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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古典浪漫

作者:有人说   状态:完结   时间:2024-03-01 21:10:05

  或许是她的沉默太过异常,学姐只看了她一眼,便很快发现了端倪。没有人说话。学姐抿了抿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尖,又把目光移到她脸上:

  “你去找主席了吗?”

  “他和你说了什么?”学姐站在比她低的台阶上,白鸟占据着更高的位置,却依然觉得自己被俯视了,“或者说,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即便她们的关系已经很好,几乎消融了前后辈的等级,变为并肩而行的同道,白鸟有时也会觉得,学姐和自己之间,是隔着一层什么的。那是她不能了解,也从未触碰的东西。她伸出手,仿佛穿过它们,碰到了学姐的衣衫,然而她穿过的只是空气,碰到的也不过是幻影。

  学姐不在那里。

  每到此时,从学姐口中吐出来的句子就不再是问题,而是命令。白鸟本来已经不打算多嘴,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到底心里一动,还是问了:“BBS那个帖子,您看了吧?……那个说法,是真的吗?”

  “哪个说法?”

  “说您和荒木老师……”

  人到紧张时候,便不由自主用起敬语来。头衔既加,她和学姐、和老师之间的距离,突然变远了。像是隔着条大河望向对岸,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可惜中间白浪滔天。学姐站在对岸回望她,眼神好像在说,我就知道。然后转了头,看着贴在楼梯道两侧的标语,什么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什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叹了口气,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你相信我吗?”

  那一眼没有具体所指,却让白鸟无限羞愧。她几乎是问完就后悔,觉得自己没头没脑冲上高三,非但没能做成什么,还着了主席挑拨离间的道儿。学姐已经被流言架到火上,人人都来添一把柴,路都走得失魂落魄,她说自己要解围,她怎么解呢?事到如今,不添乱就是好的,哪里还有资格问这些呢?

  千言万语积聚在胸口,翻滚着,扑腾着,像是煮开了的小米粥。情急之下,白鸟拉住了学姐的手:“我……我没那个意思。这件事情我也有份,那天是我多嘴了,不管这帖子是主席的报复,还有无聊的人随手发的,起因都在我。您说我冒失了,的确……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一定可以的。”

  学姐平静地眨眨眼睛,笑了。“紧张什么,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然后她轻轻地、又是不容置疑地,把自己的手从白鸟的手中抽了回来。

  “不用说得那么恐怖吧?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承担责任。你好好准备竞选,没几天了。都会过去的。我觉得这种时候,应该也有神明在天上看着我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里,早川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抱着她,给她看过掌纹哦。

  所以早川听到的外校女生的讨论,只是当初震惊立海的八卦的一个变形版本而已。原版在这里。其实是想写BBS之类的网络社群对个人生命的高度浓缩、提取,以及这种声浪对一个人的影响……这样(。

  唉,越写越觉得,我好喜欢姐姐啊……温柔的、体贴的,同时又是有掌控力的、有距离感的。永远在你身边,却永远不可能真正触及的(至少对白鸟来说是这样)(对别人来说,自然还有别的角度233)

  下章再走一章剧情;下下章海原祭!

  下次更新是下周四~虽然最近更得少但是每一章都很长(自我安慰。。。


第74章 [74]直到大厦崩塌

  帖子被短暂地顶到热一,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学生会和风纪委借机约谈BBS负责人,要求整治校园网络环境,还设立了专门的监察机构,简言之,就是把自己的人放到了BBS管理团队中。

  冬季正在迫近,十一月底的神奈川,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关于学姐和荒木老师的传闻像雨水一样沿着砖缝尽情流淌。几乎每一个立海的学生都对此有所耳闻,帖子迅速出现又转瞬消失的命运,像是巨浪中的浮标,更为这则新闻增加了传奇色彩。

  白鸟走过小花园,穿越长廊去食堂买饭,一边排队一边卷伞,看见炒面面包窗口前人人眉飞色舞,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状态。有人说,荒木家是学校校董,儿子出了事,自然不能不管,此番删帖是校方施压。边上的人问,那早川呢?那人说,谁知道?要么毕业结婚,要么现在已经分手了……

  此类传言像雨水一样充沛,飘飘洒洒,又像冰雹一样打下来,砸痛她的头顶。新的说法是,荒木老师与早川恋爱是假,与宣传部部员来往才是真。至于宣传部部员是谁,得看会议结束那天,是谁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学生会主席一巴掌?

  她去办公室送材料,看到学姐站在窗前,隔窗凝望底下的人。雨天见不着人,只见着一顶顶伞,像是大雨溅起的水花,在深色的石砖路上,缓慢地挪动、聚散。白鸟问,不用自证清白吗?学姐说,本就是清白的,要怎么证?把荒木老师拉出来吗?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那怎么办?”

  “先沉住气。”学姐敲敲铝合金窗框,“不要回应,越回应越乱。选举之前还有个月考,连考三天,按照惯例,八卦传不到月考之后。”

  学姐说,我要去找之前那个写匿名信的女生。她说主席让她在部门工作里动手脚,动的是什么手脚,我很在意。倒不是给我添了多少麻烦,如果涉及到名额、经费,那问题就大了。这半年他因为我底下的干事办事不利索,阴阳怪气了多少回,这会儿全部还回来,饶是学生会主席,也顶不住大家的骂吧?

