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着急。他这么告诉自己:至少他的小幼驯染看起来心情很好,没有受伤,他担心的那些糟糕情况好像也没有发生。 这值得他付出全部的耐心去守护。 再次见面是三个星期之后了。 琴酒这几天都不会回来,毫无疑问,他不在日本,这才是他们见面的好时机。理智告诉他,这是最好的选择,但降谷零依旧对于她受制于人,甚至见面都要背着另外一个男人过来的情况十分不爽。 而这家伙好像并不能体会他的心情,跑到上次和他见面的超市里面探头探脑,满脸期待,像是趁家长不在家,偷偷做坏事的、没心没肺的小朋友。 搞得好像他是想要拐小孩的坏人一样。 明明从小学到大学,甚至是警校时期,他才是站在她身边,驱赶所有追逐者的那个人。 见她朝自己眨眼睛,降谷零抿紧唇,插着兜,脸色臭臭地跟在她的后面。 这家伙根本不知道据点里装满了眼线,并不存在安全隐蔽的地方,傻乎乎地带着他七拐八拐,因为好不容易来超市一趟,小贪吃鬼还买了不少零食,超规格的购物袋把她的手掌都勒红了。 降谷零看不下去,追上前把她手里的购物袋接过来,也不说话,只是走到了她的前面。 欸? 绘梨低头看了看被解放的双手,又看看zero高大的背影,笑了一下,然后小跑着追上去,跟在他后面傻乐。 ……在笑什么啊。 他很担心,很难过,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睁开眼闭上眼全都是她,还吃醋还生气,都快哭出来了,她在后面傻里傻气笑什么啊。 降谷零加快脚步往自己现在的住处走,听着她小声的笑,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软弱的巧克力小哭包,被人欺负和人打架都没所谓,但是会因为被邻居家妹妹忽视而掉金豆豆,希望用眼泪博取她的同情和关注。 但他现在已经长大了才对。 “你走的好快呀。” 小短腿长大了还是小短腿,小跑着追在他后面,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羡慕地说道:“腿长长的,好方便……唔!” 她被抱住了。 现在还在外面,在非常安静的小公园,旁边栽种着漂亮的日本枫,天空是澄澈的蓝色,她被紧紧拥抱着,以一种想要融入骨血的力道,使得她几乎闻不到空气的味道。 绘梨愣了一下,抬起手,也慢慢环抱住他,抱得很紧,脑袋埋进他的胸口,嗅闻他的味道,听他的心跳。 好像有风吹过来,听见眼泪掉下的声音。 zero……在哭吗? 感受着他颤抖的肩膀,绘梨的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带着对未来的彷徨和不安走下车,一个人走了好长好长的路,离开家和朋友,去做一个不知道归期的卧底。 这里没人经过,安静得只有小鸟鸣叫的声音,两个人拥抱着彼此,像是在汲取赖以生存的氧气。接着,降谷零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绘梨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闻到很冷的烟草香气,有种沉郁孤寂的暗黑感,和印象里的zero完全不一样。 她对于香水没有什么研究,也不懂得欣赏,所以悄悄扯开他的外套,把脑袋埋进更里面,想要闻到属于zero本身的味道。 降谷零呼吸一顿,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满足,接着加快脚步,像是真正的小偷那样,把她抱回了家。 这里是一个临时的、不被喜欢的家,虽然格局很好,客厅卧室书房小厨房一应俱全,但里面却空空荡荡,看得出来主人没有耗费一丝一毫的心意。 为了最大程度减少窃听器的藏身之所,降谷零甚至连电视机都没有安装。 zero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想到琴酒那一间被自己塞得满满当当,布置得非常温馨的小别墅,绘梨就莫名有种心虚感和愧疚感,她圈住降谷零的脖子,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压在了沙发里面。 沙发不太宽敞,容纳两个人显得有些勉强,于是他们只能紧紧靠在一起,就像小时候那样,脸颊贴着脸颊,呼吸缠着呼吸。 “好担心你。” 他压着她,看着她,两只手紧紧扣着她,是完完全全不容许逃离的侵略姿态,但他眼尾还留着微微的湿润,漂亮的眼睛弧度天然下垂,还有着一张看不出年纪的娃娃脸,显得无辜极了。 “好想你。”他贴在耳边,声音很轻。 绘梨只感觉脸颊一瞬间变得热乎乎的,脑袋好像要被烧化了,两只手抵在他的胸口,刚想让他稍微离远一点,就看见降谷零神色一敛,两根手指抵住她的嘴唇,然后眯起眼睛往门外看去。 她下意识噤声,有点紧张地屏住呼吸。 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降谷零一边和门口的人讲话,一边低头看着她,紫灰色的眼睛一刻也不从她身上移开。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绘梨感觉有点奇怪,心脏像是被羽毛扫了一下,痒痒的酥酥的,紧接着脖子也热了起来,她闭上眼睛,试图逃避他的目光。 但这里很小。 在狭窄的空间里,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灼热的呼吸,他的心跳,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了,绘梨不由自主盯着他看。 他有一张很吸引人的脸,眼睛很大,娃娃脸,像是少年,但手臂上的肌肉不是这么说的——他有一具成熟男人的身体,和非常性感的肤色。 