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心中却隐隐担忧,三个月之后,对于这个地区来说,这些农作物依旧处于生长期中,尚且无法收获,更不能食用。而这些小国国库中的储备粮,真的能够支撑图特摩斯麾下数万人军队的日常饮食需求吗? “不行,我们必须为了任何可能得情况早做准备。塞内米哈,你先让人组织一批粮草,先行运送到我们位于三角洲的军港中,在那里随时待命,准备启程运送至国王的军营中。” 我面容严肃地望着塞内米哈和雷尔密西尔:“此事关乎国王与军队的命运,不可不慎之又慎,未雨绸缪。” 说完这一连串的话,我原先仍有些忐忑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与大臣们商议朝事似乎也不过如此。 将自己想要表达的事情尽量条理分明地说出来,交由大家讨论最终落实。这件事似乎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般困难。
第157章 当障目之叶被揭开 自从图特摩斯率军离开底比斯后,每隔三五日,便会有书信传来。 这些信笺总是夹杂在厚厚的公文中,偶尔还会附带上一朵不知名的野花,被人刻意压制地扁平,粘在了信地末尾。 信的内容往往并不长,大抵都是图特摩斯日常地见闻,再末尾还会缀上两句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情话。 纸短情长,这一封封信件,成了我日日在底比斯王宫中难得地盼头。 “朱里,你和陛下的感情可真好。”一日,梅蒂在我的宫中,与萨玛拉一同处理宫务时,见到了图特摩斯写给我的信,羡慕地说道。 我爱怜地揉了揉小姑娘地头顶:“怎么?梅蒂也想嫁人了?你一定也会遇见的,一个爱你尊重你了解你的丈夫。” 小姑娘害羞地微微垂下头,不再与我对视。而仿佛是应我的话而来,阿蒙涅姆赫特在此时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母后!梅蒂!”少年见到我们正坐在一处闲话,露出一个欢欣地神色,小跑着来到了我们身边。 “这是今年努比亚的大使进贡的宝石,送给你们!”阿蒙涅姆赫特招了招手,两名宫女躬身捧着两只金质的匣子上前,将盖子揭开。 一时间珠光宝气映了满眼,竟是几块成色极佳的祖母绿宝石。最大的一块,足有婴儿地拳头大小,此时就那样静静躺在宝匣中,便叫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这是献给您的!母后!”阿蒙涅姆赫特将那只金匣捧到我的面前,开心地说道。 “谢谢你!我很喜欢!”在图特摩斯离开后,我便将一些琐碎的朝中小事交给了阿蒙涅姆赫特。接近外国使臣,这是一件十分锻炼人的社交能力的工作。 这几日来,努比亚地区的几个附属国陆陆续续来到了底比斯,奉上这一年的贡品。 此时努比亚的几个小国都表现地十分顺从,国力之间相距地悬殊,因此使臣为了讨好埃及的王室,也是极尽所能。 我想着这些小国使臣并不敢得罪身为国王长子的阿蒙涅姆赫特,更不敢稍有逾矩。正是培养他自信心的好人选,因此将接待努比亚使臣的工作悉数交给了阿蒙涅姆赫特。 果不其然,这几日,阿蒙涅姆赫特的状态肉眼可见地自信了起来,举止也越发地落落大方,可见事情十分顺利。 “梅蒂,这是给你的!” 这时,阿蒙涅姆赫特拿过另一只金匣,我凑过头看去,原来是几块玫瑰红的碧玺。 我不由惊呼一声,虽然在价值上而言,碧玺并不及祖母绿珍贵。但这样美丽、色泽纯正的玫瑰红,确实比名贵的祖母绿要更衬正值青春年少的梅蒂。 可见阿蒙涅姆赫特在挑选礼物上,是用了一些心思的。 梅蒂红扑扑的脸颊此时还未来记得褪去,抬眼看向金匣,也被里面的宝石所吸引,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谢谢你,阿蒙涅姆赫特,我很喜欢!”少女笑容灿烂,将金匣接过手中爱不释手地打量了起来。 “你们能喜欢,真是太好了!”阿蒙涅姆赫特见我们喜欢,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做主为我们挑选礼物。 不过从这点来看,阿蒙涅姆赫特心思细腻要胜于他的父亲。我想起图特摩斯曾经赏赐给梅蒂的那些沉重的,过于隆重显然不适合少女佩戴的黄金首饰,就颇为哭笑不得。 “你今天事情这么早就处理完了吗?”我看着坐在梅蒂身边的阿蒙涅姆赫特忽然问道。 “今日送走了努比亚的使臣,便无事了。”阿蒙涅姆赫特解释道。 说起来这样一分工,阿蒙涅姆赫特竟然比我还忙碌了起来。 此时国家的大事,不外乎每年的税收、徭役、诸神的祭拜和神庙、国王陵寝等建筑的施工情况。 今年因图特摩斯要外出征战,因此除了早早便开始修建的陵寝外,并未有新的工程需要建设。赋税的征收金额也在前些日子敲定了下来,如今只需要每日询问进度即可。 * 我在宫中闲了两日颇有些坐不住了,想要深入了解这个时代普通民众的生活,就这样日日坐在深宫之中可不行。 我想要去到民间,不是偶尔的闲逛,而是更加细致地观察。这个念头一起,便再难以消除下去。 这是一个,不会有从事古代埃及研究的考古学工作者能够拒绝的巨大诱惑,我也不是例外。 即便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数载,可世界如此广阔,我所掌握的信息也不过是那沧海一粟。还有更多的未知,正等待着我去记录与探寻。 