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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甄家老姐妹在宫里头过得是什么日子，贾母再清楚不过。她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孙女步她后尘呢？ 可是这事儿，还真的不好明说——不说隔墙有耳，说破了容易走漏风声，落得个藐视皇权、得罪太妃娘娘的下场。 便就是真的跟袁春说了，万一她小孩子家家的，年轻不懂事，还道入宫是个好差事，祖母阻挡了她的前途，那反倒不好了。 贾母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配合太妃娘娘——不配合不行，万一惹恼了这位贵人，不说贾母，就是整个贾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一来，只好什么都不挑明，揣着明白装糊涂，希望能够糊弄过去了。 这当然只是她老人家一厢情愿的想法。那位太妃娘娘可不是简单人物，若是这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原著里元春就不会入宫了。 袁春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关窍，同时也深感无奈，行吧，既然这么想见我，那就见呗，就别吓一跳才好。 接下来的两天，袁春按照贾母的安排好好准备，在八月初六一早，随着她坐上了去法华寺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011 血百合 法华寺位于京城南郊，是个香火鼎盛的大寺院。 因着皇家宗室常常造访这个寺院，故此很受京中权贵圈子的青睐。 毕竟除了身份最高贵的那几位大佬之外，其他人来的时候，并不会完全清场——大概类似于有一个专门的VIP通道，如果是相熟的权贵人家，是可以跟皇室宗亲一起进香祈福的。 这简直就是个结识宗亲的好机会啊。 对于宗亲来说，也是个结识权贵的好机会。 虽然说朝中一向禁止结党营私，但是私下里的交往也不好强行阻止——很多事儿，都是如此。上面说的一套，下面总是有应对之法。 而且连皇帝自己都也有这种需求——他要了解朝臣家中情况，总不能总是靠询问奏报吧。 皇帝有这个需求，就会有人主动解决。因此专门有些皇室宗亲靠着这些边缘方法收集情报，再以“闲谈”的方式讲给皇帝听。 另外皇子王爷们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跟朝臣多交流——结党营私，只要没有触动皇权，那就是普通的人际交往，皇帝不但不会反对，还很是鼓励这种做法。 至于这中间的尺度，就要靠每个人自己把握了。 身为荣国府嫡出大姑娘，加上年纪还小，袁春并没有这种亲自下场交际的必要，故此这还是第一次来这个传说中的法华寺。 八月初六，她一大早就起来陪着贾母坐车赶赴法华寺，一路上倒是看了一些不同的风景。 贾母全程表现得十分高兴，也没有让邢夫人陪着，只拉着袁春闲话。 原本这种出来祈福的事儿，贾母总是会带着一堆人。邢夫人、王夫人，甚至是隔壁东府的婆媳俩，当然大多数时候只有珍大奶奶尤氏——她婆婆、贾敬的夫人生下了贾珍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十次有九次来不了，只能告了罪，让这个新续娶的儿媳妇陪着贾母并邢夫人、王夫人两个婶母了。 剩下再要带谁，也就只有袁春了。 因着现在整个荣国府加上隔壁宁国府里能带出来活动的姑娘就只有袁春——贾敬只生了贾珍一个儿子，就跑去修仙了。 贾赦倒是有个庶出女儿，还不满一岁，生她的姨娘就没了。邢夫人不大喜欢她，自己也没有养孩子的经验，现在就随便让乳母带着，连个正式的名儿都还没有，但是袁春知道这就应该是迎春了。 这二妹妹怪可怜见的，真个爹不疼、娘不爱，也难怪后来变成了一个包子，那么受磋磨。 到底是隔房，她又还没满周岁，袁春不敢轻举妄动，原本也打算过了年就想个法子让老太太接过来抚养，若真能如此倒也可以顺手帮着改改她的性子。 一切似乎都是按照原著剧情在推进。只是这忽如其来的“相亲”让袁春有些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算太突兀——总得经过相看才能入宫。原著里头元春本就是入了宫的。就是不知道居然要这么周折，搞得有点儿像是偷偷摸摸地，让人不太舒服。 她心里暗暗吐槽这件事，系统早就又在那里长吁短叹，但是焦急的语气中又带着那么一丝兴奋，也不知道今天到底会遇到什么人了。 袁春照例懒得搭理系统的发疯，只带着微笑，安静乖顺地陪着贾母把进香祈福的流程一一走完。 这法华寺占地极广，她们进香的大殿后面是一溜儿的香房，再后面就是一片园子。 这园子依山势而建，十分别致，也是众香客最爱的地方——当然只有最贵的香客才有资格进入，毕竟你不知道转个角会遇到谁。 按照太妃娘娘和贾母的安排，她们俩在进香之后就“偶遇”了。 袁春便也规规矩矩地上前见礼。 那甄太妃忙亲自起身来搀扶，又紧紧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从上到下地看了一遍，那眼神中的打量和评估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甄太妃如此是什么用意，袁春早就已经猜到。