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荒唐。 但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些。 七海推了推眼镜:“蔻蔻小姐,如果我们假设这件事情不是意外,有真凶存在,你认为会是谁?” 蔻蔻只是略略思考了一下,便说:“如果非要指一个人的话,那还是贤二叔叔吧。” “是吗?好像你父亲死后他对你们母女三人一直照顾有加,贤二先生也是目前那一辈的江百宫嫡系唯一男性了。”七海镜片一闪,“这样你也要对我们两人说你的怀疑对象是他吗?” 蔻蔻很无辜地摊手:“不是你们让我找一个人的吗?而且事情明摆着,你们非要说当年的事受益者是我,那为什么之后坐在会长位置上的是他不是我妈妈呢?别告诉我只是因为我是咒术师。到了叔叔那个级别,难道还非要亲自动手吗?”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再接话。 半晌后七海说:“最后一个问题,蔻蔻小姐,按刚刚你的说法,你父亲去世后七天你几乎不吃不喝不睡……那么能否说明下,七天没有睡觉,你在做什么?” 蔻蔻缓缓抬起眼皮,与那双在墨镜遮盖下看不太清情绪的眼睛对视。 还真是角度刁钻。 “七海君听不出这是夸张的说法吗?人在受了刺激之后整日混沌、无法入睡,保持清醒都是一件很难的事,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呢?”她勾起一个没有感情的笑,“……不过想想的话,那几天除了参加葬礼之外,我还出去过一次——提前联系葬礼地点。这个六年前我有提到过,警方那边也有记录。” 日下部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反问:“让一个刚刚经受打击、几天没吃没睡的十八岁女高中生负责联系葬礼场地?” 她凉凉道:“不然呢?你以为那几天江百宫的其他人都在忙些什么,财阀群龙无首,正是争权的好时机啊。我妈妈精神状态成了那个样子,姐姐又是个只会哭的,我不去谁去?” “……” 调查组二人经过一场问话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与其说江百宫蔻蔻没有疑点,不如说完全无法下手。 七海慢于日下部几步离开,临走时问她:“蔻蔻小姐,请恕我冒犯,如果这件事情调查的结果显示的确是你所做,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吧。” 蔻蔻笑得礼貌:“当然,六年前五条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记得很清楚,他说我会被判为诅咒师,被咒术界严肃处理,对吧?” “出于主观情感,六年前我不认为蔻蔻小姐会做这样的事。即便五条先生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但我十分信任他。当年他带领我调查得出的结果,我愿意相信。”七海按了电梯按键,“而出于理性,我希望这次的调查结果合乎我的判断。” ……他的判断啊。 哈哈。 蔻蔻没有去问七海建人的判断到底是什么,只是点头后让秘书送走了他们两人。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摆脱嫌疑,但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出现,高专金主的身份足够护她无虞。 高层们绝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包括七海在内的人都对当年的真相起了疑也一样。
第6章 别开太快 别开太快 下午的时间调查二人组去了江百宫本家,蔻蔻没有回去。 多做多错,母亲绝对能应付得了,贤二那个老东西她不太关心,只有真央的行为……有些莫测,实在不好说。 到了晚上,一直担心的这个女人主动来了公司。 真央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蔻蔻的办公室,把妈妈做的便当“咚”地丢在了桌子上,保持了一路的完美笑容无影无踪,那双漂亮的瞳孔目不转睛盯着妹妹,声音冷冽: “——到底怎么回事。” 蔻蔻只是瞟了一眼便当盒,“什么怎么回事?” “别装傻,今天突然有高专的人来家里问话,居然还是六年前爸爸葬礼上发生的那件事。”真央紧紧盯着她,“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吧?所以前几天才让我回家陪妈妈。” 然而蔻蔻依旧是那副死样子,伸手拿过便当盒,从下到上看了看,似乎在确认有没有被她摔坏。 “哦,你说那个啊。当年那件事早就有结论了不是吗?是意外。” 她懒得去洗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寿司送进嘴里。还不错。 真央看她这副样子立刻感觉怒火涌了上来,拍桌而起:“你还要把我当小孩到什么时候!六年前我就在怀疑了,意外?一个普通的意外会让他们大张旗鼓地重新彻查?” 回应愤怒的还是不咸不淡的语气:“当年我就告诉过你,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你只需要负责美和傻就行了。” “蔻蔻!”真央双目圆睁,“你真以为我是白痴吗?我在很·正·经地问你,当年的事……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央来势汹汹,步步紧逼,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她得不到回应,甚至一把抢过了对方手里的筷子,一个寿司滚落在地。 两人一坐一站,隔桌对峙。蔻蔻是近视眼,她从来都藏在一副金丝眼镜背后,显得斯文是真,同样增加了一分诡秘。 此时她缓缓抬起眼,透过镜片传过来的是平静无波的幽深目光。 “我说了是意外,你听不懂吗?” 真央莫名向后缩了缩。 蔻蔻站起身,明明没有姐姐高,却显出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夺人气场。