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并没有替主子着急,长眼睛的都能看到,主子正值韶华,又有皇上爱重,怀上不过是迟早的事,但随着时间越久,外头的某些传言就越叫人讨厌。什么无妊娠之功,高居贵妃之位全靠父亲兄长,什么资历没有旁人深厚,竟还压了生下三阿哥的齐妃一头…… 无非就是酸罢了,如今倒好,连酸都无处可酸了! 宫人们喜气洋洋,冬喜抱着拂尘就往外跑,几个小太监跟在他身后,瞧着都能飞起来。 正月初五,养心殿重新启笔,挤压了整个年关的折子堆在一起,四爷这些天又重归忙碌。原先事事亲力亲为的皇帝,逐渐意识到朝政是处理不完的,他若是熬夜晚睡,年娇能闹得他成夜不宁,于是过完年便抓了十三爷的壮丁。 被封作怡亲王的十三人人巴结,不知被多少兄弟艳羡嫉妒,殊不知十三爷从受宠若惊到逐渐麻木,他很久没有陪福晋孩子了…… 四爷头也不抬地道:“熬得住寂寞,才是锻炼。” 十三:“……” 皇兄您自个一到了点,就往翊坤宫去,也别教训弟弟了吧。 此时的养心殿里,奏折翻阅发出沙沙的声响,四爷召十三爷到御前,兄弟俩就户部新的政策,低声讨论着什么。 苏培盛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瞧着十分不稳重。 不等四爷皱眉,苏培盛喘了口气:“奴才恭贺皇上,贵主子、贵主子有喜了!” 十三爷一愣,转而便是欢欣,年贵妃有孕,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不论皇子还是公主,都能叫皇宫添丁,变得热闹起来,当今的子嗣到底还是稀薄了些。 正想同四哥道喜,扭头一看:“……” 皇兄人呢? . 四爷表情沉稳,依稀可见议事时的冷肃,只不过出养心殿的时候带了串佛珠,步伐有些匆匆而已。 苏培盛看在眼里,却是半句也不敢提,他止不住地露出牙齿,意图让主子回头的时候,能够第一个看到他的笑容,感受到他的喜悦。 苏大总管的动作极为有效,四爷踏进翊坤宫的瞬间,捏着佛珠对他说:“赏。” 男人绕过外间,颇有些急切地进入内殿,宫人们笑盈盈地对他行礼,他摆摆手,径直走到年娇面前。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沉声问,“肚子呢,有没有酸胀,昨儿还吃了一整碗羊肉羹。” 年娇有些愣愣的,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她勾住他的手,让皇帝俯下身,双眼亮晶晶地道:“想吃东坡肉,红烧鱼,烤鸡翅和炒里脊。” 四爷:“……” 被忽视的彻底的太医:“……” 年娇完全没有揣了个小生命的自觉,见四爷犹豫,她睁大了眼睛。 不是说孩子是珍贵的保命符,一旦成了孕妇,便想要什么有什么吗? 后世都是这样说的,皇家想必也不例外,何况是给皇帝生孩子——这可是镶金的金令牌。 贵妃娘娘不高兴了,她哼哼道:“是谁念着要我生,现在倒好,连肉都不让吃,男人果真始乱终弃!”
第80章 番外二 始、始乱终弃? 头一次体验皇帝贵妃真正相处模式的太医倒吸一口凉气,小心脏都在颤抖,恨不能眼睛瞎了或是耳朵聋了,也好过直面帝王的怒意—— 可环视四周,宫人皆是习以为常,依旧忍着喜悦在做自己的事,或是给器具消毒,或是收拾棱角尖锐的物品,衬得他的反应极其突兀,仿佛没见过半点世面。 太医:“……” 他偷偷觑向皇上,只见皇上神情无奈,一副想训不能训,想辩不能辩的模样,坐到了贵妃身旁。 继而神色温和地哄:“朕何时说过不让你吃?你可要讲道理。” 说罢,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太医一凛,下意识地答道:“贵妃娘娘有胃口是好事,只是不能摄入过量,怕油腻之物引起不适。” 四爷攥了攥年娇不安分的手指:“听见了?” “……”年娇不情愿道,“听见了。” 权威都发话了,可她还是馋。 四爷心里早有准备,他笑了下,低声道:“我叫小厨房做一道拼盘,都是你喜欢的肉菜。做额娘的人了,日后可要稳重点。” 苏培盛立马退了出去,和秋嬷嬷一道去膳房传话了。 太医有些恍惚,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四爷哄得年娇高兴了,又开始问他孕期的注意事项,态度严谨又冷肃,时不时地嗯一声。 年娇听得昏昏欲睡,慢慢闭上了眼睛。四爷余光一直注目着身旁,他伸出手,稳稳地扶住年娇的腰,让她躺在他的膝上,布满茧子的掌心碰了碰她的脸,动作很轻。 太医立马不说话了,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 他心里想,人人都说皇上有多宠爱贵妃,可眼见了才知晓,这哪是轻飘飘的宠爱可以形容? …… 小太监来长春宫报喜的时候,皇后不自觉地站起了身。 “几个月了?” “太医说一个多月,脉象很是康健。” 皇后点点头,嘴角浮出笑容,不必她暗示,贴身宫女立马塞去一个红包。小太监喜气洋洋地退下,皇后出神片刻,对方嬷嬷道:“当年我生产时的方子,可还寻得到?也不知塞在哪个箱子里,都那么多年了。” 她的情绪难得有些纷乱,不等方嬷嬷回话,便在梢间来回走动。 对于年氏,她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怕是自己也弄不明白了。