系统又忍不住开始发布警报，她也不甚在意。 看就看呗。 难道她还怕被看坏了不成。 而且这一次她倒也算是有机会认真看一看这位甄太妃是什么模样。 虽然满头银发，是个老奶奶的形象，但果然还是个很有气质很好看的老奶奶。也是，若非如此，怎么可能做了那么多年宠妃，虽然无子还能得到先帝宠爱，把当今皇帝送给她教养了。 这位太妃娘娘是当之无愧的美貌和智慧并存，绝对是比贾母更高杆的存在。 袁春大大方方地跟甄太妃闲聊，可以说是进退十分有度，什么都挑不出什么来。 贾母在旁边儿看着，又是高兴，又是忧愁。 高兴的是，袁春不愧是她亲自教养长大的荣国府嫡出大姑娘。这礼仪规矩、言谈举止，都完美无缺，不说她自己，便就是太妃娘娘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忧愁的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跟袁春说过，但是骤然见到甄太妃这种级别的贵人，她居然也丝毫不见慌张，表现如此淡定，真不知道是这孩子应变的能力太好，还是她太过聪慧，已经猜到了这一次见面的真实目的。 看着袁春的表现，贾母越发觉得可能两个原因都有，她渐渐有些坐不住，已经开始想着回去要怎么跟袁春说这个事儿，才能不伤了袁春的心，令她们祖孙的感情生出嫌隙来了。 正巧儿甄太妃那里跟袁春的谈话也告了一个段落。她显然是对袁春十分满意，故此转过头来笑着道：“荣国公夫人好会调\\教人儿，几年没见，元儿已经出落得这么好了，实在是让我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 贾母忙谦虚道：“太妃娘娘过誉了。我们元儿不过就是普通孩子，哪里当得起太妃娘娘这么夸赞。” 两个老太太客套了一番，甄太妃就准备进入正题了。 她拉着袁春的手，一脸慈爱地转头问贾母道： “元丫头今年多大了？可说了亲事了没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哎，人好少，试试十二点人多不多。周末有事出游，明天可能是晚上九点更新。
第12章 012 文殊兰 甄太妃这话一问，贾母脸上的笑容都差点儿挂不住。 不过既然她问了，贾母也不能不回答，只能笑着道：“这孩子年纪还小，还没满十三岁呢。身子骨儿一向又弱了些，旧日也找了人算过，有个和尚说了，姻缘不宜早定，便想着过两年再说。” 甄太妃笑道：“这倒说的是。小孩子么，有些娇嫩也是有的，特别是元儿这样灵秀的孩子……我记得生日也好，是元月初一？” 这位太妃娘娘先前那话已经让贾母很是难受，她这会儿又主动提起袁春的生日，贾母更是知道这次她们可能真的是躲不过去了——皇家看中的人，又有谁真的能够躲得过去的。 她心情未免愈发难受，却也只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正是呢。跟她太\祖太爷是同一日，也有说福气太大恐受不住的。若不是托老祖宗的福荫，可能这孩子能不能养大还未可知……” 贾母提起初代荣国公，虽然说还是为了说袁春的生日问题，但是其实也是为了拉过去的荣光做一番最后的抗争——就算宫里真的要贾家女儿入宫，那也得看在老荣国公的份上，给点儿面子选个好人选。 当今圣上已经五十多岁，算起来还是贾政他们一辈儿的。若是要贾政的嫡女、十三岁的荣国公孙女贾元春进宫侍奉，那就真的太有些不好了。 虽然说皇家不讲究这个，但是她的宝贝孙女袁春这辈子的幸福也就基本葬送了，贾母肯定是不能让这种事情轻易发生的。 即便贾家现在已经在走下坡路，但是也没有到完全绝望的程度——虽然说东府基本完了，但好歹有个嫡系所出的重孙子蓉儿看着还机灵，便就是不能读书，也好歹可以袭爵。 至于她们荣国府，大房是不中用了——大老爷贾赦是那副气死老子的不肖样子就不说了，他唯一的嫡出儿子琏哥儿也看着有些不太能出仕。 好在二房还有希望。 二老爷贾政现在虽然只是个工部员外郎，好歹也算是有官职在身的。至于贾政的嫡长子贾珠更是个读书的好料子，现下不过才十三岁就已经颇有才名。管家学的太爷贾代儒都亲自来府里说过，“大哥儿是个好的，明年可以下场一试。” 这可是荣国府嫡系里从未有过的情况，之前也就东府里大老爷贾敬读书的时候曾有过这种赞誉。后来人家就中了乙卯科进士。未必珠儿也要像他堂伯父一样出息，也中个进士来？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真是祖宗保佑，天不亡贾家了。 即便如此，贾家现在的情况对上皇家到底还是不够硬气。贾母这样其实已经算是在“负隅顽抗”了，但是其实也反倒更是暴露了贾家现在的问题——就算有着再光辉的过去，那也已经只是过去。 而现在，时代变了。 若是还躺在过去的荣耀上不起来，那恐怕连一点颜面都留不下了。 不过若是现在就无视他们过去的荣耀，好似也显得太不近人情，所以多少也是得给点儿面子的。 贾母固然很会玩儿含沙射影，甄太妃却也是个人精里的人精，哪里还听不出贾母的弦外之音。 好在她原本也不过只是来试探贾家的口风，知道了贾母的底牌就可以了，犯不着跟贾家闹得太僵，到时候无法收场就不好了。 故此她马上就接上了贾母的话，笑着道： “可不是么，就说咱们元儿是个有大福气的孩子呢。小时候我都见过的，那么小小的一个团子样的，不只是我这个老太婆爱得不得了，便就是圣人和皇后也都当她是女儿一样偏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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