她的语气中好似夹杂着冰粒,伴有轻蔑的冷笑: “真央,用你生锈的脑子好好想想,我在江百宫这些年和你整天无所事事玩闹享乐一样容易吗?” “公司每天有多少人盯着我,当年爸爸去世时家族内乱那些人的嘴脸你都已经忘了吗?” 真央被吓了一跳,手上不自觉地握紧了拳,眼眶微微发热。 半晌,她颤声问:“所以,当初你还是做了什么,对不对?” 蔻蔻加重了语气:“我说了,那是意外。只·是·意·外。” “你觉得我会信吗?”真央摇了摇头,眼泪一滴一滴滑落,“我是没有你聪明,但我不是你最亲近的人吗?不管真相怎么样,你告诉了我难道我还会不站在你这边吗?” 蔻蔻深吸了一口气,沉沉地闭上了眼。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她只是个蠢货,不能和她计较。 蔻蔻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平缓了呼吸后背过身靠在办公桌上,语气十分冷淡。 “真央,你不信我,那你信谁?”她看着窗外的夜城,点点灯光映入眼中,忽然讥诮道,“对了,你信五条悟……那你去问他好了,他是当年负责调查的咒术师,我要是有问题,他最清楚。” 真央气极反笑:“你们两个现在倒是一个鼻孔出气了!怎么,我和他分手你很高兴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样你就可以上位了,是不是?” 这句话终于彻底踩到了蔻蔻的底线。 她的脸色几乎一秒就沉了下来,犹如最慑人的咒灵,若不是背对着真央,对方估计能被吓哭。 用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身体颤抖,却还是能从肩膀的抖动中暴露情绪。 她说出的话犹如一月的寒冰,压迫的人喘不过气:“姐姐不要的东西就想给妹妹?一双破鞋而已,我还没那么贱!” “滚出去。” 真央还是被吓到了。 她话刚说出口就知不对,可后悔已经来不及,而妹妹的样子真的让她害怕。 她嗫动着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举动,她哭着跑了出去。 * 蔻蔻的身体还在抖,她闭眼深吸了好几口气,再睁开时双目通红。 想到真央的眼泪,她更是觉得怒气几乎要冲破身体。 哭,哭,就知道哭。 除了哭她还能干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不顾一切想哭就哭,为什么她用哭的就好像能解决所有问题。 蔻蔻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猛地灌了几口,冰凉浸入胸口,她却觉得心里更加难受。 扔了水瓶,她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大步流星地走出去,甩门、按电梯,直接到了地下车库。 “……嗯,嗯,好好,我知道啦。你先不要哭了,我马上就……欸,蔻蔻?” 穿着高专制服的白发男人一边接电话一边从辅助监督的车上下来,却眼瞧着自己要找寻的目标从眼前快步走过,目不斜视,有人鬼莫近的架势。 五条悟看了看那个身影,随手挂断电话,笑嘻嘻地朝后面说:“伊地知,你就先走吧~我在这里有点事要处理。” 然后他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蔻蔻动作流畅地解开车锁,上车关门,一手安全带一手发动引擎,松开手刹挂挡的那一瞬间副驾驶的车门响动,伴着凉风一个高大的身影快速坐了进来,在关好车门的一刹那车子已经冲了出去。 “哇哦——真刺激啊。” 五条悟哈哈大笑,补上安全带,侧头想从蔻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端倪,却猛地被惯性掷向座椅后背,仪表盘上的指针迅速向着200前进。 刚一驶出停车场,她就开始地板油了。 五条悟此时还有心情看了看后座:“这不像你啊,居然一个保镖都没带……嘛,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你伤人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点……好啦好啦,蔻蔻,把咒力收一收,逸散出来会影响到普通人哟。” 然而驾驶座上的人对他完全不予理会,一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路,似乎根本不在意旁边坐了谁、在说些什么。 时间不早了,东京堵车严重,蔻蔻七拐八拐离开了繁华的路段,几次惊险擦身而过,上了高架后更加放开车速。 五条悟环抱双臂安静了一会,看了看现在的车速,再次开口时语气正经了许多:“蔻蔻,你的咒力真的外泄很严重,很容易招咒灵过来。在车流量这么大的地方,会引起大问题的。” 司机总算是有了反应,冷冷道:“别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况且有你在,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真的火气很大啊。 不过说完这句话之后,蔻蔻的车速慢了些,周身的咒力也弱了许多。 之后就是漫长的寂静。 五条悟难得闭上了嘴,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目光被挡在漆黑的墨镜下,看不出任何情绪。 也不知开了多久,夜色渐深,慢慢的路上的车流都稀疏了许多。蔻蔻感觉心里的火气消散了大半,才主动开口:“来找我做什么?” “唔,当然是有事的哦。不过到楼下的时候知道你刚刚出了些意外,我觉得还是先解决你情绪的问题比较重要。” 蔻蔻嗤笑一声,满是讥讽。 果然,一出门,真央就跑去和男人哭诉了。而她的眼泪就是这么管用,分手了也能使唤咒术界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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