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穿好外套,对他说:“组织那边最近有了新的任务,这几天我都不会露面了。” 诸伏景光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想要再劝劝他,但心里却明白,这种事,别人怎么劝都是没有意义的。 降谷零离开了公安大厦,换了身便装,恢复成安室透的模样。 他走到地下车库,启动白色的马自达去接贝尔摩德。 在贝尔摩德楼下等待时,他想了很多关于乌丸春苏的事。 半年前,乌丸春苏曾经主动约他去夏威夷旅行。 但不知为什么,明明酒店和机票都订好,乌丸春苏又改变了计划。最终,两个人去了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看画展。 乌丸春苏给出的理由是——她不会游泳。 “我都快二十岁了,还要套着游泳圈,感觉好难为情。”乌丸春苏这样对他解释着。 对降谷零来说,重点是陪她,去哪里玩都没有区别。 所以,他也没有多想,更没有多问,只是按照她的想法重新订了机票和酒店。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乌丸春苏是一个很格格不入的存在。 她不会杀人,不会用枪,不会用刀,不会开车,不会游泳,不会做饭又很挑食,长得漂亮却毫无防人之心,没学过任何格斗技巧,甚至拎不动重量超过十斤的行李箱。 她是朗姆眼中“麻烦的上司”,被Gin称为美丽废物。 明明最开始只是觉得她很容易接近,又方便获得朗姆和贝尔摩德的情报,但现在却…… 降谷零这样想着,忍不住用力捏了捏方向盘。 “喂,波本!” 贝尔摩德不知什么时候上了车。 她的表情有些微妙,问道:“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降谷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有着金色长卷发的女人,一如既往地和她打招呼:“哦,来了,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将他打量了一番,然后说:“哦什么哦啊,我早就上车了,你没注意到?话说,你的脸色好差啊,没睡好?” 降谷零摇头,没再说什么。 贝尔摩德:“我们今天要去乌丸科研所,和组织有关或间接有关的东西都要销毁。还有啊,那位大人说,小春苏知道组织太多事情了,无论她被哪一方势力抓获,我们都要负责把她灭口。但是——” 女人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似乎想从那里面找到一些破绽。 她继续说:“我听说,公安那边已经捞了好几天了,都一无所获,小春苏大概率是死在那场爆/炸中了。” “你就这么确定,她已经死了?”降谷零皱着眉反问。 贝尔摩德点燃一根薄荷烟,幽幽地说:“我不确定,但我也懒得再去调查这件事,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自己去查吧。” 她本来就没打算杀乌丸春苏,也一向懒得将精力用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更何况,如果乌丸春苏还活着,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定会主动联系她。 关于两个人之间的情谊,贝尔摩德还是很有自信的。 不像某人…… 贝尔摩德饶有趣味地看了看波本,总觉得这男人现在看着有些不太正常。 “贝尔摩德,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降谷零沉默了很久,再一次开口,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明明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乌丸春苏,现在却开始向别人询问关于女孩的事情。 贝尔摩德忍不住笑了。 她那可爱的徒弟,明明从来没谈过恋爱,也不会勾搭男人,但是却妄想挑战波本这种高难度的爱情副本。 要知道,波本这种男人,就连她本人都觉得搞不定。 贝尔摩德吐了个烟圈,想了想,然后说:“漂亮而柔软,你是这样感觉的吧?就像一株匍匐在巨树枝旁的菟丝花。她需要别人为她遮风挡雨,凭借着依附关系获取养分。” 菟丝花,很贴切的形容词。 乌丸春苏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无法单独生存,一直依赖着波本的保护。 但是,这些都是大众对于菟丝花的刻板印象。 实际上,在生物学的视角下,菟丝花的茎看似柔软细嫩,却可以插入寄主植株的茎干吸取营养。只要被菟丝花攀附缠绕上,寄主植株几乎都摆脱不掉被吸干营养、掏空绞杀的命运。因此,菟丝花又被称为—— “魔王的丝线。” 贝尔摩德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 “这也是生物学家用来形容菟丝花的词语,我觉得很适合她呢。” 这一次,波本没有像往常那样,用游刃有余的笑容和语气,来和她交谈。 他的表情变得极为深沉,眉峰微蹙,灰蓝色的眼睛里好像翻涌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贝尔摩德望着他盘旋着低气压的英俊面孔,忍不住出言调侃:“真是罕见,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在你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降谷零不悦地抬起眼皮,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贝尔摩德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真的很难想象,波本这样的男人,竟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波本,欢迎来到——名为爱情的地狱。” 女人的声音性感而温柔,就像危险的海妖在招手。 “这种心脏和思想都不受控制的感觉,很奇妙吧?” 贝尔摩德靠在副驾位,突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格外张狂,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感觉。 她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细细的薄荷烟,车厢内烟雾缭绕,如同修罗地狱中弥漫的淡淡硝烟。 降谷零被她的笑声吵得头疼,忍不住侧眸瞪了她一眼,却不料贝尔摩德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很好笑吗?” 男人嗓音低哑,听起来有一种想要杀人的不愉快。 贝尔摩德停住笑声,按灭了薄荷烟。 她认真地对他说:“放在你身上就很好笑,真的。” “波本,你完了。” 看透一切的千面魔女,毫不留情地宣告着男人的未来。 “从现在开始,无论她是死是活,你永远都是她的狗。”
