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巧克力 安德莉亚愤怒的眼睛里倒映着汤姆的模样：他的五官仿佛失去立体感，变成了平面——在某个瞬间，甚至像是蛇脸。他的脸变得有些模糊，似乎要虚化在阴影之中。 他额头的青筋不断跳动着，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看来被安德莉亚刺激得不轻。此时此刻，他和安德莉亚很相配：都是被怒火支配的的疯子。 “安德莉亚·布莱克，你以为伟大的Lord Voldemort不敢杀你吗！”汤姆这一刻的声音很刺耳、很尖锐，“我想起你曾经说过，有些东西比死亡更痛苦——” “——阿兹卡班和摄魂怪，对吗！我这就让你亲眼看看，Lord Voldemort的伟大杰作！”汤姆高亢地说道。 说完，他拉扯着靠在墙边的安德莉亚——他的力气相当大，单手就将安德莉亚拽了起来。他拽着的地方是珍妮·高尔掐过的位置，安德莉亚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安德莉亚的手被捆着，找不到平衡点，她只能依托汤姆。她不停地挣扎，汤姆狠狠地箍住了她，带着她幻影移形离开了会客厅。 他们离开之后，会客厅的魔压一下就减弱了，食死徒手臂上的印记也恢复了正常的红色。除了珍妮·高尔，其余人已经感觉不到痛感了。 他们轻轻呼了一口气，心还提在嗓子中——Dark Lord与那位背叛者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会不会再次迁怒于食死徒仍是个未知数。 纳吉尼茫然地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空地，傻傻地张着嘴巴，吐着蛇信子。她愣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被落下了。 她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决定化悲伤为力量，帮助汤姆看好他的仆人们。纳吉尼游走在食死徒之间，凶狠地呲着牙，尾巴时不时拍打着食死徒的背。 食死徒们大气也不敢出，直直地挺着背，生怕被纳吉尼大人的尾巴狠狠打中——那可不是件小事，可要在圣芒戈医院二楼的生物伤害科待上好几天。 马尔福庄园，后园。 后园有一处地方，不像贵族宅邸的领土那般富丽豪华，而是透露着阴森诡异——如同某些爬行类剧毒动物寄居的乐土和黑暗生物欢呼的天堂。 二十多棵参天的树木挤在一起，围成一个很大的圈。在这些树的内侧，有一圈大小不等的矮灌木丛。 灌木丛围着一块不大的空地，二十多只黑影盘旋在空地上方。他们的轨迹是固定的——以灌木丛为界，仿佛有无形的椭圆形罩子阻隔着他们。 黑影却跟没有意识到狭小的空间似的，不断重复着既定的轨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拥有极大的空间——因为无痕伸展咒。 这是一座类似于阿兹卡班的监狱，却更为可怕——阿兹卡班还有一间一间的牢房，这里的监狱除了表面的屏障，根本没有可以束缚摄魂怪们的东西。 这类似古罗马时期的斗兽场——为满足贵族的私欲而存在：手无寸铁的猎物进入后，将面临摄魂怪的追捕。他们难以逃脱，灵魂最终沦为摄魂怪的甜点。 两年前，Dark Lord就亲自设计完成这个地方。然而，这个绝望之地至今还没有人光顾过。英明的Dark Lord打算先暗暗蛰伏，直到全面渗透英国魔法部。 那时候，他将建立全国范围内的专政统治，铲除一些忤逆他和食死徒的叛徒们，将他们送进这座有趣的地方。同时，他将震慑周边的魔法部，迫使他们屈服。 汤姆抓着安德莉亚的手肘，站在入口处的地方——一个半透明拱形魔法门。他看着里面的摄魂怪，笃定安德莉亚会屈服。 这让他又变回那个冷静理智、擅长玩弄人心的Dark Lord，他扯动了一下嘴角，假模假样地对着安德莉亚喟叹着：“安德莉亚，你看到里面的摄魂怪了吗——” “——这可比阿兹卡班可怕多了，如果你进去，摄魂怪将吸走你的快乐和幸福，你会极为痛苦的。” “我知道你害怕这个，不过，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呢？所以，我仍愿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发誓永不背叛Lord Voldemort，永远追随Lord Voldemort，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安德莉亚可不信汤姆的话，想到黑魔标记的侮辱，她挣脱了汤姆的桎梏，左摇右晃了两下。平衡之后，她看着汤姆，打断了他，讥讽地说道：“……然后当你的仆人吗？你痴心妄想！” 汤姆勃然大怒，看来他一定要给安德莉亚一点教训。撞了南墙，她才知道回头。汤姆的指尖捏着魔杖，指了指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双手捆着的绳子消失了，她向半透明门的方向跌去——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推着她前进一样。 “安德莉亚·布莱克！” “这是你自找的！” 汤姆嘲弄地看着安德莉亚，轻慢地说道。 他斜视着那道半透明门，门就消失不见了。在安德莉亚接近入口时，她一下就被吸入了这个可怕的地方。在她进去后，半透明门又恢复原样了。 汤姆通过半透明门，用一双烧红般的眼睛，窥伺着安德莉亚的行动，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些不怀好意的生物一般。 没有力量推搡安德莉亚后，她很快稳住了身形，活动着酸涩的手腕，后退了几步，脊背挨着屏障，如临大敌地举着魔杖。 屏障内的空间很大，树木和外面没什么区别，乍一看，她甚至不知道摄魂怪在哪里，只能警惕地看着周围。 