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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见过面吗？”她放低声音问道。 瑞希转身离开会客室，什么话也没有说，徒留清原结花呆在原地。 清原结花茫然地眨眨眼，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脚边的鬼火童子也朝她眨眨眼，短短的小手朝桌上一指：“大人如果不想吃团子的话，我们也可以为你准备青蛙和蜈蚣。” 噫，清原结花光是想象那些东西放在碗里，都忍不住浑身一抖。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坐到矮桌前，往嘴里送团子。 就算死也不要做饿死鬼呀。 当清原结花往嘴里塞了第四个团子时，一阵脚步近了，她心虚地转过脸，看见瑞希回来了。 他小心地捧着一枝梅花，看得出这枝花被保护得很好，花瓣四周萦绕着淡淡的光亮。 清原结花觉得那花有几分眼熟，须臾过后，过往的回忆袭上她的心间。 * “呐呐，巴卫，你真的愿意带我去吗？” 清原结花站在全身镜前，背对镜子扭脸艰难整理身后的亮橘色腰带。 这是她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 叩三下门被允许进入后，巴卫从门外进入。 他来到清原结花身后，替她整理好腰带与领口，神情温柔地回答她：“嗯，今天你想玩什么都答应你。” “巴卫是世界上最——好的神使！” 清原结花露出愉快的笑容，一个转身环住巴卫的腰际。 她没有注意到这亲昵的举动令巴卫身子一僵，而后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清原结花像一只被挠后颈的猫，舒服地仰起脸。 她很喜欢被摸摸头的感觉。 不过很快，她意识到时间不能浪费在这上面。 要摸摸头的话，每天都可以。但出去玩就只有今天才行。 今天是清原结花的诞辰，清原这边又恰好举办起夏日祭典。 她期待了许久，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朝巴卫传递讯息，得到应允后，清原结花从衣柜里拿出她珍藏已久的橘黄色金鱼花火浴衣。 确认每一寸衣料都是完美至极后，清原结花又花了十来分钟编了头发。 她揪了揪自己的短发，因为没办法用发簪盘头发而苦恼了一秒。 下一秒，想起祭典的热闹气氛，她的心情一下子美妙起来。 准备就绪，她起身在巴卫面前转了个圈，轻轻揪起和服裙摆，笑眯眯地问：“怎么样巴卫，结花大人是不是很可爱呀？” 巴卫稍稍偏头，银色发丝下露出一点点泛红的耳尖。 他没有回答清原结花的问题，只是说：“祭典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清原结花鼓起腮帮子，不依不饶地在巴卫身边晃来晃去。 “呐呐，巴卫，为什么不回答我呀？” 巴卫扭过脸，一手轻轻揽过清原结花的后背：“再不走的话，集点卡就要发完了。” “诶诶！”清原结花瞬间不再纠结巴卫不回答的事儿，脚步轻快地小跑到门口，见巴卫没有跟上，转身朝他摆摆手，“快走哟。” 与瑞希的初遇也正发生在那天的夏日祭会上。 清原结花尚且记得那日她与巴卫抵达护城河边上的坡道时，日头西斜，橙黄色的夕阳与她身上的和服颜色如出一辙。 她晃动着出门前巴卫送给她的手提包。 就像事先猜到她要穿哪件衣服似的，巴卫准备的奶黄色手提包与她的一身意外契合。 夏日祭会在护城河边的街道举办，等到夜色沉下来，人们便能够到河堤边上的草坪上看花火大会。 清原结花面对这陌生的一切感到新奇，上扬的嘴角再没落下过。 她迈着轻快的脚步左顾右盼，被一旁的工作人员发了一面印有纪念图案的蒲扇。 “呜哇好可爱。”清原结花笑眯眯地将扇子展示给巴卫瞧，“不过，这个扇子上的图案是什么意思呀？” 巴卫双臂交叠在身前，两条宽大的袖口荡下青灰色布料，他只瞥了一眼，便露出淡淡的微笑。 就连清原结花自己都忘掉了。 这日是她初生的日子，因为神社建起后蒸蒸日上的缘结灵验率，人们特地在这日举办祭典。 为的便是庆祝这位神明大人的诞生。 为此，祭典也取名为[清原祭]。 也就只有这位迷迷糊糊的神明大人自己不知道了吧。 清原结花的注意很快被五花八门的摊位吸引了去，挥舞着扇子跑到一家刨冰店铺前。 她朝巴卫挥挥手：“结花大人想吃哈密瓜口味的刨冰——！” “苹果糖，结花还没有吃过耶。” “章鱼烧，那是什么，把章鱼烧成团子吗？” “捞金鱼！可以玩一次吗？” …… 清原结花几乎把整个祭典里的每个铺子都光顾了一个遍，一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另一只手提着捞金鱼的战利品，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巴卫在她身后，露出温柔的神情。 花火大会即将开始，会场的广播响起提示音，逛祭会的人们纷纷朝观赏位那儿涌去。 清原结花承认自己失算了。 她茫然地左右环顾，被人群簇拥着向前。 因身高原因，清原结花只能看见大家的耳垂，她努力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却还是一无所获。 她与巴卫走散了。 清原结花一点点顺着人流缝隙挤出队伍，在一旁的空地上无措地站定。 她垂着脑袋发呆盯住自己的脚尖，她不太习惯穿木屐，这会儿脚趾间的皮似乎被磨破了些，因为刚才的人流还被踩中两下。 这下可怎么办呀。 她失神地想。 