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她把遮阳帽掀了起来,眯着眼睛朝前望去—— 那个背影,还有衣服,她怎么都不可能认错的。 是埃伊洛丝。 这个时候,她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卡米莉亚心想。 “这都是什么小报?” “不是给你这种人看的,你还是上别处去找八卦吧。” “我可不是来找八卦的。” 卡米莉亚远远就听见埃洛伊丝的声音从一条逼狭的巷子里传来,她对面的青年反问:“那就是打听下一季钻石王老五的内部消息?” 开什么玩笑,如果埃洛伊丝主动这么做了,布里奇顿夫人半夜睡觉都会笑醒。 埃洛伊丝顿了顿,语气无奈:“也难怪你会如此揣测,毕竟在你们看来女人能有的乐趣无非就两样,除了结婚,就是互相诋毁。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也许我想找到那位作者一起探讨一些有趣味的话题吗?” 他们之间的语气逐渐变得紧张起来,青年抽出一张报刊粗暴地扔到了埃洛伊丝手中。 如果真起了冲突,吃亏的肯定是埃洛伊丝。于是,卡米莉亚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埃洛伊丝,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埃洛伊丝愣了少顷,眼睛突地亮了起来,“莉亚!” 她顾不上旁边的青年,伸手抱住卡米莉亚,“来了伦敦那么久,一直不来找我,还是那个臭安东尼偷偷告诉我,你卷进了一桩案子。哦——你真应该跟我说的,说不准我还能帮上忙。” 卡米莉亚瞪了她一眼,示意埃洛伊丝别试图转移话题,“你一个人来的?你的贴身女仆们去哪了?布里奇顿夫人知不知道?” 一连被问了许多个问题,埃洛伊丝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发,将卡米莉亚拉到一边,用压低了的声音耳语道:“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可有着最重要的消息要确认。据说微声到夫人所有的小报最初都是从这家赞善里书店出来的,报童每次都到这里领东西。” 卡米莉亚挑了挑眉。 果然如此,再没有什么比那位夫人的下落更能令埃洛伊丝激动的了。要她说,埃洛伊丝就妥妥的是微声到夫人的狂热粉丝。 “所以你也不顾危险独自出门,要知道昨天伦敦才发生了木仓杀事件。” 埃洛伊丝明白是自己理亏,没有了方才和书店店员互相讥讽的牙尖嘴利,抿着唇,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卡米莉亚的嗓音渐渐温和了下来,“那你问到了吗?” 埃洛伊丝摇摇头又点点头,嘴里嘟囔着:“啊~勉强算是有些有用的东西。” 叹了口气,卡米莉亚揽着埃洛伊丝往街口走去,她得把埃洛伊丝给送回去才行。 到了格罗纳夫广场,卡米莉亚显然要失望了。布里奇顿宅里面空无一人,布里奇顿夫人带着弗朗西斯卡她们去了梅菲尔拜访丹布里夫人。好在威尔森夫人留守家中,她把埃洛伊丝带了进去,承诺会为埃洛伊丝擅自出门的事情保守秘密。 缱绻的春风重归大地,平畴绿野上青草悠悠,随着风翻滚出浅绿的草浪。 卢卡斯小姐和布伦特先生的婚礼即将在梅里屯举行,班纳特一家除了莉迪亚和玛丽,几乎都回朗博恩参加她的婚礼了。 其中,伊丽莎白显得分外轻松,她的笑容显得分外恬静。不过,卡米莉亚猜测她的举动和达西先生有着少许分不开的联系—— 达西先生的求婚显然没有成功,不然班纳特太太早就高兴地昭告邻里了,一一述说二女儿和她的未婚夫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完全忘记了他们之间曾经的那一点不愉快。 收到邀请后,卡米莉亚也回来了一趟,顺道将露西。威尔斯捎带回了赫洛德,成为了一名高年级的学生。 参加婚礼当然不能空手而来。卡米莉亚事后为夏洛蒂送上了一份新婚礼物,她确定这是新娘最想要的。 “伦敦的圣保罗女子公学马上就要招收学生,我给玛利亚写了一封推荐信,至于拿不拿得到那个入学名额,就看她自己了。” 向来情绪内敛的玛利亚穿着白色的伴娘服,在旁边高兴的难以自抑。 但喜事和丧事难免会撞到一起。博客索尔山庄近来的氛围分外沉重,早有宿疾的斯卡查德男爵在一场看似无关紧要的风寒后一病不起,终于在几天前离开了尘世。卡米莉亚参加了葬礼,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位老人曾经给予自己的帮助。 斯卡查德男爵去世后,议员的位置不可避免地要再次改选,难免有人会蠢蠢欲动。 就在卡米莉亚坐在内瑟菲尔德的窗边享用午餐的时候,莫里斯先生急匆匆地拿着一张报纸闯入了房间。 “小姐,看看这个吧。” 卡米莉亚放下刀叉,接过报纸,垂眸扫过上面的内容,每多看一行,脸色就阴沉了一分,眉头紧缩,整张脸几乎比锅底还黑。 消失了几个月的莫法特先生,一些似是而非的路人,还有…… 还有那两位讨厌至极却突然跳出来的伍德弗里尔先生,她的父亲和继母所生的弟弟。 他们的言论被刊登在了《伦敦月亮日报》之上。