这日下午,我早早便处理完了一日的政务,乔装打扮了一番,扮做一名普通的古代埃及女人,走出了底比斯王宫的大门。 当然,我的身后,为了保证我的人身安全,还不远不近地缀着不少装扮成平民打扮的王家侍卫们。 我漫步在街道上,埋没在底比斯的大街上行走的人群里。不必去在意被无意碰撞到的肩膀。 我也享受着自己掏出玻璃珠,来与商贩沟通,购买自己想要东西的感觉。这些对我而言曾经如此习惯地事情,在遇到图特摩斯后,渐渐也变得生疏了起来。 可再次重复这样的动作,忽然让我有了一种真切地,活着,活在这个人间地感觉。 一颗玻璃珠可以换三个由二粒小麦烤制的面包,并不是我在皇宫中吃的那种,经过惊喜筛选,加入了牛奶蜂蜜甚至坚果的面包。 这种面包的口感有些倾向于在现代被不少健身人士所喜爱的全麦面包,甚至于口感还要更加的粗粝,并不好吃但却能让绝大多数的平民百姓果腹。 一颗玻璃珠还能换上一大扎新鲜酿造地啤酒,此时酿酒的技术并不高明。民间引用的啤酒,大多数都含有一些结了块的悬浊物,酒精度数也不高,并不醉人。 我就这样一路走走逛逛,一步一步,走出了繁华热闹的底比斯,向着城门外的方向走去。 底比斯的城外,靠近尼罗河的台地之下,是一片片广袤地农田。此时尼罗河泛滥地潮水已经褪去,大地上满是一片青绿之色。旺盛生长的麦苗毛茸茸地,在微风地吹拂下,翻起一波接着一波地麦浪。 不过走了一小段路,一个颇具规模的农庄便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十分欣喜,一个十八王朝时期,真正意义上地农庄!我加快了脚步,小跑着向着农庄的方向奔去。 我走在乡间的土路上,看着一处一处由泥砖搭盖的低矮房屋,不由得眼睛发直。 在现代,这些不慎牢固的结构与材质,大多数都彻底被历史所侵蚀,往往当我们发现它们时,只留下了一个模模糊糊地地基。 而如今,它们就这样矗立在我的面前,虽然看得出来已经有些破旧,可那些人类生活在其中的痕迹却是如此浓重。 不过一个陌生女人的出现,似乎引起了农庄中留在家中做家务事的女人与孩子们的好奇。 我看到一张张或稚嫩或年轻或老迈地面孔,从房屋里,从院落中探出了脑袋,向我张望,我也对着她们回以微笑。 我的脑子里在思索着,要如何与这些女人们套上近乎呢? 正思索间,几声女人地哭声与争执声却传入了我的耳中。我放下那块正被我拿在手中仔细研究的废弃泥砖,与其他出来瞧热闹的村名一起,向着骚动的中心走去。 * 底比斯城郊的村庄里,村民们所居住的房屋较之城市内要粗陋一些。可此时我所看见的这栋只有一层的窄小房屋,却比这个村庄里的任何一栋都要来得更加破旧。 无力搭建二楼的房主,只能选择用木条和芦苇,在一楼的楼顶搭设了一个简单的窝棚,以此来缓解因为家庭成员的增加而导致的居住空间狭小。 当我随着众人走进院落时,叱骂之声越发激动的传进了我的耳中。 “涅托塔利,你疯了吗,你怎么会想着要溺死自己的孩子?!”一个略显年长的女性声音怒斥道:“把你手中的孩子给我!我已经无法再放心地将他交到你的手中抚养了!” 然而回答她的,唯有一连串的悲泣。 我在这时终于挤进了人群里,看到一个年轻地母亲,她正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婴儿。那令人悲伤的哭声,正是她发出来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怀中的婴儿此时也发出了细弱地啼哭声,我这时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孩子的身上。 他与我在西亚和北非的难民营中见过的许多婴儿都有些想象,我很快就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杀婴…… 贫困的夫妇们无力采取有效的避孕措施,也没有能力在孩子生下来后将他们抚养成人。只能一狠心,将这些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们,扼杀在摇篮里。 这样的人伦惨剧,在人类历史的各个阶段,各个地区,从不鲜见。 若是从前,我可以安慰自己,我只是一个科研工作者,穷则独善其身,将自己所拥有一点资源分给需要的人,已是我能力范围的极限。 可是如今,我是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我享受着这个时代最丰富的物资享受,我再也不能对于这样的惨剧熟视无睹,袖手旁观。 我终于能理解图特摩斯当年看到那个卖面包的老妇人,被恶霸强行索要欠款的父女时心中燃起的愤怒。 想要愚昧百姓,是他作为一名统治者为了方便管理的私心。可作为一名心中公义尚在的君主,他依然对于建设一个人人安居乐业的国家,心中怀抱着热忱。 “我这里有一些面包,你们先拿去,暂时缓解一下如今的困难吧。”我提着那一篮本来打算带回宫中,让阿蒙涅姆赫特与梅蒂感受民间百姓生活的面包,走出人群,放在了女人的身边。 她错愕地抬起头看向我,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激动地几乎是扑在了我的脚边,不断道着谢。 可这一句句感谢的话,却仿佛一条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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