位将军此番聚在虚陵,议会便是为了此事。 继任将军职位的流程并不繁琐,等此间事了,我在虚陵久违又见到安然无恙的将军。他此前坚决不同意服用的万寿无情丹终于还是派上用场,只是以后几乎要常年困守与虚陵中。 顺着这样一条道路,我仿佛已经看清楚数百年后我要走的那条路。 在离开虚陵之前,腾骁转发给我一封邮件。 前两眼看过去我还没琢磨出他的用意,但是想着他不可能发没用的东西给我,于是我又耐着性子往下看。 直到一张脸上色彩纷呈,最后归于沉寂。 任谁站在这里看了这内容都得“嘶”一声出来。 犹记得成婚现场应星与丹枫还闹得不太愉快,结果现在我新婚还没多久的丈夫,就与我前头那三个情人搞在一起。 让我想想怎么搞修罗场 [崩铁]你们仙舟贵圈真乱我与应星
第29章 我与应星 我翻来覆去看着这封邮件将近末尾的地方,实在难以理解,什么叫罗浮此番由剑首镜流整治军舰,饮月君与百冶随之,他们在一块儿真不会把星槎炸掉吗?再往后看,负责写报告的人甚至还在最后面提了一句,那个极为出名的飞行士也在其中。 真是顶顶的热闹。 从虚陵渡口出发的星槎一刻未曾停歇,等到在光明天落地,前线的消息也跟着传回来。 由镜流带领的奇袭部队在极短的时间立下大功,他们在步离人的军队里宛若出入无人之境,一来一回的功夫,步离人首领已经被斩于剑下。 发往诸位将军手里的战报是镜流亲自写就,自然不会隐藏其他人的作用,除开已经声名显赫的一应人不谈,她将自己的弟子也推于台前。 这不是镜流惯常的做法,其中大约少不了腾骁的手笔。 罗浮的波月古海代替龙尊的职责镇伏建木,也让丹枫得以脱身,他如今身在战线最前方,想必是已经将当初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龙师们尽数镇压,如今帝弓七天将中冱渊君定然也会为他周旋。 我看着面前这副名单,已然能够想象到这支小队往后在战场中所向披靡的模样。 翻过这些日子应星指尖的通讯消息,我指尖落在他最后的叮嘱处。 “算算日子,我亲自写下的家书想必也跟随你的步伐到达朱明,不要忘记收信。” 再往后,就是我在百忙中抽身回给他的一个好字。 走时还荒芜着的的那片土地如今已经冒出新芽,看起来与普通的杂草无甚区别,我也分辨不出科属。 我的视线从草木上挪开,落在话题戛然而止的界面上,踌躇后指尖还是从上面划过去,待发送的消息从一行开始逐渐累积,最后尽数堆积在不算宽阔的界面上。 消息发完之后我就没再关注,将军这样职位怎么算都绝对称不上轻松,能够挤出来的空闲时间就变得更少。 工造司里还堆积这这段时间器械的调动数目等着我核对,其余几司也各自有要紧事。我这位刚刚走马上任的朱明将军显然是一刻都不得闲,连带着怀炎站着我时终于也收敛了脾气。 自从我与应星成婚,他似乎就很看不惯我,可能是觉得好不容易养好的大白菜被拱了吧,我还算能理解这心情,这段时间就没与他计较。 怀炎手里的东西是砸在我桌面上的,他没好气道:“那支屡立奇功的小队已经暂时从前线撤下来,如今正在各回各家的路上。” 我抬头去看他,见到站在面前的怀炎皱眉,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道:“如果这次的提案在七天将中通过,他之后大约就少有时间回到朱明。” “我知道。”这件事我比怀炎更清楚,甚至先一步在其中投了赞成票,我盯着怀炎看了半晌,只是知道他的顾虑却不一定非要点出来,“你今天怎么磨磨唧唧的?” 我还不至于这么任性,随意就把人给留下。 怀炎看过来的眼神实在让人疑惑,他叹气:“看来你还不知道,这次回朱明的人除开应星,还有他那一行伙伴。” 我十分不解:“谁批准的?” 谁赶在我之前批了这种炸弹,还没告诉我一声,是觉得朱明这段时间过于安生了吗? 怀炎掩唇轻咳一声:“这不算大事,在你回来之前就已经定下。” “我怀疑你们想看我笑话。”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算是稍微抱怨一句,“算了,来都来了,你们亲自批下去的,就自己找人招待,我可不管这事儿。” 怀炎一口应下。 离开之前,他才将带来的书信转交给我,是应星口中他亲笔写就那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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