第18章 贝尔摩德在组织里,向来是摸鱼的类型。 她既然对这份工作毫不在意,索性在搭便车路过银座时,干脆下车逛商场去了。顺便把去研究所销毁证物的任务,全都推给了搭档波本。 降谷零早已习惯她这副任性妄为的姿态,更何况他现在看到贝尔摩德的脸,就会想起对方曾经说过的话,难免觉得糟心。 当然,她现在说的话更让人糟心。 她走了,他也算眼不见心不烦;或者说,尽量少烦点。 降谷零独自驱车前往乌丸春苏的研究所。 科研小组的领头人下落不明,整个研究所自然群鸟兽散。 一层的实验室和二层的办公区都是空无一人的状态,所有的器材和数据,全部被转移至东都大学生物基因工程项目的科研工作室。 手机铃声响起,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中,甚至产生了回音。 降谷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诸伏景光。 他接起了电话。 诸伏景光略显焦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零,搜救队找到了一样东西。” “是她的东西?”降谷零问他。 诸伏景光:“我不太确定,其他人也和乌丸不太熟悉,她的随身物品……需要你确认一下,照片发到你的手机上了,你看一下。” 降谷零点开图片,就看到一个款式复古的胸针,就算被海水浸泡过,但那上面做工精致的珐琅雕花并未掉色,一看就是极其珍贵的宝物。 这胸针正是乌丸春苏从不离身的东西,她的妈妈留给她的遗物。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乌丸春苏就是因为这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太过惹眼,才被人谋财绑架。 降谷零说:“是她的东西。” 心底某个小小的火种,顷刻之间被一盆冰水浇灭。 “景,先不要上报,”降谷零知道这件事不合乎规矩,于是又问他,“方便吗?”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总感觉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最终,他只能将一切和盘托出:“东西我帮你收着,但是,零,我们最好祈祷她真的不在了。” “她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这很恐怖。” 诸伏景光越想越觉得担忧,继续说道:“尤其是你,如果她还活着,你的卧底工作怎么办?” 换句话说,乌丸春苏如果还活着,她完全有能力利用自己知道的情报,给日本公安造成很大的麻烦。 诸伏景光表情沉重,认真地提醒着他:“零,只要她和贝尔摩德多说一句话,你的处境会是什么样?” 降谷零沉默着,没有肯定他的说法,但也没有反对。 闻言,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他有些无奈地说:“算了,这件事不提了,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诸伏景光挂断电话,去处理搜救工作的收尾事宜了。 降谷零盯着挂断电话的手机屏幕,直至黑屏。 他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走上第三层,降谷零按下指纹,进入了乌丸春苏的卧室。 马卡龙色的装修,看着就知道房间的主人一定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床单和地毯都是奶油一样低饱和度又柔软的配色。 男人走进和卧室连接的书房套间,书架上摆放着数不清的生物领域的学术期刊和不同语种的文献,以及全英文的着作,书籍封面上大多画着显微镜下才能看到的生物细胞或线粒体。 书柜里还陈列着许多奖杯和奖章,代表着她多次在生物领域取得了重大成绩和突破。 这一晚,降谷零依旧彻夜未眠。 他将乌丸春苏的住所翻了个底朝天,几乎所有的角落都没有放过。 因为,他总觉得,有些隐藏在角落里的东西,会给他带来某种不切实际的希望。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颜色,熹微的晨光透过薄纱质地的床帘照进卧室,降谷零才发觉,不知不觉间,一晚上的时间已经悄然流逝。 万幸的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他找到了新的希望。 抽屉最底层,有一个很不起眼的木质盒子,降谷零打开后,就看到一座只有拳头大小的水晶奖杯。 杯座上刻着全英文的抬头,看起来是乌丸春苏学生时代的遗物。 加利福尼亚州青少年组自由泳大赛冠军 获奖人:Harusu Karasuma 精通多门外语的公安头子,盯着那串日文罗马音,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那双沉浸在夜色中的灰蓝色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就像天边初生的晨光那般。 他将那座水晶奖杯放回盒子里,又将盒子放回原位,关上柜门,一切都像最开始那样,好像从来没有人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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