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故旧家的女娘跟着母后学些出入上下眉眼高低,就能受用一辈子。” 吕后闻言,想了半响,伸手点刘隆的额头,道:“你的脑子在 先帝时能像今日这样转动,为娘也不至于……罢了。你走吧。” 刘隆见吕后听进去,心中一松,嘴角挂着笑容出了长乐宫,路上碰到一脸担忧的鲁元公主。 鲁元欲言又止,刘隆见状便明白鲁元已知张嫣的事情,遂与她道:“姐姐不要担忧,我已经拒绝阿母,阿母看着是听进去了。” 鲁元如释重负,眼睛泛起泪水,握着弟弟的手,不住地道:“好好好。” 刘隆看着鲁元沉默的样子,心中不是滋味。 鲁元与刘盈跟着母亲颠沛流离,俘虏成囚,几次生死一线。 因而鲁元养成了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性子,刘盈养成了柔弱怯懦毫无主见的性子。 他们一人与后来的皇子公主相比,无论是心态还是仪态都差了很多,但看过一人的经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鲁元与丈夫相敬如冰,先帝去后,更是长住宫中,便是出宫也是回公主府居住。 刘隆回去后,让寺人去找鲜亮的缎子送给鲁元裁衣。鲁元仅比刘盈大几岁,身上的衣服却穿得老气横秋。 吕后没过几日,就下令让故旧家的小女娘来宫中陪她与鲁元。 众人听了,心中一动,如果皇帝正值青年,后宫却无一人,听传言后位好似在等待某人长大,但看看如今的诸侯王,还是有很多元从之家心动不已。 自家没有女儿姊妹,难道族中没有合适的女孩? 于是,宫中到处都是莺声燕语。吕后也不是什么人都看上眼的,蠢笨的不要,不识字的不要、长得不俊的不要…… “阿母像是在选妃?”刘隆悄悄与鲁元说。 上次过后,原本关系生疏的姐弟又恢复了幼时的亲密无间。 鲁元笑道:“若非……你到年纪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娘?我与阿母说去。” 刘隆闻言痛苦地抱着脑袋,良久道:“读书习字,有自己见解,性格温和一点最好,其他家世容貌皆不用在意。” 鲁元笑吟吟点头,起身道:“我去长乐宫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娘。” “姐姐……”刘隆在后面喊道。老天爷,好歹把他家皇后弄来啊,不然汉初这局不好打啊。 许是上天听到了刘隆 的恳求,大发善心地将樊嫽还给他。可是樊嫽如今的身份是普普通通的家人子。 行吧。 刘隆与樊嫽一对眼便认出她来了,禀了吕后册封为樊姬。 樊嫽笑道:“慢慢来,太后同意了就好,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刘隆本来想请吕后册封樊嫽为夫人,但吕后只同意册封为姬。 刘隆突然猛地站起来,道:“我去找姐姐商量把嫣儿过继过来。” 樊嫽一顿,随后重重点头,道:“好。” 刘盈长子的母亲就是被吕后鸩杀,然后将小孩抱养给张嫣,假托皇后所产。 刘隆找到鲁元,说明缘由,鲁元立马同意。姐弟一人联手向吕后请求过继嫣儿。 这双儿女把吕后气得直捶桌子,道:“你们一个个翅膀硬了啊。” 刘隆解释道:“姐姐儿女凑成好,我却无子息。听民间传闻,过继孩子能招子,请求母后把嫣儿过继给我为女。” “你们难道不相信我?”吕后是暂时息了立张嫣为后的想法。 “嫣儿过继为弟弟,乃是公……”鲁元正说着,却被弟弟简单明了的三个字“不相信”吓住了。 鲁元咬着牙道:“女儿愿嫣儿以公主的身份居住在宫中。” 吕后又捶了几下桌子,恨恨道:“好……” “多谢阿母成全。”刘隆打蛇顺棍上。 “滚!”吕后向刘隆扔了一个杯子,刘隆微微一躲。 蜜水迸溅,沾湿了刘隆的衣摆,杯子四分五裂,鲁元吓得瑟缩。 刘隆笑着起身,道:“阿母,儿子这就去让人拟旨。”说罢,离开宫门而去。 吕后气得心口疼,骂道:“堂堂天子向谁学得无赖模样!” 鲁元觑了母后的神色,小心地挪着脚步,也悄悄出了宫廷。 刘隆回去后,立马拟旨过继张嫣为女,封其为新野公主。 张嫣已经十岁了,拿着圣旨,问:“舅舅,我以后叫你舅舅还是叫你阿父。” 刘隆笑道:“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你是公主。” 张嫣笑道:“那我还是叫你舅舅。” 警报解除,刘隆、樊嫽和鲁元都松了一口气,但吕 后仍然气着。 刘隆少不得彩衣娱亲,吕后却更气了。 刘隆不懂,他不知道的是他这种行为越来越像高祖了,让吕后心烦不已。 时光流逝,在刘隆登基的第七年,已经晋为夫人的樊嫽格外担忧,今年是惠帝身亡的念头。 “我现在天天心情好得不得了,吃嘛嘛香,怎么会早逝呢?”刘隆如是安慰樊嫽。 一人已经育有一子,被吕后取名恭,樊嫽现在还怀着身孕。 曾经跟随高祖打天下的老人陆续而去,侯一代们逐渐登上朝堂。 现在朝中的元老为首者当数陈平、周勃、灌婴等人。不过,吕后身体康健,看样子至少还能干七八年。 此后几年,吕后仍执掌朝政大权,刘隆也被分了一些关系民生的事务。 长子刘恭册封为太子,樊嫽母以子贵立为皇后。 在刘隆登基的第一十年,吕后病重弥留之际,只留他在榻前。 吕后伸手抚摸刘隆的脸,一双眼睛透过他仿佛在看什么人似的。 “你不是盈儿?” 刘隆闻言一愣,默然不语。 “你是谁?” 吕后的手似乎要往刘隆的脖子而去,刘隆握住吕后的手,看着吕后,道:“高祖第十一世孙,光文皇帝,刘隆。” 吕后挣扎要起来,刘隆赶忙扶她坐起。 吕后盯着他道:“你是盈儿的血脉?” 刘隆又默然不语。 吕后惨笑:“吕氏有谁活下来了?” 刘隆道:“仅鲁元公主一脉。” 吕后怆然,自己因刘季面相而嫁给他,博的就是荣华富贵,结果吕氏皆亡,仅有女儿一脉活下,顿觉以往一切皆成空。 早知如此,不如做一富贵闲人。 “阿母……”刘隆担忧地看着吕后。 吕后转头看他,道:“你叫我阿母?” 刘隆重重地点头,道:“高后乃大汉国母,我为大汉天子,无论前世今生,叫你一声阿母,理所当然。” 吕后闻言,突然笑起来:“好啊,好啊……” 刘季的后代心甘情愿地称她阿母,吕后荒芜的心田感到几分慰藉。 刘隆握住吕后的手,郑重道:“高后安汉之功,后人不曾忘,不敢忘。” 吕后缓了缓,道:“我原要嘱咐你政事,现在看来不用嘱咐了。万望你以后,善待鲁元母子。至于吕氏,留条血脉罢了。” 刘隆道:“朕以大汉天子的名义发誓。” 吕后道:“我观你政事娴熟,你难道没有想过夺权?” 刘隆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容道:“阿母,我即位时刚过百日,政事由母后执掌。她与阿母一样都是力挽狂澜的大汉功臣,若非你一位在,只怕大厦将倾。” 吕后听完想要问什么,但又觉得一切于事无补,索然无味。 是夜,吕后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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