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那女人的给自己留的后路…… 能得到乌丸莲耶些许信任,管家自然不会是个蠢人,他知道家主并不喜欢应声虫一样的近侍,顺滑地把语气调整到忧心忡忡一档:“家主,格瓦斯小姐是否与警方走得太近了?” 乌丸莲耶果然露出了笑意:“有什么关系,指望猫守护谷仓,就要容忍它偷鱼,何况格瓦斯再疯,难道还能比得上当年的波特吗?小孩子爱玩而已。” 乌丸莲耶睁开眼,看着躺椅旁的盆景,由盆景名家从深山中掘取的松柏枝干树皮皲裂,仿佛一段枯枝,然而枝桠上却生长出了一簇簇深绿浅绿的针叶,正与陶盆上的“枯木逢春”题字相合。 “当年看她越长越像母亲的翻版,我就知道,波特对自己的研究很有信心,这个与她基因一致的孩子,会是最后一个临床试验品。实验室那场爆炸事故,到底是真的意外,还是有意为之,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把这孩子留在视线内,又不过多干涉,就是希望有一日,能等到答案。” “如今看来,波特,大约是真的死了吧。” “不过,”乌丸莲耶立刻抛开了那一丝惋惜,欣慰道,“格瓦斯也不错。” 他有预感,未来,格瓦斯会是解决组织多年来沉疴积弊的重要干部。 他期待着。 …… 朗姆知道那个不肯死的老头子把东京几处产业给了格瓦斯,也知道那个小表子到处睡警察发展出来的人脉,又一次帮她解决了问题,助她平稳地度过了危机,甚至更进一步。 但他现在顾不上。 被他一枪爆头的老管家,解剖后都在停尸房冻了好久了,朗姆身为跨国犯罪组织掌管情报的二把手,竟然始终查不出他的问题。 发了狠的朗姆几乎把自己庄园整个翻了过来,老管家的住处和用品更是被拆成了零件,依然没有搜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如果只是这样就罢了,就当夜路走多了撞见鬼,偏偏就在朗姆决定放过这件事,离开这个糟心的庄园,搬到海边度假别墅住一段时间散散心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拎着小皮箱走出主楼大门的朗姆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门边鲜红的铁皮小信箱上——当然没有哪个邮差能越过大门和庭院,把信件投到主楼门口的信箱里,它只是个装饰物。 但此刻,信箱门的缝隙间,支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的角。 就像是,一封信。 朗姆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一分,区区一封奇怪的信,如果是过去他不会挂心,直接交给下属处理了,但这段时间正好憋着暗火,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 下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中一咯噔,小心翼翼问:“朗姆先生,我取出来看看?” 朗姆黑着脸点点头,退开几步远。 下属小心翼翼像是拆弹一样轻轻地揭开信箱的门,几乎从来不打开的信箱门轴已经生锈,发出一声令人牙酸咯吱声音,里面的确是一封薄薄的信。 得到了朗姆的准许,下属把信拿出来拆开,里面是一张A4纸,只打印着一个词: Talk 老管家当时说,他的主人想跟朗姆谈谈。 朗姆勃然大怒:“马上去调监控,查是谁放进去的!” 最近一直在干同一件事的庄园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开始调查这封信是怎么绕开所有护卫的耳目,被投入主楼大门前的信箱中的。 朗姆回到房内,女秘书很快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承认最近已经收到了好几封来历不明的同款信件,信封内都是“talk”,她误以为是垃圾信件,就随手放倒了无需呈送的纸箱里。 朗姆一把夺过那些刚被从废纸堆里找回来的信件,一封封翻阅,最早的一封邮戳时间,正是他开枪崩了老管家当天,其后每三天一封,频率稳定,但寄信地址却分布于东瀛各地。 很快,查监控的下属也回来了。 对准主楼大门的摄像头本不该有死角,然而两个能拍到信箱的摄像头在过去的三天里,每天都被人挪开了一点点,三天过去,刚好让信箱从拍摄范围中消失。 下属硬着头皮提议把信送去检测,朗姆一把将信件摔在,抄起一瓶伏特加淋上去,一枪过去点燃。 蓝色的火焰在朗姆阴沉的独眼中跳跃。 怀疑庄园已经被渗透的朗姆还是搬到了海边别墅,而且没有带一名庄园人员,从护卫到服务人员,全部从其他地方抽调。 次日,朗姆再次收到打印着“talk”的信。 又过了三天,信件如期抵达,但这次没写着“talk”,信封里是一张白纸,寄信人仿佛已经知道朗姆看过了前两封信,甚至懒于打印。 朗姆又换了一个住处,这次是一座孤悬于平原上,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小楼,他命人在屋顶各处安装了360度摄像头,绝无死角,还把库拉索召到了身边负责盯监。 没有任何小动作,能瞒过她的眼睛。 