  学姐说这话的时候是在笑的,笑容沉静、温和,却在唇角边缘带出一点报复的快意。白鸟感觉自己放在身侧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终于要反击了,她心想——

  然而比反击的捷报更早抵达的,却是另一则消息。高二的月考比高三靠前,考完最后一门生物,白鸟从考场出来,打开手机就被消息轰了一脸。几乎所有的群聊都在转发BBS上的最新帖子,标题叫做:“过五百楼公布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秘密”。

  白鸟愣在原地,边上有人经过,嘴里对着答案,胳膊肘撞上了她的手臂。她手一松,手机差点从三楼掉下去。这个意外让她很快清醒过来。转头去看发帖人,是个没见的ID。点开帖子,里面的讨论倒是热火朝天,全在问大家想知道的秘密是什么,不过多数人猜的都是同一件事——

  “[坏笑/]副主席和老师的故事又有什么进展吗?[坏笑/]”

  白鸟心道,这辈子别让我遇见用坏笑表情的人,见一个我打一个。这样想着,拔腿就上了高三楼层,连卷子都没来得及放。她一步两个台阶,边跑边给学姐打电话,高二年级才从月考中回过神来,大部分人还在争论最后的遗传概率题,要趁着事情还没传开,先把帖子控制住,或者至少找到发帖人。

  然而电话没人接。

  高三没有月考,是按正常时间放学,这个点,教室里的人都散尽了。于是她掉头去了学生会,主席办公室轮到另一位副主席值班,说早川没来过,按理今天她也不用来。找不到人,又去宣传部碰运气,高一的木岛正带着大家开选题会,野原在他边上喝奶茶,一边喝一边骂木岛边松你点什么全糖,是不是没有味觉。白鸟说,早川学姐来找过我吗?木岛皱了皱眉,说没有啊,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BBS。”她扶着门框喘气,深深地弯下腰,以至于干呕起来,“不说了,前段时间是不是成立了一个BBS监察小组?我去找人删帖,妈的,光吃饭不干活。如果你们碰到学姐,就跟她说,我在风纪委员会那边,让她回我电话。”

  学姐的意思是,一场月考过去,大家忙着复习考试发卷子,八成就把之前的事忘了,后浪压前浪,和热搜一个道理。然而对面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才踩着这个时间点发帖,明摆着要让此事过不去。而且单看措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过五百楼公布消息,就算最后公布的消息和学姐半点关系没有,先前这一波舆论热度,也足够传言甚嚣尘上一会儿了。

  如果这是学生会所为,那么用心未免太过险恶。但对学生会主席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白鸟学聪明了,干脆不去找他,直接杀到风纪委,值班的干事正在打瞌睡,被她咚咚咚拍了一阵门,瞬间坐直了。白鸟双手撑着桌面,从个人名誉说到校园舆论,最后说回风纪委,“年关将近,你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领导怪罪,对吧?”

  她是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能说。那些话,什么责任啊义务啊,好像过了脑子,又好像没有,完全是走程序,噔噔噔噔说出来了,快得像打印机吐纸。小干事被她糊弄住了,着急慌忙地和BBS监察组发消息。白鸟看着他的动作,依然板着脸,却忍不住悲从中来,感觉学生会风纪委这群人不过如此,主席压着她,她又压着人家,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环环相扣,就像学姐常说的那句话一样,没意思。

  她原先只当这是清高,现在才知道是真的无聊。顿时就有了撒手不干的念头,身后,监察组负责人推门进来,白鸟捏着手中的卷子,迎面朝向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主席团换届,什么没几天竞选,老子就回宣传部,哪儿都不去了!

  *

  “当然,牢骚发发就过了,也没真打算不去。那天左右等不到学姐,我逼着监察组负责人隐藏了帖子,要求他找出发帖人。他说前一件事可以,后一件事过分了,人家什么都没说呢,我们凭什么找人家?我一听,这人和主席不一样,还是讲道理的,只能硬着口气说,最近是多事之秋,希望他多盯着点BBS,别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这话说完,自己都觉得夸张。但那时候在校会说话,好像都这样。百分之五十说成百分之一百五十,能唬住人就赢了。我唬住了人,还觉得自己赢了,前头想着没意思,现在也品出那么点意思来。”

  早川想起那天下午,白鸟前辈靠着办公桌,把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讲给自己听。从头到尾,一码归一码,节奏控制得恰到好处,如同电影幕后不动声色的叙事者,然而她讲到这里,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不可挽回的事情是另一件。”

  早川突然反应过来:“那天是几号?”

  白鸟前辈把头转向窗外,轻声道:“十二月三号。”

  她转了头,自然就没有看到早川满脸的震惊,或许只是不想,或者不忍看:“第二天学姐没有来,第三天也没有来。我后来才知道,她那天放学就走了,雨太大,看不清路,出了车祸。”

  “我始终不知道学姐那天是去干嘛的,你知道吗?”

  早川心想,我知道。班主任要找她家长来谈话,她把短信发到了姐姐手上。再后来的一切,她比白鸟前辈清楚得多。

  然而她说不出口。她要怎么说呢?白鸟前辈和姐姐的故事是单行线,始于高一清晨的一撞,又以高二冬天的另一撞告终。她和姐姐的故事,却是枝桠横生的分叉道,逆水行舟,不断被水浪冲退,不断地回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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