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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的，是从和她遇见的那晚，我就失去了部分自己。正好处在青春期的我，从未思考过年龄这回事，如今我开始想我和她之间的差距，我就已经沦陷了。 阿莱塔和非人类的孩子们相处得更好，就像她也同样能得到其他工作人员的喜爱，用她的笑脸。 都是假的。 她从来都不喜欢笑，她只在高兴时笑，我想她会和我来，也是因为刚见面我就让她笑了好几次。她那时已知道要如何摆出笑脸，和他们争论增加配给的事，是比奇犽大上三岁的年纪。 考虑到以后这些拍卖品们的价格，付出多一些，也并非不可。最重要的事，阿莱塔给了他们回馈。 吸血，与□□联系在一起。 “欸，”我挑起眉头，“青少年健全育成审议会可不让看这些。” 阿莱塔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你觉得你弟弟现在会在看这些节目吗？” 付费节目上的内容乏善可陈。 我立刻打电话去前台问。 奇犽还在一百层徘徊，天空竞技场的配备在更新中，他房间里的电视收不到几个频道。 我放心了。 奇犽年纪还小，不能让他接触这种东西。 阿莱塔：“他杀过人了。” 我：“那是家业，不一样。” 阿莱塔：“听你这么说，我感觉好多了。” 我：“什么？” 阿莱塔：“吸血是本能，不一样。” 我伸出了手。 怎样都想体验一下，反正我不怕疼，就算咬上一大口也没关系。 阿莱塔看了我一眼：“你可以睡觉了，我要出门了。” 我的手还悬在空中：“去哪里？” “观光。” “这座城市唯一的观光地就是天空竞技场。” 她朝我笑了笑，如果仅仅弯起唇角也算是笑的话。 她走了，我当然不可能睡，我想看看她会去哪里。 有一种类型的人，遇上了以后，会将所有人都变成跟踪狂。阿莱塔大概就是这种类型，哪怕她已经说了不少她自己的事，却还是想让人知道更多。 因为，她没说的更多。 在豢养着拍卖会拍品的庄园里，她也经常闲逛。虽说孩子们不被允许在特定时间外出门，阿莱塔却在刚到时就屡次违规，能给予她的惩罚实在很少，她的表情甚至不会有一丝波动，宛如杀手。 久而久之，或者说两周后，她就得到了自由，只要不离开状元，她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在付出了被做成一天人彘的代价后。” 她被期望拍出最高的价格，因而被众多华贵的珠宝缀满身体，结局却可能是被买回去后封在雕塑里。 潜在购买者的名单，她全都看过，没有一个是有着寻常身份的人，不管是哪个世界，黑暗都能在阳光下行走，阿莱塔却不能。 我看到她穿过走廊，坐上电梯，离开了酒店。 她不像是第一次到这座城市里，因为她买了很多食物，就像知道哪家店最好吃一样，直奔目的地。在一家叫做CANTABILE的饭店前，她停了一下，大概是因为饭店关了门。 我跟在她后面买了几样，味道比酒店的好多了，哪怕是时常被妈妈说是味觉白痴的我，也能尝出来。 阿莱塔抱着食物，进入了一家黑黢黢的大楼。 里面是什么，我并不打算现在就去确认，只是在外面等待。大约一小时后，阿莱塔出来了，她没有去我们住着的酒店，而是到了天空竞技场。 我想当然以为她要去找奇犽，可她明明知道奇犽的房间号，还是去了。 “好久不见，阿莱塔小姐。”我站在侧后放的柱子后，听到前台对她说：“你是来找鲁西鲁先生的吗？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请你也不要对他说我来过。”阿莱塔说：“给我钥匙。” 我联系了库洛洛，问他在做什么。 他立刻回了我消息，说他在看一本书，然后问我有什么事。 我肯定库洛洛是那种，在和恋人聊天时被问你在想什么，回答“我在想你”的人。 “那你在做什么”，“我在和你通话啊”。 想到阿莱塔会和他进行这类的对话，不，我还是没法想象。 说到底，他们是恋人吗？ “没什么事。”我给库洛洛发消息：“我在天空竞技场，才知道你是楼主。” “我十四岁就是了。”他回我。 十四岁，那就是在认识阿莱塔之前吧。 “怎么，”他又发了新的短信来，“你想住楼主的房间？风景是很不错。” 我知道，他在等我提交换的条件。 “我是想问问你，附近有没有好吃的店。” “有。”他回我：“有家叫做CANTABILE的饭店，和天空竞技场隔了一个街区，那家下午茶提供的派纳普草莓冰淇淋，是我吃到过最好吃的冰淇淋之一。食材是通过念能力空运过去的，研创这一主厨是天才美食猎人，现在已经去世了，名字我就不说了吧。啊，不过那边现在是晚上九点，店应该关门了，你得下午去，提前三天预约。” 这男人讲话好严谨，冰淇淋而已，还不忘加上之一。 “你记得好清楚。”我说：“难道是和恋人一起去过吗？” “哈哈哈，”电话那头，库洛洛笑了，“我没有恋人。你才是，最近恋爱了？” 什么啊，连恋人都不是。 话说，也不一定要用这个词定义倒是。 “我结婚的话，会通知你。”我说：“相信你会准备一份贵重的礼物。” “哈哈，你这么说，听上去我们两个关系还不错。有单找你的话，至少打九折哦，就当我给你介绍店的回报。” 我就知道，他是和狸猫一样，狡猾的男人。 