而在扮演组织成员的时候,他的嗓音会压低,显得冷酷、不好接近,语调又会慢悠悠的,给人一种危险的神秘感。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红,接着脖颈和胸前也泛起可爱的粉色,只是感觉心跳得越来越快,好像有什么即将失去控制,有什么小怪兽要从心里跳出来,这让她有点恐慌,下意识想要逃跑。 降谷零扣住她的手腕,随便打发了门外的家伙,然后低头凝视着她。 “刚刚在看我吧?” “是的……” “你的脸好红,心跳好快。”他把脸凑得更近,几乎和她贴在一起。“所以……绘梨也喜欢我,对吧?” 什、什么喜欢……哪怕是笨蛋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接这种话,她低下头不看他的脸,但却从衬衣里看见了他胸前的肌肉,非常漂亮的蜜色胸肌,去拍广告的话一定会变成现象级。 但此时此刻,这样的美色只在这一片狭小的空间,供她一个人独享。 脸颊蹭地烧起来,脑袋变得晕晕乎乎,于是他低头的时候,温柔地捧住她的脸颊的时候,鼻尖相触,呼吸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起来拒绝。 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在未成年的时候一起喝醉,成人礼穿着和服手牵手逛街的男生,现在正在吻她。 “喜欢你。” 并没有缺少告白。 “好喜欢。” 声音像是粘着糖丝,没有太多的侵略性,声音模模糊糊,从吻的间隙透过来,钻进耳朵,跑进她的心里。 “喜欢。” 说一口就亲一下,像是捧着最最心爱的珍宝。 “超级喜欢。”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天底下最最最喜欢。
第78章 第 78 章 这一条路是松柏味的。 十一岁那年圣诞节的味道。 刚修的沥青路旁边栽满了松树, 树上挂满小夜灯,背着小姐夜游。 那天的雪很厚,就着长长的雪路往前走, 一起去买她想要的圣诞彩纸。 她难得在这么冷的天气出来, 兴奋地左看右看, 贪恋沿路的风景, 所以黑泽阵走得很慢。 “阿阵, 有你真好。” 她的脸颊蹭上来, 是凉的。 把小姐的披风拢好,又把她的帽子按严实,感受到她的手圈住他的脖子, 手指很冰。 黑泽阵停下来, 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面, 骤然被凉意袭击,皮肤起了很多小疙瘩, 他没在意这些,继续背着她往前走。 她笑, 说我们家阿阵最好了。 那个时候十一岁, 以为这一条路永远不会有尽头。 车轮碾过道路, 前座的伏特加为了缓解开车的疲惫,随意哼起歌, 琴酒回过神, 将烟掐灭, 关上车窗, 打开车载音响。 悠扬的古典乐响起来, 墨西哥城的风把树上的叶子吹得沙沙作响,十分钟之后, 鲜血洒在这条新修的道路上,一名大名鼎鼎的毒.枭陨落了。 任务要求是活捉目标来着……尽管如此,伏特加却不敢提醒什么,因为他从琴酒的脸上看见了明晃晃的不耐。 十个小时以后,东京,银发杀手穿着薄薄的西装回到了组织的据点。 出来这么多天,天气好像变凉了一点,黑泽阵习惯性地带着小披肩和帽子,因为他的小姐在这样的天气里最容易感冒。 打开门,这个曾经冰冷、毫无生气的地方已经被她布置得很像样子,沙发换成了嫩嫩的鹅黄,是云朵款式,上面摆着她喜欢的毛绒玩具,茶几底下铺好了地毯,拖鞋成对,粉红和蓝色。 黑泽阵低头看了几眼,才换好鞋走进屋子里。 餐桌上摆放着刚送来的向日葵,鲜艳明媚,好像还沾着清晨的露水,有人从二楼跑下来,探出脑袋看他。 “你回来啦?” 她的脸上,再也不是那样苍白虚弱的颜色。 黑泽阵就这样看着她的脸,凝视着她跑过来的动作,慢慢把手里的小披肩和帽子放在沙发上,垂着眸,一言不发。 “大哥给我带了礼物吗?” 绘梨从沙发上把东西捡起来,是卡其色的披肩,和米黄色的毛线帽,上面绣着她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很可爱,完全不是琴酒的风格。 他大概放在怀里捂了很久,现在摸起来还是暖乎乎的,放在鼻子底下嗅一嗅,能闻到大哥身上的香味。 “好好看。” 她把帽子戴在脑袋上,仰起脸看他,露出一个灿烂满足的笑脸。“谢谢大哥!” “嗯。”琴酒看向她,没讲话,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 她依旧傻傻地笑着,仰着脸,像从前那样看他。 在这样的黄昏,阳光柔和温暖的傍晚,黑泽阵感受到一种难以扼制的痛苦,这种痛从心底涌上来,一直向上,仿佛要冲破喉咙,使他无法呼吸。 他拿起烟,跑到阳台点燃。 尼古丁刺激感官,逃离那一双眼睛,他终于又能呼吸。 外面的夕阳很美,黑泽阵抬眸看了一眼,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那样,银色的睫毛快速颤抖起来。 ——小姐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黄昏。 那天晚上,黑泽阵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餐桌上的向日葵,对着外面洒进来的月光,安安静静坐了一夜。 绘梨起床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 琴酒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身上穿着灰蓝色的长风衣,甚至没有摘掉帽子,不知道坐了多久,脊背挺直,像是一把冷掉的枪,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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