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朗姆终于睡着了。 次日醒来,朗姆看了眼挂钟的时间,已经过了6点,按照前几次的经验,如果那杂种已经送来了信,下属们应该已经来报告。 终于结束了么? 朗姆准备揉揉眼睛,却在抬手的一瞬僵住。 他的手中正捏着一张白纸。 良久,朗姆冷笑着丢开白纸,立起枕头往后一靠:“好,谈谈,来啊!” 空气中没有任何回应,几秒后,卧室的木门被人敲响。 朗姆死死盯着门,从枕头下摸出枪握在手里,他知道这没什么意义,如果对方想要他的命,在把白纸塞进他手里时就可以动手,而一个能突破所有防线,施施然敲响他卧室门的敌人,也绝不是一把手.枪能对付得了的。 “进。” 得到卧室主人应允,外面的人开门进来—— 库拉索。 此刻那双奇特的异色瞳中一片空白,手中却稳稳端着一个托盘,与被他崩掉的老管家别无二致。 朗姆顿时恍然,他一声冷笑:“是你啊。” 库拉索早年还是个刚获得代号的小角色时,无意中阅览了组织机密文件,朗姆非常遗憾,虽然超忆症会给患者带来严重的痛苦,但作为工具自然是极好的。 就在那时,有人为朗姆提供了解决方案: 洗脑。 当时贝尔摩德已经前往处决库拉索,朗姆没有太多时间用来犹豫和检验实验效果。 他采纳了这一建议,并把库拉索交给对方“处理”。 洗脑很成功,库拉索彻底忘记了过去,自然也忘记了那些她不该记住的组织机密,原本过目不忘的能力略有受损,但问题不大,借助五色卡,她依然能快速记忆海量资料。 朗姆很满意。 只不过出于谨慎,直到那人死后,朗姆才真正把库拉索列入了心腹的行列。 直到今天。 现在回想,老管家同样曾经脑病被送医治疗。 “我应该像过去一样叫你‘波特’,”朗姆盘腿在床上坐好,嗤笑道,“还是‘椿博士’?你总不至于指望我叫你‘神大人’吧?” 库拉索像个傀儡一样在床边的椅子上坐好:“名字只是代号,你想叫什么都好——我很高兴你愿意交谈。” 朗姆只想唾这恶心的疯女人一脸。 “你果然还活着,”谩骂和指责没有意义,朗姆放下了枪,“藏了这么多年,乌丸莲耶那老头都找不到你,突然跑出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合作。” “你遇到麻烦了。”朗姆断言。 “你我都陷于困局中。” “库拉索”没有反驳,直接指出了朗姆的尴尬处境:“你是组织的二把手,其他干部短时间内无人能挑战或者取代你的地位,但你也几乎绝无再进一步的可能。乌丸莲耶虽然还没有获得真正的永生技术,继续活几十年倒也不成问题——你既等不到他死,也不想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把朗姆这一代号传给儿子或者其他继承人。” “而且,乌丸莲耶对你的打压几乎已经摆到了明面上,你是二把手,下一位朗姆却未见得是。” 朗姆面色阴沉得要滴水,没错,比起神出鬼没的椿博士,无法更进一步,又不甘心后退的困境,才是他心中扎得最深的刺。 不同于贝尔摩德,他会老,而且已经老了…… “你能给我什么?”朗姆直白地询问货物成色。 “‘我’出现在你面前,还不够吗?”“库拉索”空洞的眼对着他,“乌丸莲耶年纪太大了,他的大脑,同样会出问题。” 朗姆目光闪烁,斟酌着。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格瓦斯——椿柚李?” “不,”椿博士否认,“我需要的是其他帮助——内容太繁杂,我会发到你的邮箱,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对电脑开枪了。” …… “我有点好奇,”在对方表示准备离开时,朗姆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椿柚李,到底是什么?” “库拉索”终于露出了被进来后的第一个表情,她微微一笑: “她是锁。” “也是钥匙。”
第311章 伐木工与篡权者 说完那两句意味不明的比喻,“库拉索”像是断电一样失去了意识瘫坐在椅子上。 朗姆冷眼盯着这个知道他太多秘密的得力下属,手指在冰冷的手.枪上摩挲着。 从心腹到心腹大患的转换就是如此地快得令人始料未及。 杀了她无疑是最让人放心的选择,但……有用吗? 无论是身为组织二把手,还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人,他都不可能为了避免波特的“骚扰”而彻底与其他人隔绝,而不得不保持联系和接触的人中,谁是可信的,谁的脑子又已经被波特劫持,或者已经种下了种子,随时会像老管家和库拉索一样反水?谁可以信赖,谁又该被处理掉? 波特将人转化为傀儡的手段,就只有脑外科手术吗? 没有意义。 人的防范手段无法用来对付幽灵。 库拉索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顶头上司对面,朗姆一只独眼正阴恻恻打量着她。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吗?”不等她张口询问或者解释什么,朗姆挥了挥枪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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