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夜晚,阿药听到了蝙蝠煽动翅膀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动作完全是因为听到动静而下意识做出来的,浅紫色的眼眸像是块毫无杂质的透明玻璃,乍一看像是映上了什么,但实际上又什么都没有。 洞顶上那些脑袋看上去酷似老鼠,长着獠牙和翅膀的夜行生物动了起来。它们扑动着翅膀,一起飞离了这个居住许久的山洞。 按理说蝙蝠这种生物不会轻易离开自己所居住的巢穴,只是突然闯进洞穴带着就不走的阿药令它们有些不安。 蝙蝠的视力极差,基本等同于是个瞎子。可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并没有连同视力一起从它们身上淡化,时间越久,它们就越能从阿药身上感到一种威胁。 像是来自捕食者发来的威胁,而它们这些蝙蝠就是对方的狩猎对象。 即使整整五天阿药都像融进了背后的石块,和整个山洞成为一体一般没有动弹,那种威胁感也没有消失放到越来越强。 这或许和阿药一直没有进食有关。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变成鬼会失去理智一段时间,但是不断加重的饥饿感还是让她变的有些焦躁。 这种焦躁感从她身上流露出来,另蝙蝠们感到了不安。所以它们决定逃离这里,再去寻找另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只希望这次不会在遇到这种奇怪的人了。 阿药像个坏掉的人偶一般,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群蝙蝠飞离洞穴。她还穿着之前那套衣服,血液已经干透变成了接近纯黑的暗红色,全身上下只有手上干净的,那还是因为她之前清洗过护身符的缘故。 蝙蝠们飞走后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包和药箱都摆在一边,手里握着装着紫藤花的香囊和护身符,像是睡着了一半。 可实际上,鬼是不需要睡眠的。他们好像永远都不会感到疲惫或者困倦,即使是做出睡觉这种行为其实也只是躺着放空大脑而已。 阿药就处于一种放空大脑的状态,她努力不去想任何事,同时也努力忽视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 这五天里药研一直没有说过话,但阿药还是能感觉到付丧神的存在。她隐约察觉到了,自己能够保存着一丝理智从旅馆里没有伤害任何人的离开这件事,其中或许有药研的功劳。 有那么一会,她曾经想过拜托付丧神杀了她。她没有勇气自行了断,那接住他人之手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但这个想法只存在了短短的几分钟。 阿药还记得有关于药研藤四郎这振刀的传闻。在父亲给她讲的众多睡前故事中,那是令她印象深刻的一个。 畠山政长,药研藤四郎曾经的主人之一。当他想用短刀切腹自尽的时候却怎么也划不开腹部,一气之下将刀扔开时刀刃却刺穿了放在角落的药研。 这也是药研藤四郎名字的由来。 能刺穿铁质的器具却划不会伤害主人的刀剑。 阿药觉得拜托付丧神做那种事情,对对方而言未免太残忍了。 那么,出去试试路遇一个鬼杀队的剑士怎么样 阿药闭着眼睛,很快的也否决了这个想法。 先不提她能遇到剑士的几率又多大,在还没有把握自己不会伤人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会冒险做出这种事情的。 所以还是试着把自己饿死吧…… 阿药长长的叹了口气,终于挪了个位置,从地上站了起来。 再把自己饿死之前,她得先换个地方。 这五天里她也不是光坐着不动,她也在思考。首先田川死了,那是她亲眼所见,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么作为隐的田川死亡和她下落不明的情况下鬼杀队肯定会派人来调查,只是不知道来的是谁。 阿药抿了抿嘴,张开手掌,看着静静躺在手心里的护身符。 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见到炼狱杏寿郎还是不希望。如果见到了……对方或许也还是会朝她挥下日轮刀的吧。 阿药能够确信这一点。无论是蝴蝶香奈惠还是炼狱杏寿郎,在得知她变成了鬼后,虽然会有纠结,但最后还是会挥下刀刃。 对此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但同时她也清楚,那是剑士们的使命。即使再痛苦,也不能松开握着日轮刀的手。 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就算被鬼杀队剑士斩杀……她也会努力不让炼狱杏寿郎或是蝴蝶香奈惠变成斩杀她的那个人。 阿药从来不是悲观主义者,也不是乐观主义者。但五天的时间用来伤感已经是足够了,再怎么去抱怨命运的不公,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首先,离开这里。 阿药选择了在蝙蝠飞走后,天色最黑的时间点出发。如果那些蝙蝠知道它们选择放弃山洞离开后,阿药也紧跟着离开了估计会气死。 阿药先来到了之前洗护身符的河边,她换下了身上一身血的衣服,走近河水里简单清洗起身体来。 原本应该冰冷刺骨的河水浇在身上对现在的她来说是没什么不适感的。她垂着眼,看着胸口上的那个标志。 扭曲可笑,如小孩用树枝在泥土上瞎画的图案。那个只有在鬼出现在附近时才会显现出来的标志,现在一直印在她心口,没有消退的迹象。 在那个标志的皱纹,阿药看到了一些黑色的花纹,从胸口蔓延到了左臂。她猜这大概是鬼的一种标志,和她脑袋上突然生出的两只角一样…… 没错,除了犬齿之外,她还拥有了两只角。要开始发现时她崩溃的试图把角弄断,但无论怎么尝试,即使角断掉也会在长回来,崩溃变为绝望,慢慢冷静下来后她就放弃了想要折断那对角的想法。 至今她所遇到过的鬼里边都没有这种明显和普通人不同的特征。阿药觉得大概是她还学不会控制身体,所以角和花纹才会出现的。 