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比任何人都能体会被人掣肘的苦,他既然要扶持贵妃娘娘,又怎么会愿意在她头顶上压着皇后呢?这权利要给就要给的彻底,便是想制衡,也要寻得旗鼓相当之人才对。” “奴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叫皇后娘娘掺和其中,怕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您觉得,若是贵妃娘娘想要算计她什么,她躲得了吗?皇上又会帮谁呢?” “阿玛肯定谁也不帮,” 胤礽做出一副他十分了解的模样,“阿玛会推给乌库妈妈您来管!” 太皇太后一下子就笑了。 “你这鬼灵精!” 太皇太后过去将胤礽抱在怀里,“竟然敢在背后编排你阿玛,怪不得他又把你丢下了。” 胤礽哼道:“他就是想叫贵妃娘娘去乾清宫陪他,嫌我碍事儿,才故意将我丢在这儿的。” 苏麻喇姑含笑道:“咱们太子爷如今是什么都懂了。” 太皇太后也点头:“可不是么,这小东西鬼精鬼精的,可不好糊弄!我听皇上说,你三字经已经念的差不多了?张英可说何时叫你开始写字么?” 胤礽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要写字,我手小,还握不住笔呢!张师傅最近被哥哥气得头疼,没空管我。” 提起胤褆的学问,别说张英,连太皇太后也头疼。 太皇太后养过的孩子里,顺治和康熙都是幼帝,很是知道自己上心,隆禧又是个天生聪慧却身子不好的,对他们,她只有劝着不要学太累的份儿。 至于福全、常宁他们的学业,她从未过问过,自然也不会操心。 如今年岁大了,她反倒是对曾孙子们更加在意。 胤礽还小,但却早慧,完全不需要担心,而大公主亦是如此,虽是个姑娘,可论起读书,却不落在男儿之后。 唯有这个胤褆,自小养在宫外,没人好好教着,养成了一个泼皮性子,淘气得不像话,连他额娘都管不住。 他倒也不愚笨,只是不肯用心读书,气得上书房的师傅们直告状。 “你有空还是多管管他吧,我瞧着,你阿玛快要忍到极限了,别到时候挨了打,你再跑来哭。” 太皇太后毫无节操的将管胤褆的重任交给了年纪更小的小太子。 没办法,谁叫这整个紫禁城里,最能压得住胤褆的,就是胤礽呢? 太皇太后也纳闷,为什么对着康熙都敢蹦高高的胤褆,在胤礽面前会那般小意。 这其中除了因为胤礽与胤褆兄弟情深之外,还必须得有惠嫔好几分的功劳。 延禧宫中,惠嫔捂着额头瞪着被她数落了半天还一脸无所谓的儿子,终于放出了绝杀: “胤褆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太子今日不肯叫皇后皇额娘呢?” 胤褆大喇喇道:“皇后哪里像额娘了?她以前还欺负过弟弟,弟弟肯定不愿意喊她!” 惠嫔忍着想抽儿子的冲动,继续引导:“可太子多懂事啊,怎么会计较这些呢?” 胤褆听到惠嫔夸胤礽懂事,便没有反驳,勉强的点了点头。 “太子之所以没喊皇额娘,是因为他的皇额娘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没了,他喊别人皇额娘,会心里难受,” 惠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温柔,“你想想,若是额娘不在了,让你去跟别人叫额娘,你会愿意吗?” 胤褆皱着眉半晌不语,惠嫔心中一喜,果然儿子没白养,还是心里有她的。 然而胤褆纠结了许久,突然开口问道:“管谁叫额娘?” 惠嫔:……? 敢情你纠结这么久,纠结的是选谁做你额娘? 没良心的兔崽子! 该打! 惠嫔举起手冲着胤褆过来,胤褆也不傻,转身就跑,母子两个在殿内你追我赶了好多圈,累得惠嫔气喘吁吁,胤褆却是对着她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不见了。 惠嫔:……这儿子我不想要了! 另一边,钟粹宫里,荣嫔小心翼翼的给康熙送上一杯茶,整个人仿佛受惊的兔子,再一吓唬,定然转身就跑。 胤礽猜错了,康熙没有召佟佳贵妃,而是来了钟粹宫。 康熙看着面前熟悉的女子,满心疑惑。 她在他身边好些年了,比这宫里所有的女人都久,因为她是他第一个女人。 她为他生过五子一女,虽然如今只剩下二公主和胤祉两个,但他依旧是很感激她的,无论是位份还是赏赐,从未亏待过她。 他们也曾情意绵绵,如胶似漆,可是如今,她怎么会变得这么生疏,仿佛他随时会发火吃了她一样? “彤儿,别忙了,坐下来陪朕说说话。” 康熙放柔的语气,“朕就是瞧见你跟胤祉今日都没去慈宁宫,所以过来看看你们。” 荣嫔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惶恐道:“臣妾尚未痊愈,三阿哥又太小,所以才求了太皇太后的恩典,免了今日去见礼。明儿臣妾就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赔罪!” 康熙愣了:“你还病着呢,给她赔什么罪?” 荣嫔俯首道:“是,臣妾自知病弱,不敢出去给皇后娘娘添晦气的。” 康熙想要扶她的手伸出去半截,却又停住了。 康熙看着跪伏在地上的瘦弱女子,心里一阵难受,但又不知她这般是因何而起,最终强忍着又问道:“荣嫔,你定要如此吗?” 荣嫔埋头不语,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康熙一眼。 康熙从不是一个会对女人低头的人,荣嫔不愿意跟他好好的,那后宫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在等着他,他也不是非要她不可! 