得知贵妃有孕,她头一个念头便是:年氏连自己都看顾不好,如何看顾孩子? 皇上竟也舍得。 叹了口气,皇后道:“走,去翊坤宫。” 四爷陪了年娇半个时辰,看她闻到香味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把拼盘吃得干干净净,又给她擦了嘴,这才动身回到养心殿。 皇后后脚到来,看她小乌龟似的盘在炕上,一边新奇地打量着平坦的小腹,不由得笑了:“这是在做什么。” “娘娘来了。”年娇眼睛一亮,颇为苦恼地问,“它那么小,真的能长大吗?” 皇后制止了她的行礼,心道果然还是小姑娘,眼神柔和地道:“当然会长大,长大了能跑能跳,活泼的不得了,还会叫你额娘。” 年娇顺着她的话想了想:“也要叫您皇额娘。” 小花妖转眼变得期待起来,捧着脸道:“那就等几个月,等臣妾生出来了给皇后娘娘玩儿。” 她的孩子那就是半妖,一定和她一样,可耐造啦。 “……”皇后。 这可不是拿来玩的,她有些头疼,又有些好笑。自己的预感成了真,身为后宫之主,怕是日后还有的操心。 皇后同年娇说起养孩子的事:“不管阿哥还是公主,六岁以前都要由额娘照顾……” 年娇朦胧地知道一些,她皱了皱鼻子,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忙不过来,可以让娘娘帮一帮吗?” 她是真的没有经验,几辈子都是头一回。想到小小软软,浑身上下都是奶香味的小婴孩,年娇既期待又担心,虽然妖精耐造,但养孩子一定特别累。 哭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光是想想头都大了。 闻言,皇后有些奇怪:“怎么会忙不过来?” 年娇小声道:“臣妾怕没有时间看话本,也没有时间吃东西……” 皇后:“……” 皇后无言半天,抑住戳她脑袋的冲动,世上哪有这样的高位妃嫔,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照顾的? 年娇抿唇笑,理所当然地道:“皇后娘娘是所有阿哥公主的嫡母,我不相信您相信谁?” 皇后愣住了。 半晌,她压住内心的震动,故意拉下脸道:“你好好安胎便是,缺什么都同我说。但这些胡话万万不能同皇上讲,知道了吗?” 年娇乖巧点头,皇后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敲打了一番翊坤宫的宫人,这才离去。 不一会儿,齐妃来了。 齐妃一看到她便啧啧,止不住地酸道:“贵妃娘娘真是好福气,不论小阿哥还是小公主,一生下来便是皇宫最尊贵的存在,谁都比不得。” 年娇这就不赞同了! 她用“齐妃姐姐你真笨”的眼神望回去:“比不得三阿哥年纪最长。” 齐妃:“……” 齐妃噎住了。 有时候她怀疑这人在装傻,有时候她又怀疑年氏是真傻,两种念头反复横跳,谁也占不了上风。 齐妃悻悻然地坐下,把大氅交给宫女:“我知道你也是头一次怀上,很多事情都不明白,譬如饮食有什么忌讳,什么熏香不能用,你问我便是了。” 说起这个,颇有些骄傲的模样,话音刚落,就见年娇朝她笑:“谢谢李姐姐。” 语气真诚得不得了,齐妃又不自在了。 真是狐狸精。 瞧她这傻白甜的模样,真怕没多久就给人暗害了…… 想到这里,齐妃猛地呸了自己一声。皇上定然把翊坤宫护得滴水不漏,皇后想必也不会撒手,有两尊大佛在,她操的什么心?? . 贵妃有孕引起了空前的震动,尤其是后宫,不知让多少贵人常在红了眼睛。 可她们除了眼红,丝毫没有别的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她们连一宫主位都不是,无宠无子,还妄想和贵妃掰手腕不成? 当下皇后娘娘对后宫的秩序尤为看重,她们不想落到禁足的下场。 正缠绵病榻,于钟粹宫禁足的顺贵人呼吸急促,面颊涌上惊人的潮红:“四阿哥……” “四阿哥在懋嫔娘娘那儿好好的,贵人有何事?”新调过去的宫女态度很是冷淡,她似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若是贵妃生下小阿哥,阖宫不知道有多热闹呢。” 顺贵人被刺激得眼前发黑,小阿哥,小阿哥…… 贵妃之子,子凭母贵,满朝哪还有她的四阿哥的立足之地? 可她便是想谋划也谋划不成,只能一个人品尝绝望的滋味。 …… 果然如齐妃所想,翊坤宫被护得严严实实,如同铁桶一般,半点岔子都没有出。 八个月过去,贵妃临盆,上上下下陷入了忙乱,布置好的暖阁却是诡异地安静。 皇后神色凝重,扶着方嬷嬷的手,时不时往暖阁里瞧。四爷立在一旁,俊颜并没有大的变化,在他的手心里,佛珠转动得却是极慢、极慢,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皇后瞧他绷得慌,不由开口:“皇上。” 男人眼眸转动了一下,皇后低声道:“贵妃这胎怀的安稳,平日里也没受什么罪……” 也不知在安慰谁。 说到最后,她皱起眉:“产婆呢?里头怎么没有声音?” “……” 很快,暖阁传来轻轻的吸气声,好半晌,年娇模糊的嗓音响起:“怎么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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