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利是个教师,她不爱交际,但她绝对善于交谈。但这一刻她却说不出话来,就好像有什么堵在她的嗓子眼那样。 不,不对。 更像是有一股温暖的力量以非常暴力的手段强行闯入了她的心房。 “你还挺会说。”她最后说。 “毕竟我也不是个常规的孩子,不是吗?”弗雷德笑着,“妈妈可没少为我们操心。” “我接手过像你和乔治那样活泼过头的学生,你知道我这里的可只会更过头。”莱利笑着,从小边柜里拿出两瓶饮料,递了一瓶给弗雷德,“但什么孩子不需要操心呢?常规的孩子,特殊的孩子,对我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可特殊的他们却总要因为这个被大家当做异类,当做怪胎。” “我一直觉得如果大家都很奇怪,那奇怪的人就不奇怪了。”弗雷德说,“都一样有什么意思?就是不一样才有意思。” 弗雷德说的话虽然水准听起来不高,但最简单最直白的语言却总能给出最直击人心的力量。 “我会把这句话告诉我的学生们。” 莱利说到这里,有同事在窗口示意她。 “我有点工作,你先坐一会,我马上来。”说罢,莱利就离开了办公室。 弗雷德注意到莱利今天和之前很不一样。她平日里穿着很休闲,而今天却穿着正式的套装裙。不过相同的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都很适合她。 就像她身上能够同时具有内敛的温柔的光,和有趣的可爱的灵魂。 门开了,是几个小朋友试探地走进来。 弗雷德歪着头望着那些可爱的小孩。只可惜他这位叔叔的口袋里都是些少儿不宜的把戏。 “请问——”为首的小朋友礼貌地问,“你是莱利的男朋友吗?” “你们都直呼老师的教名吗?”弗雷德感慨道,“嘿,你们可比我当时还勇敢一点。” “莱利说让我们叫莱利,不要叫她维尔达女士。”那个小朋友说着,其他小朋友在背后轻轻推搡,示意他快回到话题,“所以你是吗?” 弗雷德感觉自己绝对露出了非常狡黠的笑容:“你这样问,就说明莱利没有男朋友,对吧?” 那个小朋友愣了愣,但很聪明地反应过来:“你在套我们的话!叔叔!” “告诉叔叔,她有没有男朋友?”弗雷德压低了音量。 “她没有。”一个小姑娘抢先说,却被其他小朋友争先恐后去捂嘴。但她不死心地继续说:“我妈妈说了,很多人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但是她都拒绝了。” 弗雷德可以想象,以莱利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接受类似一日约会这种东西的。 “叔叔,你笑得像个变态。”一个小男孩说。 “这个词不可以说的。”弗雷德也不知道是什么使然让他也竟然敢在用词上教育别人。 “变态。” “变态。” “变态。” 现在好了,小朋友们都叽叽喳喳重复起来了。 弗雷德一时头大。他一方面感慨这个工作确实不是谁都能做。另一方面感慨他怎么就完了自己小时候妈妈不让说什么时,自己也喜欢对着干呢。 仔细想想,弗雷德,你在这时候吃哪一套呢? “你们能不能告诉叔叔——”弗雷德极力控制场面,“莱利喜欢什么?” 这个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显然比用在他和乔治身上时有用多了。 “我来说!” “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 莱利解决完手头上工作时,急急忙忙回到了办公室,看到的确是弗雷德和孩子们围着说小话的样子。 她靠在门槛边,只觉得英国什么时候气温这么高了,不然她为什么总觉得暖乎乎的? 那天之后弗雷德的拜访就变成了莱利生活中最温暖的小插曲。她时不时会想起那一幕,然后温柔地笑起来。她告诉自己,弗雷德·韦斯莱比她想象中的还不错。 直到有一天,莱利又抽空去了游戏厅。她听到有人说那个射击游戏的最高记录终于被打破了。她急匆匆地冲到机子前,准备看看是哪个家伙竟然压到自己头上,也准备着今日就在这血战到底。 当排行榜亮起时,莱利清晰地看到她的分数上面的数字只是以微弱的优势险胜。而她的名字上面清晰地写着赢家留下的名字—— Fabulous Fred “噗!” 莱利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太傻了,这个名字太傻了! 她笑得很大声,却也没有压住她掷地有声的阵阵心跳。 4 “弗雷德整天傻笑,更像傻子了。” 路易丝看着乐呵呵做新把戏的弗雷德,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惋惜地摇了摇头。 “他恋爱了,最近认识了个女孩。”乔治就枕在路易丝的大腿上,玩着路易丝的长发。 “那是真成傻子了。”路易丝又喝了一口咖啡。 “你看起来像个结婚四十年再也没有一点情欲的女人,亲爱的。”乔治用甜甜的嗓音说。 “和你出门那么多天,天天待在一起,确实有点腻。”路易丝一副“正是如此”的模样,“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保持点新鲜感。” 