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怎的了?” “他说我再过几个月就十三了,十三已经挺大了。” 黛玉歪了歪头以示不解,贾瑜看黛玉眼神澄澈清明话在嘴里绕了几圈又咽了下去。 他实在是有点说不出口。 便宜爹贾赦昨日将他唤过去说了些有的没的,掐头去尾看重点就是该考虑亲事了。 谁家爹儿子还没十三就说那些?也就贾赦这自身不正的老东西整日琢磨,自己琢磨还不够竟然真拉了儿子说,正常人谁干得出来这事儿? 公子爷通人事是一回事儿,长辈当面就这玩意儿说事又是另一回事。 听到话贾瑜第一反应是告辞,结果贾赦又说了几句让他耐心把话听完了。 贾赦这老东西竟然厚着脸皮提出叫自己努努力趁着黛玉年纪小多培养培养感情,争取将来能将黛玉娶进来。 要不是知道便宜爹和自己什么关系贾瑜都怀疑这人带了什么亲爹滤镜,别说他这年纪没想过娶亲,就是想也想不到黛玉头上啊。 莫名其妙,黛玉将来配什么人不好说,但至少他不行,就他这条件哪儿能觊觎人林姑娘,再说了就贾家这火坑哪儿能让黛玉跳进来,就是她想跳自己都得拦着,别说拽着她掉了。 作为脑子清醒的人贾赦不能认为自己和黛玉匹配,那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没憋什么好屁。 在他这儿憋什么坏无所谓,贾瑜对贾赦的话向来当耳旁风,只是有一点让人很在意。 贾赦说若是他不努力可能将来的宝二奶奶就是黛玉了。 怎么说呢,要是将来黛玉嫁个文武双全品貌出众家世显赫家风清正家人和善又一心向着她的人,自己这儿就是别扭也能想得通,但是若那个人是宝玉他这儿都能腻歪死。 宝玉有什么资格肖想黛玉? 是凭他迂腐没本事的爹还是整日没事找事的娘,抑或是那好像挺厉害的皇帝的小老婆? 别说娘娘多么金贵,黛玉难不成就不金贵了? 就宝玉没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已经要了袭人和其他乱七八糟人这点儿已经够让人不适了。 当然若是只论宝玉自身的品貌,宝二奶奶是什么宝姐姐云妹妹的他还能由衷说声恭喜,金玉良缘天作之合,可黛玉不行。 黛玉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贾瑜想着长叹口气,照宝玉这暖男性子指不定哪天真把黛玉勾走了。 想着给黛玉提个醒,可试了试实在是说不出口,连贾赦想让自己娶她都说不出口更别提直说宝玉跟袭人早就睡过了。 这也太龌龊了,他看的时候觉得好玩不怕长针眼说的时候却是真怕污了黛玉的小耳朵。 “你到底说是不说?”黛玉看贾瑜表情变幻半晌无言开口问道。 “我,”说不说呢,贾瑜犹豫片刻,“我要说不让你和宝玉亲近了,你会听么?” “不让?” “没有约束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宝玉做事有些糊涂,”贾瑜绞尽脑汁力图委婉,“他多大人了还吃小丫头嘴上胭脂,今儿是小丫头明儿就是大丫头,今儿是吃胭脂明儿就是吃人脸嘴,再后儿” “三哥哥!”黛玉听着话头不对就要偏了厉声阻止,“你在外头的乱糟话怎么也拿到我这里说了!” “我,”行吧,好像不是很委婉,“不是有意的。” 贾瑜抱歉一笑黛玉缓了脸色。 “三哥哥,”贾瑜和宝玉不和,他今日这番挑拨约莫又是因为吃味,黛玉想到这二人关系有些头疼,宝玉惯常爱和姐妹厮混,她不大能避开,况且也不能避开。 宝玉是老太太心尖儿上的人,又和众姐妹交好,她在府里寄住怎么能故意和老太太姐妹们对着干。 想到这里黛玉心里一叹,便是她想答应又如何答应的了,在这府里哪里是自己能全部做主的。 “宝玉是我嫡亲的表兄。” 黛玉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明显低沉下来,贾瑜见状连忙插科打诨将话题移了过去,待黛玉重新有了精神贾瑜才找了理由离开。 他忽然改了主意,这事儿就是提醒也不能找黛玉,该被提醒的另有其人。 黛玉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掺和这种事儿,真躲着宝玉难道对她是什么好事? 宝玉作为玩伴还算合格,他难道想让黛玉成为另一个被人孤立的自己? 小姑娘身边就该热热闹闹的,无忧无虑和伙伴一起顺顺利利长大才好,这样的事儿还是让别人烦去吧。 贾瑜想着一路走到了西角门,蹲守一会儿看宝玉被茗烟李贵几个围着过来。 看到贾瑜堵着门一行人愣了一会儿,宝玉反应过来上前向贾瑜问好。 “三哥哥,” “宝玉我有话要对你说。” 贾瑜说着在茗烟等人担忧的目光下拉扯宝玉走到一边角落。 “三哥哥是有什么事情?”宝玉小心将袖子从贾瑜手中抽出来,整了整衣服站直身子,大门外拉扯有失体统,贾瑜不在意他可是不能不注意。 “我知道你和袭人的事儿了,我有次在屋顶躺着不小心瞧见你俩在床上” “三哥哥!”宝玉没想贾瑜开口是这话心里一急下意识大声呵止。 “我不告诉二太太你别急,我就是有事儿想求你。” 宝玉被刚刚的话说得措手不及又被告诉王夫人几个字吓得头脑发蒙,不自觉点头开口。 “你说。” “你别对林妹妹抱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宝玉看贾瑜嘴一张一合有些明白对方的意思又有些糊涂,脑袋还没想明白话已经顺着贾瑜问了出来。 “为何?” “因为我觉得你不配。”
