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蓄力一跳,抓住那勾在枝桠间的物什,软的,很长,是头发。他忙不迭地甩了出去,头发也是个讨厌的恐怖元素。 众人看着那顶黑长发的假发直落落地掉在了胡狼的头上。 胡狼抖了下,猛得抓起一丢,被扔个正着的切原被黑暗笼罩了几秒,像没头苍蝇一样后退了几步,他边骂边要扯下来假发,却被裸露的树根一绊,整个人扑向了站在灌木丛边缘的海堂薰。 海堂一屁股栽倒进灌木丛里,身上还趴着个被长发遮脸的切原。 切原刚抬起头,就听见海堂中气十足的怒吼,“不要小瞧我海堂薰啊!” 随即切原就被毫不留情地推到了另一边。 切原气急败坏地摘下假发,往旁边一丢时手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没有任何生命体征温度的毛茸茸的东西…… 他着急忙慌地爬起来,这时,长得杂乱无序的灌木丛里传出机械的声音,“哔哔,测试,测试,恭喜各位,成功通过试胆游戏。” ---- 第40章 chapter 40 === 一叶知秋,一雨方觉深秋。 昨夜秋雨飒飒,凉意袭卷着叫人睡不大安稳。 是该换床厚被子了。 手塚彩菜看了眼时间,原来都已经七点了。 她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起床,没有吵醒因为临近年底加班变得频繁的手塚国晴。 她拉开窗前的纱帘,窗户上净是蜿蜒的水迹,天色仍是暗沉的,雨势虽然渐小,但也没有停止之意。庭院里那几株槭树倒是红得鲜艳,被雨敲打了一夜后,红叶簌簌地飘落。 也许午前雨就会停了。 她边收拾自己,心里边盘算着今天要做的家务活。深秋雨后空气清澄,说起来国光的房间也该好好通风一下了。 他在十一月初受邀去参加日本U-17的合宿,算算日子,已经一个星期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秋冬正是鳗鱼肥美的季节,也不知合宿期间他能不能吃到合胃口的鳗鱼饭。 手塚彩菜没直接下楼,而是朝着走廊尽头的那间房走去。 她拧开门把手,房间仍旧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整洁有序。近日多雨,房间的空气里那不流动的浮尘似乎沾上了些潮湿的水汽。 国光的学生制服向来都是被叠好放在衣柜最上方,在离家前被他放进了第一格的柜子里。现在衣柜的最上方只有一个相框,是他们去高尾山看日出时拍的照片。 她伸手抹了下书桌,没什么积灰,但还是得擦一擦。 笔筒旁放着个精致的储物木芥子娃娃,这是唯一一个与学习无关却出现在他书桌上的东西,是他参加的夏末那场试胆大会的纪念物。 她扫过书立夹着的几本书,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几个月前的场景。 夏末的燥热不下三伏天。 那天午后她原本是想小睡一会,醒来时,却是日头西斜了。下床时她不觉得身体轻便反倒觉得有些头昏脑胀。 大概是空调温度打得太低了。她这样想着,打算去楼下喝杯水,提前吃颗感冒药。 客厅没有人,侧厅的门紧闭着。 她按了按太阳穴,国光去医院的检查应该早就结束了,现在不在家是和队友们庆功去了吗?她没多想,吃过药后便打算去庭院走走。 侧厅位于转角处,只有西边的障子门敞开着。 暮色四起,整个和室满是金黄的光辉,再过不久,围墙边的松木落下的影子会逐渐吞噬光线。 她站在门外,将侧厅内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国光那样的眼神,不加收敛的温柔、执着和爱慕。他抚过少女散落的头发时,动作放得轻柔,生怕打扰她的安眠。 她突然想起很多从前从未放在心上的事情,那孩子其实掩饰得并不算好,可她竟也才发现。 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回过神来时便打算悄悄离开。才走了几步,她便听见有些沙哑迷蒙的声音响起,“天都快黑了啊,手塚你还在看书啊……我睡了多久?一小时,那还好…呃,怎么我睡醒你还在看这一页啊。” 每每回忆起这一幕,手塚彩菜还是忍不住摇着头笑。 少年慕艾,情窦初开。 只是可惜…… 国光明年要去德国试着成为职业选手,如果他足够优秀,职业这条路他会走得顺利,自然也会很忙碌。 而伊鹤…她是要去美国读高中和大学吧? 他们俩要走的路是天南地北的不重合,一起走过一段路,就应该值得感激了,不是什么都会有结果。 他还会遇见很多人,她也是。 不过算了,以他们两的年纪,何必要考虑的那么长远呢,不如享受当下,顺其自然。 手塚国一上了年纪,一贯是家里起的最早的人,这会儿正坐在缘侧听雨。一侧的围炉上铁壶已经煮开了水,壶嘴正冒着缕缕白雾。 池子里流水潺潺,风吹红叶尽飘散,惊鹿之声不绝于耳。 从楼上下来的手塚彩菜路过落地式衣架时,抱起一件打褂朝手塚国一走去,她轻抖开外套披在他的肩上,“爷爷,天气转冷,可别着凉了。” “是我疏忽了。”手塚国一拢了拢领口,“都要入冬了。” 手塚彩菜跟着应和两声,“是啊,晚些时候该把被炉拿出来了,气象台预报过两天又要大降温,也许会下雪。” “嗬,往年都得到十二月中旬才下初雪呢。” “说是今年气候有些反常。” 