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乔治·温斯顿的《帕尔贝尔的卡农》。 路易丝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的她被维多利亚敏锐地察觉到了,琴声停了,吓得她赶紧躲起来。 想到这里,路易丝的指节找到了准确的位置,按下。而音符交响的那一刻,就已经找到了旋律。有些生疏,有点卡顿,但很快就找回来属于她最自在的状态。 那天,很少交流的姐妹在琴房里待了一个下午。也借此亲密了起来。 当时维多利亚问她:“好听吧?” 路易丝说:“嗯。” 维多利亚又说:“手指这么长,想学钢琴吗?” 路易丝说:“嗯!” 其实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指有多长,她当时就只知道开心而已。而等到她慢慢地发现自己跨八度越来越容易时,她才明白维多利亚说的是什么。 这个聪明的姑娘很明白,她的成长绝对要感谢有一个从来不拐弯抹角的姐姐。 “维维弹琴的时候像神一样。”路易丝这样子说过。 直到现在,她依旧这样觉得。 “那么好听的乐曲怎么能躲在门缝听呢?维维一定是这样想,然后把我邀请进去的。”她当时还说。 每次弹起这首曲子,路易丝总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想起往日的时光。她看向大门的方向,总能在那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梆! 轻快的琴音停住了,是以一个突兀的错音结尾的。 因为路易丝真的在没关好的门缝那里看到了人影,她就差大叫出来了,好在她的脑子迅速反映过来告知她那是乔治。 是那个乔治·韦斯莱的乔治。 那个红发男孩还趴着门缝那里往里看,看着那个被吓了一激灵而捂着胸口的女孩,满眼都是笑意。 好的,维多利亚当时可能并不是觉得我那样不能很好地欣赏音乐而停下来邀请我。她可能也是被吓到了。 路易丝咽了咽口水,再想想维多利亚当时马上冷下来的脸,瞬间非常理解。 “你……”路易丝眯起眼,“你怎么……醒了?” “因为……”乔治把门打开,倚在门边,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睡完了。” “胡说……”路易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还刚去看过……你们装睡啊!”她猛地站起来,但沉重的椅子只稍稍移动了点不足以给她空间站定。于是她刚刚起身,又重心不稳地坐下。 “对啊。我们还打了个赌。”乔治遗憾地摇了摇头,“你还害我输了,想知道是什么吗?” “不想。”路易丝盖上琴盖,“关我屁事,什么事都赖我。” “诶诶诶!怎么不弹了!”乔治急忙上前,“我还没听够呢。” “你管我?我过生日!我说了算!”路易丝绝对有在明示什么。 “那等我生日了,我说了算了,你能给我弹一天吗?” “呀!你还真敢说啊!” “我有这个荣幸吗?” 乔治行了个绅士礼,风度翩翩地弯下腰,伸出手。 路易丝只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狠狠一拍他的手心,一推椅子,自己站起来往外走。 “去哪呀?”乔治笑嘻嘻地跟上了。 “去揍卢卡斯一顿。”路易丝气势汹汹地往前走,“我们早都做好今天的计划了,因为因为晚起都搁置好多了。他还敢跟你们一起耍我,嗯?” “别误会,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睡。”乔治轻轻松松就赶上了路易丝,在她身边欢快地迈着步子。 “他还在睡?”路易丝显得更郁闷了,“我们再不出发,就赶不及从这荒郊野岭去射击俱乐部了!” “卢卡是真的不太可以。”乔治乐了,“说好的通宵,他睡得可快了。你就体谅一下他吧。” “他一个一直早睡早起,按时睡觉按时起床晨练的家伙能被你们怂恿着熬夜这么多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路易丝说,“还指望他通宵?就他?”她摇了摇头,“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你们就算在开派对他也照样入睡。” “放心吧,放心吧。”在一个楼梯口,乔治按住路易丝的双肩拉着她往上走,“今天的生日计划就交给靠谱的韦斯莱兄弟好了。” “什么的韦斯莱兄弟?”路易丝问。 “靠谱的。”乔治答。 “靠谱的什么?” “韦斯莱兄弟啊。” “噢。”路易丝转头看着乔治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哪位啊?比尔和查理吗?” “弗雷德和乔治啊。”乔治再次理所当然地说。 “你这话都说得出来,那我要是过得不够开心,你们就从这里滚出去吧。”路易丝笑着。她已经注意到自己房间门口站着的弗雷德,还有一个超大的礼物盒。 我去! 路易丝惊喜地盯着那个礼物盒,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都可以把我都装进去吧! “愣着干嘛?拆礼物啊。”乔治按住路易丝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 “这什么啊。”路易丝瞪着眼,看向弗雷德又看向乔治,又看向那个有半个自己高的盒子。 “礼物啊。”不知道为什么,弗雷德的笑看起来这么不怀好意。 