清理完身上的血迹,阿药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把之前的那一套挖了个坑埋了起来。做这一切的时候格外轻松,连挖坑都只用了几分钟。 这是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很难做到的事。 她不经意间许下的愿望实现了,她拥有了一副十分健康的身体。除了想吃人和无法见到太阳以外没有任何缺点。 少女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低头看着脚下刚刚铺上的泥土。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好像更白了几分,在月光下接近透明,整个人仿佛是虚无的幻影,风一吹就会消散。 阿药将护身符放进了另一个装满晒干的紫藤花的香囊中,贴着心脏的位置放好,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她的心脏跳动的动力。 鬼的心脏也是会跳动的,只是很缓慢很缓慢。 咚……咚……咚 每一次都用尽了全力一般的跳动着。 阿药站在原地,突然开始迷茫起来,她想要离开这里,可是她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沉默了半响,阿药决定用一个比较原始的方法。她蹲下身,随便捡了根树枝立在地上,然后松开按着树枝的手指。 树枝缓缓的倒了下去,再即将碰到地面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一**吹的换了个方向,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掉进了河里。 “……” “咔嚓……”她捏碎了手里的一块小石子,碎屑从她的手指缝里漏下,被风吹远。 变成鬼后好像会更加情绪化,特别是很多较为负面的情绪更是被放大了些。 阿药放弃了再捡一根树枝,她犹豫了会,最终起身朝着炼狱杏寿郎所说的,鬼杀队的方向前进。 就算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她也想要离那个人更近一些。 即使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也还是渴望着见到对方。 …… 阿药没能料到在离开那座森林的第二天晚上就遇到了超大的危机。 不进食对鬼的影响比她预料中的严重许多,但同时她也确定了,鬼这种生物再饿也是死不了的。 阿药不知道别的鬼是怎么样的,但她或许是第一个……被饿晕的鬼。 她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眼前的一切变的模糊起来,在黑暗将全部吞噬之前,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人。 值得庆幸的是,她没在野外一觉睡到早上。此时的她正在一个山洞里,洞的正上方挂着曾经和她相处了五天的蝙蝠们。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她醒来的时候,洞里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对方正试图往她嘴里塞什么。 那是一截人类的手臂。
第53章 第五十一章 有着手掌和五个指头,肌肉匀称,掌心有些厚茧的健全男性手臂。 唯一不正常的地方是手臂到肩膀的地方就断开了,再往上没有该有的人类躯体,只有一截森白的骨头和黑红色干固的血液。 比起断手更让阿药觉得恶心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真的想要配合的去咬那只手臂上的肉。 “唔……”她猛的偏过了头,紧紧的咬着牙。 她能感觉到自己口中在不断的分泌唾液,牙根又痒又难受,特别是犬齿的位置,那两颗牙齿好像在生长,只为变得跟加尖锐,锋利到能够了轻而易举撕破食物的血肉。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恶心。 “……”刚刚试图往她嘴里塞肉的男人沉默了半响,捡起刚刚被阿药不小心挥落到地上的人类手臂。 这次他没有直接整只手臂的往阿药嘴里塞,而是盘腿坐到地上。 他把手臂拎到眼前,另一只手上下比划着不知道想做什么。阿药听到动静转头看了过去,但之后的画面让她好不容易忍住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 男人比划了半天,突然将手指扣入了断口的肉里地方,接着就那样,硬生生的撕下了一块肉。 令人感到不适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着,男人手口并用,遇到撕不下来的部位只用上嘴用咬的,血液遮盖住了他的半张脸,动作和撕咬着猎物的豺狼一般,异常凶狠。 蝙蝠们不安的动了动翅膀,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让它们有些躁动。 阿药看着男人动作,大脑短暂的停止了思考,光是和饥饿感抗争已经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 男人把断臂上的肉全撕了下来,然后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块脏兮兮的布包着,送到了阿药面前。 “咕……”阿药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肉,大概是因为失去了原本的形状,这样乍一看上去更不看不出来是什么生物的肉,更加激发了她的饥饿感。 少女用力的吞咽着唾液,努力把想要扑上去的冲动压下去。她知道这是什么,知道这是什么物种的肉,可是鬼的本能却驱使着她,在脑袋里大声叫嚣让她快把面前的东西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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