手塚国一提着铁壶往茶杯里倒了点热水,“说起来,小鹤有些天没来家里吃饭了啊。” “她在忙学园祭呢。”手塚国晴夫妇昨晚饭后散步回来正好遇见背着琴包的上杉,多问了几句才知道是刚练习回来。“后天有节目表演。” 手塚国一疑惑地哦了声,“那孩子不爱登台表演出风头,推一下才走一步,这次是强制参加躲不过去了吗?” “听说是朋友报了独唱的节目,请她帮忙伴奏来着。” 手塚国一吹了吹茶杯上方的热气,“原来是伴奏……”这是当绿叶去了。 隔壁传来大门落锁的声音,两人隔着低矮的围墙看去,正是准备上学的上杉伊鹤。 上杉换下了青学的夏装,在长袖衬衫外套上了白色V领滚边撞色墨绿的毛衣,低袜也换成了保暖的小腿袜。 她背着琴包,一手提着背包,一手撑着伞,头戴着耳机,匆匆推开围栏门就往街口的公交站走去,没有留意来自邻家的目光。 街边的栾树结了肉粉、红色、淡黄色的果实,镶嵌在黄绿的叶间,本该是一副斑斓的碎金黄花秋天缩景。 但近日秋雨频繁,即便梦中辗转时能听见夜雨敲打窗户的声音,每每清晨,总能见到许多被雨水打离枝头的落叶和果实。 深秋如此肃杀。 温度降得厉害,夹着雨丝的冷风一吹让她仅剩的困顿荡然无存。 因为下雨,上杉错过了往常的那班公交车,这会儿不得不在公交站牌旁踮踮脚微幅度运动着取暖。 她看见有人穿着件防雨的冲锋衣,带上兜帽跑向他的目的地,鞋跟溅起朵朵水花。比平时更加频繁响起的车铃声和喇叭声让东京变得嘈杂。 她动了动开始变得酸痛的肩,“真重啊…” 青学的学园祭向来在十一月中下旬举行,是年前最盛大的一场活动。对于大部分初三生而言,参加学园祭是难得的忙里偷闲。他们刚在十月底结束英语鉴定考试,为了十一月底的全国偏差值考试和期末考试又学得晕头转向,正盼着松口气。 但对于有考外校打算和争取过几天考个好成绩的学生而言,参加学园祭的班级展就够占用学习时间了,班级表演什么的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因此中森在报了独唱表演后,屡次在寻找乐器伴奏的队友上碰壁。 毕竟要伴奏,势必要先熟悉曲子,按曲谱练习,而且既然选择乐器伴奏,也许不止一种乐器,后期还要花费时间和独唱、其他人配合练习和上台排演,时间不过一周,怎么想都是很麻烦的事情。更何况伴奏通常都隐藏于黑暗中,完全的吃力不讨好。 中森没办法,最后只能将主意打在了她身上,毕竟她没有升学压力和考试烦恼。出于情谊,她自然答应了。 公交车远远地驶来,轮胎碾压过地上的水迹,包裹着灰尘的水珠点点飞溅,她招手示意,坐上开往青春台的公交车。 青学宁静祥和的气氛里掺杂着骚动兴奋的因子,下午三点的钟声一敲响,新一届学生会就要带头忙活起校内学园祭的布置了。 大门处会立起一个拱形通道门,四处都会挂着手工彩带和剪纸。进校沿路是各类小吃摆摊,章鱼烧、黄油土豆、鲷鱼烧、关东煮、寿司、饭团等,在网球场到体育馆这大片的空地上,则是以物易物、二手物品交易的主要场地,有部分摊位还是主打的义卖募捐,这些摊位有个人申请也有班级申请。 而班级展大多逃不掉主题餐厅、甜点小屋、咖啡店、连环闯关游戏……只在细节和创意上有些许变动。 第一天下午在体育馆会有各个运动社团的表演赛,礼堂会有戏剧部的话剧演出以及音乐部和吹奏乐部的联合演出。 而第二天的重头戏是在礼堂举行的结束庆典汇演,通常每班会出1-2个节目。 即使还没到晨读时间,教室里也有不少人开始捧着书小声念起来了,有些人在埋头做题,像山口那样确定直升青学高中,对自己成绩还算有把握的就会挑起学园祭班级展的组织、采买、布置和调配当天人手的重担。 秋季开学后,他们再次抽换了位置,上杉是中间列的最后一排,和山口成了前后桌。 上杉将琴包靠在教室的储物柜旁,揉着肩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的左手边是手塚国光的座位。他其实没有抽到这个座位,只是他又长高了,不想挡到后面人看黑板的视线,便特地和人换了位置。 这会儿中森正坐在这个位置上,递过来一个芝士火腿三明治。连续一个星期的早饭是她要付给上杉帮忙伴奏的酬劳。“放学后我们去礼堂排练下?” 上杉活动了下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的手,从包里拿出夹着抄着题目稿纸的笔记本,“我没问题。” 得到回应的中森没有立刻离开,“对了,还有件事。” “嗯,你说。” “白鸟茜也许会拜托你帮忙钢琴伴奏。” “白鸟茜?”是那个前学生会副主席? 中森见上杉陷入思索,便凑过来压低声音提示道,“你怎么老不记人啊…4组的白鸟茜啊,前学生会副主席,开学初那会我们意外撞见了她向手塚君告白,你忘了吗?” 告白?啊,是的,是有这么一回事。 开学初那会,正要选举新一届学生会主席和主要成员,因此手塚常去学生会办公室开始着手准备职务和事物的交接。 她们因为选修课的缘故,需要换教室上课,有时会经过学生会活动室和办公室。 门没有被关紧,所以她们听到了。 那时候手塚是怎么回答来着。 他说抱歉,他目前不考虑恋爱这件事。 也因为那次意外,她确认了试胆大会那晚,她在手塚眼睛里看见的,是她的错觉和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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