手中的一红一黑两条金鱼游来游去，现在她却只是一个人。 发呆的间隙过后，清原结花决定试着去寻找巴卫。 刚走出没多少距离，她在接近树林的位置看见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她，稍稍仰起头，露出四分之一的侧脸，露出的那截脖颈线条很漂亮。 他站在暗处，祭典上明亮的光线落到那儿，只剩下浅浅淡淡的光痕。 清原结花知道那人不是巴卫。 虽然身形相近，但衣服与巴卫今天穿得不同。 可她还是不由自主靠近他。 因为他的背景看上去太寂寞了。 “你一个人在做什么呀？”清原结花走近他，轻声问道。 那人转过身来，清原结花于是借助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他的脸。 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和那仿佛有摄魂般魔力的绿色眼瞳，只是眼底蕴含着无限的哀伤。 清原结花心忽地一沉，抬眸注视着他的眼睛。 “没什么。”那人露出一个易碎般的笑容，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你不是人类吧？” 分明是疑问句，被他说出却满是笃定意味。 清原结花一愣，她的打扮与模样应该与常人无异。 但被他发现的话说明，“你也不是人类吗？” 清原结花问。 他身上的气息并不像是神明，反倒与巴卫有几分相似。 而那人下一句话语，恰好印证了她的猜想。 “前些年，我也曾与夜森大人一起来过呢。” “夜森大人……？” 清原结花听说过这个名字，在先前的神界大会上。 她再抬眼时，瞬间明了那人眼中的哀伤从何而来。 “夜森大人喜欢什么呀？” 她轻声问，身边不知不觉间飞来几只萤火虫。 那人像是愣了一下，而后用比之前更加温柔的语调回答：“梅花，夜森大人喜欢梅花。” 清原结花走到一旁的树丛边，折下一段树枝。她把树枝捧在空出的那只手心中。 很快，那根树枝四周泛起光晕，转眼间变成一枝梅花。 “这个送给你。” 清原结花向那人递上梅花枝。 对方惊讶地接过清原结花递来的花枝，在他抛出疑问前，清原结花先一步开口。 “就当做是夜森大人送给你的礼物。”她冲他笑了一下，“要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哟，闷闷不乐的话，夜森大人也不会开心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结花，你在和谁说话？” 清原结花悄悄对暗处的那人摆摆手，“拜拜啦，听说花火大会很漂亮，看了再离开吧。” 她转身朝正欲走来的巴卫那边跑过去。 如果她回头，就会发现那人目光久久追随着她的背影。 但她没有。 如获珍宝般持着那折花枝的瑞希也没有追上来。
第13章 神力+13（修） “你是当时那个人呀……” 清原结花抬脸看向瑞希，被蒙上灰的记忆也在此刻重见天日。 瑞希见她想起来，终于露出一些笑意：“其实我后来有拜访过结花呢，只不过都被那只狐妖给拦了下来。” 他捧着那折花枝，在清原结花身前跪坐下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瑞希视线掠过她的手腕，笑容变得更加浓郁。 “不过，现在我们就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了。” 看着他的脸清原结花一惊，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半被绑架的状况。 “对不起瑞希，我不能留在这里。”她垂下脸低声回绝掉。 对于瑞希的孤单清原结花的确感到同情，可她现在的自身情况并不支持她普度众生。 甚至连渡自己都有够困难了。 瑞希也跟着垂下眼，视线久久停留在那盛放的梅花上。 “为什么？我比巴卫差在哪里呢……”他问。 清原结花不知道他为何会朝着[与巴卫的差距]这样的方面去想，看见他略显委屈的神情，她不由得联想到—— 如果自己无法恢复神力，等她消失以后，巴卫是否也会像瑞希这样，永远地、孤独地守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呢？ 她抬起手，那只小小的手就这样覆上瑞希的发顶，就像往日巴卫安慰自己时那样。 她温柔地摸了摸瑞希的头发。 “不是这样。”她低声喃喃着。 关于神力消失这样丢人又糟糕的事，本想着不要再被更多人知晓。 可要是不揭开这一层，又无法向瑞希解释理由。 清原结花深呼吸后终于说出：“呐，夜森大人消失的原因……瑞希应该很清楚吧。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想要戳瑞希的伤心处，只是……我现在也是和夜森大人相同的状况哟。” 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就在瑞希诧异望向她的同时，清原结花继续往后说。 “如果不想办法恢复神力，让神社的结缘率提高，大家都不愿意来信奉的话，我也就要消失了呀。所以，现在不是在这里晃晃悠悠过日子的时候了。” 说完这些，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瑞希的新娘子还是再去重新寻找新的人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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