乔治像个反派那样邪恶地笑了起来:“你休想,嘿嘿嘿。” 弗雷德忽然转过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转了回去。 路易丝和乔治同时愣住了。弗雷德要人安静有一百种办法,其中绝对不包含耐心地做出嘘声动作的这一种。 “啊啊啊!这次是真爱!”路易丝放下杯子,推开乔治的脑袋,蹭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显形到弗雷德身边,“是谁?是谁啊?弗雷德!我要听全部的故事!” “快说!说不说!不说我上吐真剂!”乔治更是一个健步冲上去,勒住弗雷德的脖子,“是她吧?” “谁?谁啊!”路易丝敲着弗雷德的手臂,“你这个不可以瞒着我啊!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别急别急,我慢慢说。”弗雷德笑意越来越浓。 “咦。”路易丝松开了手,“笑得真变态。” “滚吧!”弗雷德转过身,佯装给了路易丝一个肘击。 把戏坊的实验室顿时被欢笑声填满。 “说啊说啊。”路易丝蹲着身,趴在桌边,“谁啊?怎么回事啊?” “等我告白后,我会把她带到你们面前的。”弗雷德很久没有这种保持神秘感的快乐了。 “说吧,弗雷德,求你了——乔治!告诉我!” “这种大事要弗雷德自己宣布。”乔治却说,“哥们看起来这回是认真的了。” “嗯。虽然接触不多,但我觉得就是她了。”弗雷德点头,“我想娶她。” 路易丝激动地尖叫了起来。 “上帝和梅林啊。”弗雷德看了眼路易丝,“你是在告诉我结婚后的女人会变成这样吗?” 路易丝窜到乔治身边捂着嘴,挤出哭腔说:“看看,多可爱的一对啊。” “你真的滚出去吧。”弗雷德笑着剜了路易丝一眼。 “弗雷德!这真是太好了!”路易丝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成家了,我也就放心了!” 乔治虚情假意地抹着眼泪:“弗雷德终于有着落了。我终于不用担心他孤独终老了。” “你别学爸爸!你也别学妈妈!”弗雷德被这两个人烦得无法专心,笑得受不了,“哎!也别学别人!你们——” 反正弗雷德今天不老实交代是别想好好做把戏了。 但他独独在这件事上不愿意松口。 弗雷德不管是在学校还是毕业后,桃花向来都是源源不断的。他很明白如何讨女孩欢心,可这个女孩太独特了。他对这次表白其实没有多大把握。 理智告诉他,再等等。 可他心里那狂热的爱告诉他,等不了了! 他只想快点快点说出口,然后拥抱她。 这一天,弗雷德又走进了游戏厅。他期待上天又像以往那样给他一个偶遇,可惜没有。于是他又坐回那个游戏机前,百无聊赖的拨弄着。 直到他点开排行榜,看到一个新的第一名。 在他那嚣张的名字上面写着新赢家的名字—— Your Bunny 5 莱利收到了弗雷德送来的信,让她晚上去一趟把戏坊的阁楼。 于是莱利如约而至。 把戏坊已经歇业了,但给莱利留了门。她沿着楼梯往上走,敲开了阁楼的门。 弗雷德和乔治刚创业时就住在阁楼上,随着收入的可观,他们很快就置办了房产,搬了出去。小阁楼就变成了他们俩的休息室。 莱利一进门,就看到弗雷德抱着一个大箱子,递到她面前。 “这什么?”莱利抱过那个大箱子,颠了颠,并不是很重。 “答应给你的,把戏坊这个季度将会卖的最好的产品。”弗雷德示意莱利在地毯上坐下。 “将会?”莱利盘腿坐下,“听起来有点狡猾啊,弗雷德。不过送我新品的话,我也不介意就是了。” “虽然是新品,但你信不信,绝对热销。”弗雷德自信满满地说。 “是不是热销要有成绩才有说服力噢。”莱利打开箱子。 “我可不说大话,也不是在耍赖。”弗雷德望着莱利说,“我提前给你,是因为这些都是我为你做的。” 莱利的动作停下了,一方面是弗雷德的话,一方面是箱子里有太多把戏,一时不知道从哪看起。 “玩过噼啪爆炸牌吗?”弗雷德拿起其中一个盒子。 莱利点点头:“和姐姐玩过。” “你的学生说,你玩积木叠叠乐的时候从来没输过。”弗雷德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所以我做了这个,噼啪爆炸叠叠乐。” 莱利接过那个小盒子,笑了起来。 “这些。”弗雷德拍了拍大箱子,“都是我结合了麻瓜的玩具和魔法界的玩具,做出来的。” “你是对的。”莱利说,“这觉得会是下个季度卖的最好的产品。” “玩过飞天扫帚吗?”弗雷德又问。 莱利摇摇头。 弗雷德一伸手,他的飞天扫帚就到了他的手里,他站起身,把手伸向莱利。 而莱利毫不犹豫地拉住了弗雷德的手。 夜色下,有一道黑影飞过了对角巷、查林十字街、泰晤士河畔。那影子的主人们欢呼着,把伦敦尽收眼底。 飞鸟们能够看到,他们在空中穿行的轨迹相当漂亮。最后,他们停留在大本钟前,在它敲响时一起被吓了一跳。 “你可以带着我往下俯冲吗?”莱利坐在弗雷德身前,兴奋地问。 “很快你就会知道我能不能。”弗雷德哼哼了几声。 他调整好方向,向地面俯冲而去。 他怀里的女孩痛快地高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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