第27章 不要抱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什么样的心思不该有? 宝玉回屋后被袭人麝月好一通安慰体贴才从贾瑜威胁中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后想到和贾瑜的对话心里莫名生起一阵迷茫。 他对黛玉有什么心思? 姊妹间整日共同处着他只当每个人都是亲近友爱的,林妹妹如此宝姐姐云妹妹同样如此。 可贾瑜偏偏只把林妹妹单独列出来了,甚至还提到了袭人。 袭人,对他而言是特别的,那黛玉呢? 宝玉在人服侍下换了衣服躺平到床上,想到贾瑜的话心生烦躁,翻来覆去折腾几圈自己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他和黛玉自小一起长大,有东西要送给林妹妹有笑话要讲给林妹妹,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本能,这本能在宝姐姐那儿没有云妹妹那儿更是没有。 至于袭人, 宝玉一把掀开被子。 袭人这两个字根本不能和林妹妹放到一起。 “宝玉,你怎么了?”袭人手里忙着东西眼睛一直观察宝玉动静,看宝玉挪腾半晌对着屋顶怔怔流起泪来急忙过去坐到床边。 “宝玉,是哪里不舒服么?” 哪里不舒服?对上袭人关切的眼神宝玉感觉头脑逐渐清明,脑子中朦胧的念头终于成型。 原来,林妹妹才是最特别的。 。 九月初九重阳日,贾蓉新妇史氏做东在宁国府会芳园办了一次重阳宴。 史氏出身金陵史家,本家没落来京投亲,忠靖侯史鼎怜惜同族孙女应下了帮其定下婚事。适逢秦氏离世贾珍计划为贾蓉寻一房继室,贾母便从中牵线撮合了贾蓉史氏。 秦氏出身一般,继室按理身份不该超过原配,只是贾蓉刚捐了官且史氏又系四大家族远支,双方合计一下也算门当户对便挑黄道吉日成了亲。 史氏闺名史柔,年龄不过十五,名义上和湘云是姑侄实则是以姐妹相处,湘云爱去荣国府史柔自然也跟着去过几次,一来二去和荣国府姑娘小姐们有了些交情,因此这次重阳宴在贾母王夫人尤氏默许下只邀了小辈们。 凤姐,李纨,三春,宝钗,湘云,宝玉受邀前来,史柔叫人准备了茶点各色菊花,几人赏花吃茶正说得热闹黛玉贾瑜才姗姗而来。 “呦,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咱们林姑娘,”湘云看黛玉来迟开口讥讽道:“都说贵人事忙,看来林姐姐也是贵人了。” 放往日黛玉必要顶回去几句,只是今日事出有因闻言只对史柔笑笑没有回应,史柔对于自家堂姑的心直口快深有体会,看黛玉给自己体面不接话茬感激回笑。 黛玉不回应正常贾瑜没动静就有些不正常了,湘云等了会看贾瑜安生落座心下诧异,正想开口袖子被史柔拉住。 对上史柔恳切的眼神湘云哼了一声没继续,看黛玉来了凤姐李纨都将话题引了过去心下更是不平,林如海上个月升任了江苏布政使,府里姐妹或多或少都向着黛玉去了,也就宝姐姐一如既往,这般想着湘云朝宝钗挪了挪。 贾瑜看着湘云小动作挑衅一笑没说话,今儿是史柔嫁进贾家后第一次摆宴席,黛玉让他安生一会儿,黛玉几乎不对他提什么要求,偶尔一次可得做好了。 要说黛玉为何提了要求,这还是因为贾瑜有些得意忘形了。 重阳宴的帖子送到黛玉手中时黛玉已经收到了贾瑜的话儿要在省亲别院登高插茱萸,黛玉稍微思索便叫紫鹃回话拒了史柔帖子。 生日时选了宝玉虽说符合情理,但贾瑜费心布置一场枯等几个时辰没等来人想想实在让人心里难受。 贾瑜不在意黛玉过后却不能不在意,若是她因为其他爽约也就算了,可没去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她下意识的有恃无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贾瑜对她的上心在意,因为确信对方独一份的偏爱所以可以任性忽视,便是人皆如此也是错的。 既然意识到自己的过处那就要改掉,除此之外她不想再叫贾瑜等着了,反正这宴席主角不是她,不去也不会显得自己张狂无礼。 听黛玉说跟自己一起比一群人热闹还好是一回事,真做选择时黛玉放弃去东府和人玩儿而是选择单独跟自己过节又是另一回事。 贾瑜确定黛玉重阳节要跟自己一起后飘了好几天,张口闭口这个不行那个无用。 不过二人最终还是来了东府,原因是贾瑜也接到了重阳宴的帖子。 这样的宴会贾环贾琮贾兰都没过来,贾瑜同样也是收不到史柔邀请的,不过惜春作为半个东道主亲自为贾瑜写了一张。 贾芸在扬州卖盐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作为背后东家的贾瑜每月净收大几百两。 有银子不花不是贾瑜的作风,外头但凡出了什么稀罕玩意儿贾瑜都会第一时间给黛玉买回来,买都买了也不差那点钱干脆也给惜春买了。 不是他小气不给另外两位姑娘,实在是迎春拿了东西连个好听话都不会说让人心里不爽,探春更是,收了东西还一脸自己有所图谋的表情。 也是沾点小气,贾瑜没兴趣一直热脸贴人冷屁股,不想要更好他还省钱了。 惜春受了贾瑜不少礼一直想亲近但碍于常和探春一起没有机会,这次史柔做东赶忙为贾瑜写了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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