但路易丝并没有细想,毕竟这种笑容出现在他们脸上并不奇怪。 “给我的?”路易丝自顾自问着这个答案很显然就是自己的问题,走到礼盒面前打量了一番,双手按在盒子盖上,“现在拆吗?” “你还想等什么时候?快拆吧。”弗雷德催促道。 “那我拆了?”路易丝盯着盒子上的大蝴蝶结,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五、四……” 乔治和弗雷德在路易丝身后对视了一眼,前者从后者那里接过了一个大袋子。 “三!二!一!” 盖子一开,有人吹灭了路易丝心里那盏蜡烛上窜动的火苗。盒子里空空如也,她甚至不甘心地把盖子放到一边,弯下腰去看。她仔细一看发现,盒子的底部是一层柔软的垫子。 什么?这是什么? 路易丝转过身,刚想双手叉腰质问他们俩,却在转身站定的那一瞬间,被两支大手一推,向后一倒,一屁股坐进了大盒子里。 喂—— 路易丝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就看到有什么扑面而来,她下意识闭眼举起双臂挡在面前。但当那些喷涌而出又源源不断掉落的小东西轻盈地撞在她身上时,她慢慢睁开眼,慢慢放下手。 是薄荷糖。 不同包装的薄荷糖慢慢填满了盒子,淹没了路易丝的身子。她的两条腿还支在盒子边缘,层层叠叠的裙摆内衬像一朵红里透白的大花朵一样在彩色的糖果海洋中半开着。 终于,两个空荡荡的大袋子被丢到一边,两个始作俑者得意洋洋地笑着。 “生日快乐!” 他们俩高喊着,拉响了手里的彩带炮筒。 不对,不是彩带。 路易丝惊呼了起来。因为随着一声巨响,冲上天空的并不是彩带,而是一簇簇绚烂的烟火。它们一朵接着一朵,在路易丝眼前绽放,仿佛是为她独家定制的一场秀。 这个喜欢烟火的姑娘早就买下所有嬉跳蹦闹把戏商店里的烟花产品。所以她无比清楚,这一出,是他们俩自己搞出来的。 虽然规模很小,但燃尽的烟火消失在了空中,没有留下一点烟尘和火星。 怎么说呢?一切都漂亮得恰到好处。 从记事起,路易丝很庆幸自己有自己真的相信童话。但这一幕,似乎比横渡黑湖时的满天星空还要漂亮。 有个女孩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意犹未尽地捏着手里的那颗糖,最后紧紧握在手心里,放在自己心脏前方。 “愿望达成。”乔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小纸条,“我想要去看糖果雨。” 路易丝的笑容瞬间僵硬了,挣扎着起身要去抢夺那张纸条,却被这份礼物困住了:“你!你从哪拿的我——” “你七岁的生日愿望?”乔治的指尖一按,把纸条往下一折。 “啊啊啊——”路易丝挣扎着,但没有成功,“该死的卢卡斯·坎贝尔,我杀——拉我一把啊!该死的弗雷德·韦斯莱!” 弗雷德正笑嘻嘻地在一边看戏,没想到突然被点名了,连笑意都没来得及收好,但看到她这幅模样,笑得更欢了。 “你别怪他嘛,是我去问他,送你点什么。”乔治乐呵呵地走到路易丝面前,蹲下身,“他就是告诉我,你们还小的时候,会相信把愿望写在纸飞机上飞出去会实现。” “他把我的纸飞机都捡回来了?”路易丝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她显然有些气愤又有些动容。 “他就捡了这一次。”乔治解释道,“因为卢卡说那一年你不是很开心。” 路易丝顿时泄气了,手一伸,把纸条要了回来:“我当时也没说……”她看着纸条上那青涩的字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我想去看糖果雨,甜甜的雨,会把不开心都带走。” 路易丝现在看着当时奇怪的逻辑只想发笑。她甚至都不太记得是因为什么才写下这些字句的。 但—— 我的不开心早就被带走了呀。 是卢卡,是乔治和弗雷德,是你们这些爱我的人,带走的呀。 “所以,那天在蜂蜜公爵,你躲躲闪闪是怕被我知道你们在给我买礼物?”路易丝笑着问。 “我们试着把糖果装进盒子里,发现不够。”乔治啧了一声,“就只好在霍格莫德日跑一趟了。顺便准备这些花里胡哨的。” “没想到被你撞见了。”弗雷德摇了摇头,“果然越心虚越容易出事。” “不过你应该没发现。为了不让你看出端倪,我们一人拿了一袋走的。”乔治得意地打了个响指。 路易丝愣了愣,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还在研究这些烟火,当然还有各种把戏。”弗雷德继续说,“有没有发现今年很少见到我们?” “嗯?那倒是没有。”路易丝眨了眨眼,但马上眼前一黑。 乔治捡起一边的盖子直接往路易丝身上一盖。 “你们——” 卢卡斯的声音突然传来。 路易丝手忙脚乱地把盖子撇到一边,她马上看到了那个刚刚睡醒而一脸迷糊的卢卡斯。 “原来用糖果做陷阱真的可以抓住我姐!”卢卡斯一拍脑门无比震惊地说。 “你发神经啊!”路易丝抓起盖子往卢卡斯身上丢去。 “你怎么在这时候醒了!” 而弗雷德和乔治异口同声喊着,两人都愣在了原地,显然是一副计划被打乱的样子。 “啊?”卢卡斯躲开了那个盖子,不是很明白地挠了挠后脑勺。 “生日快乐!哥们!” 弗雷德和乔治突然举起双臂大喊了起来,朝卢卡斯走去。 “你们干嘛?干嘛?”卢卡斯看着路易丝的遭遇显然以为他们俩打算来点什么生日恶作剧,撒腿就跑,“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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