突然，狂风大作，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树枝不断地碰撞着。安德莉亚的身体感到久违的寒冷，她的心情变得低落。 她的视线里终于出现摄魂怪，不止一只，而是很多只——饥饿很久的摄魂怪闻到了活人的气息，全部向她飞来。 安德莉亚迟疑了一下，没有念出守护神咒——汤姆·里德尔在暗暗窥伺她，她不愿意自取其辱，在他的面前召唤出守护神。 短暂的迟疑给了摄魂怪可乘之机，他们加速逼近，距离安德莉亚不过五六米。这么多的摄魂怪，这么近的距离，太容易影响安德莉亚的心情。 场景重现，安德莉亚想起了当初的坠崖：摄魂怪靠近时是多么危急啊……守护神咒出现时她多么绝望啊……被枪打中的感觉真疼啊……海中的窒息感也很难受……她死了吗…… 安德莉亚的身体渐渐无力，心中却还存着对生的本能渴望。自保要紧，她顾不上汤姆·里德尔的羞辱了。 安德莉亚站直身体，高举着魔杖，坚定地喊道：“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银白色的气雾从她的魔杖尖端涌出，在半空中肆意地飘动。 安德莉亚白了脸——她没有召唤出守护神，这意味着不能赶走摄魂怪。也意味着，今晚，她必死无疑。 她艰难地思考着，守护神没有形成的原因。她想到在山顶上召唤出守护神时，是因为有想守护的人。 那个人是，汤姆·里德尔。 可是，在今晚，在汤姆·里德尔将她推入绝望之地的这一刻，她就已经失去了想守护的人。没有信念，没有守护，守护神如何能出现呢？ 安德莉亚绷着的神经终于断裂了，摄魂怪们自带的绝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无力地靠着屏障。 摄魂怪离安德莉亚还有四米时，伸出了灰色的、带着疤痕的手，想触碰安德莉亚。安德莉亚看清了他们兜帽里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丑陋。 她想要逃离，可是无力感从心底蔓延：除非神迹降临，她今日，必死无疑。既然必死，何须再挣扎。 她的表情渐渐呆滞，茫然地看着不断靠近的摄魂怪，像一个丧失了灵魂的木偶。绝望和痛苦生生将她按住，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甚至感到了悲哀和可笑：她被人反复地利用，她却还爱上了这个人，真是荒唐。安德莉亚闭上眼睛，头微微垂下，等待着摄魂怪的触碰。 在摄魂怪距离安德莉亚还有三米的时候，汤姆不悦地挑了挑眉，脸色黑了下来。安德莉亚为什么不求饶呢？她在这里等死吗？她为什么不念出守护神咒？ 守护神咒……汤姆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魔杖随主人的心意，两道银色的烟雾从尖端涌了出来。他们穿过屏障，进入那绝望之地，去守护想保护着的人。 一道烟雾变化成一条银白色的大蛇，对着摄魂怪们凶狠地吐着蛇信子，以一个保护的姿势划出自己的地盘——以安德莉亚为中心，半径为三米的半圆。 另一道烟雾化作一只闪着白光的、小巧的雪枭，它清脆地叫了一声，拍打着翅膀，就像摄魂怪们闷头冲去。 它穿透摄魂怪们的身体，摄魂怪们痛苦地捂着脸，逃离了这里。他们逃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也许是无痕伸展咒的尽头。 安德莉亚等待了很久，摄魂怪的触碰却迟迟没有来，她身上的冷气倒是散去了一点。她的耳边听见了风的呼啸声，也听见了一声鸟鸣。 这声鸟鸣让她从绝望的深渊挣脱了出来，她慢慢睁开眼睛，被炫目的白光闪了一下。她眯着眼请，看清了眼前：一只银白色的大蛇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得意洋洋。 安德莉亚看见这条巨蛇的时候，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的守护神。不过，虽然样子看着很像，但是体型不一样——这条银白色的巨蛇比安德莉亚的守护神要大一些。 安德莉亚定定地看着这条银白色的大蛇，推断出这是汤姆·里德尔的守护神。忽然，耳边的鸟叫声越来越清楚，一直银白色的鸟向她飞了过来。 在看清楚这只鸟的一瞬间，安德莉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那只鸟是雪枭，和小时候的白雪长得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自己蜷缩在了一起。她的身体不断颤抖着，看着好像冷极了，就像是遇见摄魂怪的后遗症。 为什么身为一个黑巫师，汤姆·里德尔还能召唤出守护神？ 汤姆·里德尔为什么要召唤出守护神保护她呢？ ……为什么他的两个守护神里，有一个是她的宠物雪枭呢？ 梅林啊，她在做梦吗？ ……救救她吧。 如果她的猜测合理，那这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啊。 安德莉亚久不动弹，汤姆只好缓步走到她的身边。两个守护神见状，立刻钻进了他的魔杖之中。汤姆饶有兴味地把玩着魔杖，思考着他召唤出守护神的缘由。 ——他足够强大。 汤姆不屑地肯定着。 汤姆看着安德莉亚颤抖的身体，笃定她已经痛改前非。他大发慈悲地弯下腰，单手掐住安德莉亚的脸颊，迫使安德莉亚仰头看着他。 看着安德莉亚满脸的泪痕，汤姆不自觉收了力道。安德莉亚泪眼朦胧地看着汤姆，意识到汤姆收了力道后，她颤抖地更厉害了。 她的大脑机械地转动着，一些没有注意到的或者刻意忽视的细节都重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打了个寒噤，嘴唇微微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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