营造出家的氛围，将旅人骗进屋子里，到头来都是一场梦。 太阳升起后才回来，阿莱塔回来了。 在睡前，她对我说：“是像梦一样。在我再次遇到他的那天。” 第 15 章 爸爸一直生活在富裕的家庭里，只要想要，付出努力就能得到。这种生活磨平了他的欲望，在遇到拥有热烈情绪的妈妈后，他即刻坠入了爱河。 哪怕没有成为摇滚歌手，和喜欢的人结了婚，他也是幸福的。 一家六口，住在徒步都要走上几日的寨子里，有仆人和狗，我也应该过着幸福的生活。 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感受呢？ 并不是没有想要的，只是偶尔会觉得迷茫，脑袋里空空如也，但又觉得应当塞一些东西进去。 在那样的夜晚，我遇到的是阿莱塔。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大概我现在不会站在海一样血泊里，怀里抱着睡着的阿莱塔。 还好奇犽不在，我心想，否则他又要打电话给妈妈了。 就算是我，也会觉得烦。 事情的开头，还得从出生在过去的怨憎说起。 怨恨就和被埋在人身体里的针一样，一点点影响神经，将大脑改变成没有了它后就活不下的模样。 经年累月后，它依旧有开出花朵的可能。 和阿莱塔生活在一起的有四个混血。 其一有着沙玄狐的血液，性格暴躁，不通人性； 其二是灰发金眸的兔狲狮混血，温顺得就同绵羊般； 其三是被黑天鹅与人类的混血，但被剪去了翅膀； 其四是据说混有人鱼血的孩子，歌声动听。 在三年内，找到五个，对拍卖的主办方来说，是大丰收。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类小孩。 小小的年纪，他们就被教导要如何讨好其他人，也有人会喜欢不那么听话的，想要自己管教。 在拍卖所，孩子们和家畜一样，生活在不同的区域。阿莱塔平日里接触最多的，是区别于人的混血。不过她能相对自由出行地出行，虽说仅限被允许的范围，偶尔和其他孩子们交流，她对这里的事也掌握了大概。 必须逃出去才行。 这念头在某一日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不是为了她自己。 沙玄狐的孩子有着强硬的性格，就算是贵重的商品，他也依旧被鞭笞。 “会买下他的肯定不会是性情温和的人。”工作人员对阿莱塔说：“你也是。你们两人，还是竞争对手呢。” 他们笑着和阿莱塔说这些，只因阿莱塔装成听话的模样。她从不躲避他人的视线，或许因此留下了率直的印象。 必须逃走才行。 离开了那幢屋子后，到现在，阿莱塔才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 “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我一个人存在。” 抛弃自己的命运的人，也会产生要帮助他人的念头。或许是不想让对方沦落到和自己同样的境地，也或许只是想要这样做而已。 “我失败了。”阿莱塔说。 这是当然的，我想。 她说她的计划是把自己当成诱饵，再放火吸引众人注意力，但所有的孩子身上，早已被用念能力植入了追踪器，无人察觉。 他们像小鸡一样被抓了回来，阿莱塔作为策划者，被撕扯下了乖孩子的面具，前所未有的怒火让她缺席了这次拍卖会。 她被关在地牢里，而买家早已定好。 当地国家医疗部门，获得了她。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佳的试药对象。 这样的生活过了很久，在白色的房间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他们还使用了念能力作为辅助，加快观察结果。 阿莱塔看到了她自己这一生的全部过程。 从生到死，从死到生。 就连我，都觉得她像是在说故事了。因为她的与其如此轻松，好似这些于她而言不过是尘埃，哪怕一度将她埋没，也会一吹就散，在水里清淋过几遍，便干净了。 她看上去是很干净，格外的，市场露出的孩童般的目光，叫人辨不清。是我沦陷进其中，还是她本就如此呢，她用这般模样，迷惑过所有人。 等待，等待一个有恻隐之心的家伙，愿意帮助她了解拍卖会的情况。她将这当作认真配合的交换，蛇在将人吞下前，必须先将人缠住，到对方再也不能松手。 十三岁的少女，终于找到了机会。 新来的研究员笨拙得让她想到过去的自己，她一点点地将他掌握在手中。她什么都不要，只是想知道外面的事，仅此而已。 “就像我现在这样？”我用手指敲打脸侧：“阿莱塔，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我想，她当时或许也是用同样的目光看着那个研究员。 “我不知道。”她对我说：“你能给我什么？” 一般人到这时一定会将尽脑汁，去想自己可以付出的。 “我已经给了你。”我说：“我把你从那间屋子里带出来了，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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