康熙不再多话,怒而起身,直接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荣嫔软倒在地上,宫女上前扶起她的时候,她已经泣不成声。 “主子啊,您这又是何苦呢!皇上疼惜您,特意来看您,您像从前一般说几句软话,皇上不就留下来了吗?有了皇上的宠爱,这宫里还有哪个敢对您和三阿哥不敬啊!” “你不懂,我实在是,承受不起皇上的宠爱了!” 荣嫔泪流不止,“这些年来,我一连生了六个孩子,从未曾有半分停歇,我的身子,早就被吸干了,喝再多的补药,也补不回来了!” “我偏又是个极容易有孕的,若是皇上依旧宠爱,我怕是离死不远了,” 荣嫔看向胤祉所在的暖阁,“三阿哥还那么小,我舍不得抛下他,还有二公主,前几日我见到她的时候,她都不认识我了!是我对不住她!” “我也算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如今什么都想明白了。我有阿哥有公主,也有了嫔位,即便没了宠爱,日子也不会差,又何必非要用命去争?”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多要,只求着能多活几年,看着二公主和三阿哥长大成人,便够了。” 康熙在钟粹宫里讨了个没趣,转头便进了承乾宫,然而佟佳贵妃正忙着接手送过来的账册,也没空闲理会他。 康熙很郁闷,但又不能对着无辜的佟佳贵妃发脾气,毕竟这些活儿都是他给佟佳贵妃找的,所以只是一个人坐在偏厅里生闷气。 他正琢磨着荣嫔的事儿,没注意到有宫女过来上茶,一挥手,正好碰翻了茶水。 那宫女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上,颤抖着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康熙本没想发作,但那宫女害怕的姿态,却叫他仿佛看到了刚刚的荣嫔,心里憋着的怒火突然就忍不住了,扬手将桌上放着的装点心的盘子直接扫落在地上,吼道:“连个茶水都端不明白,还敢到朕面前伺候!” 殿里伺候的奴才们立时全都跪了下来,那宫女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听到动静的佟佳贵妃匆匆过来,赶紧上前拉住康熙的手娇声道:“皇上今儿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可是怪臣妾忙着宫务,冷落了您?那臣妾陪您去书房画画儿可好?让那些劳什子账本自个儿待着吧!” 康熙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佟佳贵妃的手:“朕不是冲着你,朕知道你刚接手宫务定然忙乱,就不在这儿给你添乱了,过几日你不忙了,来乾清宫找朕。” 说罢,他从炕上下来,径直离开了。 等康熙走远,佟佳贵妃才对那跪在地上的宫女道:“起来吧,没事了。” 那宫女哆哆嗦嗦的抬起头,却已经是满脸泪。 芙蕖上前将那宫女扶起来,叫念珠带她出去洗洗脸,等她们出去后,芙蕖方才对佟佳贵妃道:“主子,您瞧着皇上这气是对着谁啊?” 佟佳贵妃淡然道:“皇上刚从钟粹宫过来,左不过要么是因为荣嫔,要么是因为前面那一位。反正不是对着我,跟我又有什么干系呢?” 芙蕖后悔道:“都怪奴婢没眼色,早知道就不该叫霜叶端茶进来,她没伺候过,也没个分寸。” “没事,皇上也不是真冲着她,你去拿个银珠子给她,叫她休息两天再回来伺候,” 佟佳贵妃倒是挺喜欢这个她给取名叫霜叶的宫女,并不打算怪罪她,“以后你多留心,要是瞧着皇上不高兴,便叫御前的人去伺候,别牵累到咱们身上。” 再说康熙离开了承乾宫后,也不坐肩舆,就在宫道上慢慢溜达。 正走着,就听到前面一阵吵闹,随即便看到他的大儿子像是撒了欢的小狗一般,远远的狂奔过来。 胤褆瞧见康熙就跟瞧见了救星一般,立刻扑了过来,梁九功想拦一下,被他灵活的闪开,直接扑到了康熙的腿上。 “汗阿玛,救命!” 胤褆喘息着喊道,“额娘她要打我!” 康熙抬头,却没见惠嫔追来,只有伺候胤褆的小太监们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 康熙觉得,大儿子就是太闲了,才有这么多精力惹祸,故而全然不顾胤褆的挣扎,直接将人提溜回了乾清宫,往书桌边上一放,就开始检查他的功课。 胤礽从慈宁宫自个儿回来的时候,他哥哥已经被他阿玛给考蔫儿了,瘫在桌子上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就这么几句话,有那么难吗?” 康熙恨铁不成钢,“都背这么多遍了,怎么还能说错?” 胤褆抗议:“汗阿玛,您也知道都背那么多遍了啊!我现在已经不认识那几个字了!” 康熙正要再骂,正好看到胤礽迈着小短腿进来,便转移了目标:“保成来,给你哥哥好好读读这段文章!” 胤礽踱步过去看了一眼,却是三字经里的一段。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他瞬间明白,这是胤褆在故意耍赖。 这句话又不难理解,胤褆早就背熟了的,怎么会突然就不会了呢? 胤褆对着胤礽眨了眨眼睛,胤礽秒懂,捧着脑袋道:“哎呀,好难,不认识,看不懂。” 康熙将小儿子提起来抱在手臂上,与他对视,挑眉道:“不认识,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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