第93章 春日将至(2) 两匹马儿撒欢似的沿着道路跑着,偶尔踩入地上的水坑,一连串的水珠飞溅而起。 坐在车厢内的卡米莉亚,聆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突然想起了一年前她从洛伍德回伦敦时的情形。 那时候的天气,与现在是多么相似啊! 都下着大雨,连绵不绝的雨丝织罗成一张若大的网,密密麻麻的,连沿途的景物都模糊不清。 她呼出一口白雾,将脖子缩进了细绒的斗篷里。靠在车窗上,右脸颊全是冰凉的触感,她凝视着肆意滚落的水珠,回忆起了报道上的内容。 《伦敦月亮日报》并不出名,在此之前甚至处于一种查无此报的状态,属于诸多籍籍无名的报刊的一员。因此,直到它连着两天刊登了有关赫洛德女校的报道,卡米莉亚他们才终于发现了它。 被彻底扑灭了野心、并且觉得自己在梅里屯受到了异常的屈辱的莫法特先生,在报纸上表示赫洛德女校在本地是一个不合规、且无视《圣经》所赋予的神圣教义的存在。 他曾经的助手丹尼先生便在此遭逢不幸,一切的因由都是他被这所学校里的撒旦吸引了。里面的那些学生的出身低下,甚至并不清白,却在赫洛德享有了不合乎她们地位的待遇,让这位前议员候选人深深地怀疑学校的真正用途。 莫法特先生还指出,赫洛德的负责人伍德弗里尔小姐是一个擅长以花言巧语来蒙骗他人,进而达到目的的女巫般的存在。已经故去的斯卡查德男爵生前就是她的受害者之一。 卡米莉亚最讨厌这些心怀恶意的造谣者,尤其这些谣言还是最刻毒、最让人恶心的那种。 不过最让卡米莉亚讨厌的,还是那大小两位伍德弗里尔先生。除了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记忆,卡米莉亚从没有见过原主的生身父亲一次,至于小的那个,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消失了十多年,突然蹿出来恶心人,是要干什么? 最新的一篇报道里,伍德弗里尔先生称呼卡米莉亚骗子和偷窃者,说她向所有人隐瞒了金伯利夫人去世的消息,独自侵吞了本该属于他们的财产。他甚至大放厥词,要委托律师起诉卡米莉亚,拿回自己应得的遗产。 同时,他还以父亲的口吻编造了许多故事,将卡米莉亚描述成一个撒谎精。与洛伍德的勃洛克赫斯特先生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灰蒙蒙的街道上,许多人用手挡着雨,趟过大大小小的水洼,急切地跑到街边店铺的招牌下避雨。 梅菲尔的咖啡馆散发着咖啡醉人的香气,隔着厚重的玻璃,外边的行人也不怎么能看清里面的模样。 一盏清冷的灯光下,卡米莉亚一边搅动着茶匙,一边同对面的人不知道交谈了些什么,手边是一朵耀眼的黄水仙。 第二天,伦敦的舰队街外的长椅上,就多了位老妇人,她披着一条羊毛花边披肩,手上忙织着一件婴儿斗篷。她看起来如此的稀松平常,任何人都不会在她身上投注过多的目光。 雨过天晴,树梢缀着几颗将落未落的水珠,仍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拿着扫帚清扫着街边的落叶。 考文特花园10号内寂静无声,卡米莉亚在客厅的窗前来回踱步,巴特律师和格蕾丝坐在沙发上一张接着一张翻阅着伍德弗里尔先生提交的所谓的“证据”文件。 格蕾丝抬头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你想好该怎么办了吗?” 卡米莉亚长长地叹了一口,这还真是件麻烦事儿,伍德弗里尔先生还真有些说到做到的意思,竟然真的向伦敦的法院提交了诉讼申请。 她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手背抵着额头,沉思了片刻。 “还能怎么办?只有跟他们刚下去了。”卡米莉亚努努嘴,口吻十分无奈。 她又看了一眼巴特律师,想知道他有什么反应,只见他镇定自若,丝毫没有任何慌张的迹象。 巴特律师一手操办了卡米莉亚的财产继承手续,合法合规与否,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要是真如伍德弗里尔先生所声称的那样,第一个应该惊慌失措的便是他,毕竟他可是能算作卡米莉亚板上钉钉的同谋。 “他们可不专业,”巴特律师突然开口说道:“有一项最重要的东西都弄错了,指使他们的人定然没有交过他们应该具体怎么做。” 卡米莉亚侧头看向巴特律师用铅笔在文件上划出的两行文字,差点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自己那位便宜父亲,可以说连最基本的调查都没有做清楚,主张财产继承的依据都错了。 他要求法院根据《限定继承法》判定,应该由他作为男性亲属,继承金伯利夫人名下的所有土地。 可事实上,已故的金伯利先生的土地只有部分受到继承法的约束,而这一部分早就由他的远房子侄继承。 英格兰的继承条例规定,在没有遗嘱的明确指定下,遗产的继承顺序依次为:配偶、子女、父母和其他亲属。卡米莉亚就属于金伯利夫人指定的女继承人,为了增加合法性,金伯利夫人还授意巴特律师完成了简单的收养手续。 所以,卡米莉亚算是金伯利夫人名义上的养女。 她可比伍德弗里尔先生父子合法多了。 “这么看,也没什么难度。”格蕾丝耸耸肩,“以卡特的能力在,这种小小的案子肯定不在话下,对吧?” 在心上人的注视下,巴特律师缓缓地点了点头。 “官司非常容易赢,但耗的时间会很长,毕竟你跟他们之间还有着血缘上的父女和姐弟关系,法官都会选择拖延,最好让你们私下解决。”巴特律师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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