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定定看他一眼,扑进他怀中,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不一会儿胤禛就感到胸口一阵凉意,抽抽噎噎的,像小花猫一样。 他哭笑不得的抱紧她,这还是个哭着要糖吃的孩子呢。 不知为什么,她仿佛觉得他好像是吃这一套的,在榻上时也是,只要她一哭他便格外厉害些。 贝勒府福晋正院里,却是他们马车都已驶出十里地了,福晋才知道消息,上次那一通后,府中早不是全听她管束了,奴才们被四爷压得服服帖帖的,福晋自然不如从前般耳通目明。 她身边的大丫鬟云筝格外气愤,“不过是个侧福晋,倒是摆起谱来了,这么大的事,四爷也不先同福晋商议!” 四爷带去的东西都是走自己的私库,自然也不曾知会她一声,她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去要什么说法。 到底是自己家中无人,才叫人这么踩着脸欺负,她木然的想,从前是宋氏、李氏,如今是瓜尔佳氏,不知往后还有什么牌面上的人要踩到自己头上来。 “福晋,今日大阿哥回来了,今晚要叫什么膳?”胡嬷嬷见了心疼不已,连忙岔开这事。 他们是有大阿哥的,既嫡且长,是府中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极得四爷看重,只要大阿哥在,谅是什么人来,也翻不过这座山去。 果然福晋眼中闪过一道光彩,攒紧手中帕子,长舒一口气,还有她的弘晖在呢。 东院里的李氏听了消息,却不知气急败坏地摔了多少东西,碎玉碎瓷片堆纸一样的扫出来,她一面气的肝疼,一面又心疼起这些好东西来,从前还有四爷看赏。如今得了那瓜尔佳氏,早将她抛到脑后去了,不管自己便也罢了,从昨日到现在,也不见他来看看孩子! 屋里三岁的弘昀受了惊吓便哇哇大哭,李氏焦心的哄着儿子,柳眉一竖,一腔怒火冲向身边的白露, “蠢丫头,还不去门口瞧瞧四爷回来了没有!咱们二阿哥这是想他阿玛了。” 这厢四爷正在轻怜蜜意地给宝月揉脸,她实在不会撒娇卖乖,一哭便一发不可收拾,怎么都哄不好,她只顾着将心中愁绪统统发泄出来,一次哭了个尽兴,一张小脸连带脖子涨的通红,全是水汽,再有几层衣裳也都叫她哭透了。 最后这妮子哭的脸都麻了,眼皮子一跳一跳的,他也不哄了,就浅笑着看着她哭,果然就渐渐止住了。 恰是这时,苏培盛来传李氏的话,说二阿哥哭闹不止,求他去看看。 他心下一犹豫,并不撒手,宝月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鼻尖也红红的,终于有些不好意思,挣开他的手。她将脸往自己手中一埋,理所当然道,“爷快去呀。” 他反而心中一定,还是且顾好眼前这个罢。 头也不回地驳了回去,“小孩子哭闹是常有的事,满府的奴才奶妈子,叫我有什么用。” 宝月听了就觉得他话里有话,一张脸又羞得通红,一开始她真只想卖乖来着,结果越想越委屈。后面根本就控制不住,只觉得没有比自己更惨的人了。 若是不知道便罢,偏偏见识过人人平等的开明盛世。 四爷哈哈大笑起来,拿佛珠下的流苏扫她湿润润的鼻尖,“你啊!” 外头的苏培盛想,这可怪不得我了,倒也难怪呢,若是他得了这样一个爱娇的美人,也是一时撂不开手的。 不过皇子阿哥们到底是天潢贵胄,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呢,不需多久,说不得这个才是候外边的了。
第4章 党争 她遇到的这个四爷,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盯着眼前这个拿湿帕子给她擦脸的人,歪了歪头。四爷并不是一副皇子阿哥唯我独尊的派头,她在马车上那样吵闹,以为他会叫她闭嘴,会生气,然后再也不理自己。 可他好似被她吓了一跳的一愣,就开始耐心哄她,怕她哭的脱水,还哄着喂茶给她喝。 四爷不像个膏粱纨绔,可对着才认识一两天的人,正常人会这样包容怜爱吗?好像她怎么哭闹都会不生气。她自问若是自己的男朋友这副样子,她根本懒得搭理。 “在想什么呢?”他语气悠悠地,心情依旧很好。 宝月眉眼一弯,晃晃他的衣袖,神色得意,“想爷为什么不去李格格那儿。” 管他呢,总之是他的事情,一个神清骨秀的帅哥要对她好,她莫非还要做柳下惠不成。若说是为了她阿玛,宝月漾开一个更大的笑容,别说是她阿玛,就是明珠来了,也休想他低尊屈就。 四爷还没能顺毛摸摸,便见她已经自顾自的高兴起来了,他看她这翘起尾巴的样子,心中恶念顿起。 “我是为了谁?”他意味深长地看她几秒,眼中流过笑意。 他捏住宝月的后颈,盯着她的眼睛俯下身来,两人间的距离瞬间不过寥寥,一双凤眼微微眯起,眼底幽暗的锋锐更甚,叫她一时屏住呼吸。 灯光被他隔绝在身后,他的影子投下巨大的阴翳,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内,好像某种即将要被猛兽被拆吃入腹的小动物,再也无法挣脱。 他捏住眼前人的下巴,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终于悠悠荡荡地落到她的唇边。 …… 窗外弯月如钩,树影婆娑,柔和的月光抚摸着她的皮肤,好似一层朦胧皎洁的轻纱,细碎的波光轻轻掠过,影影绰绰地在他臂弯间荡开。 宝月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苏培盛正隔着屏风服侍四爷穿戴梳洗,她没有要起来做老妈子的意思,听到四爷绕过屏风走来的动静,连忙翻过身装睡。 他倾身在她耳边低低一笑,下巴在她的发顶稍一摩挲,“乖玉娘,睡吧,我走了。” 他便见那贪睡的猫儿耳垂泛起桃花一样的红晕,往侧颜漫去。 待四爷笑着离开后,宝月连忙捂住耳朵,埋入暖香氤氲的的被褥间,过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她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玛瑙为她梳洗打扮,珍珠去后院的大膳房提来了吃食。 只见桌前放着一碟子枣糕、如意糕和白肉胡饼,另有一碗笋蕨馄饨。 宝月吃不惯京城的吃食,只略吃了两个馄饨便叫珍珠收拾了。前两日诸事繁杂,她也没工夫挑剔,可如今一有心思,便嫌弃起京城里干巴巴的吃食来。 不是饽饽就是胡饼,早上吃这些实在难以下咽。 她谋划着要央四爷为她找几个江南厨子来,若不趁着现在他一时兴起,多要些好处来,今后被抛到脑后了要怎么过呢。 四爷去上朝读书了,她便闲了下来,少不得要收拾收拾嫁妆,总堆在那儿也不像样。 其中许多书籍虽是用木头封好的,可到底是走了水路,若不翻出来晒晒,坏了她可要心疼。 她指挥丫头们将藏书晒在廊下,五月里太阳虽不太大,却是惠风和煦,吹的人心旷神怡。 随后便带着丫头们好好逛了逛这院子,这里的确离前院不远,只穿过一道垂花门和两边的抄手游廊便可瞧见小路和角门。 她这儿正房共有三间,边上东西各三间厢房,一间耳房。院子前面正是四爷所说的池塘,里头栽了些莲花,游着些金灿灿的锦鲤。 “侧福晋可起了么,”外头响起一个陌生太监的声音,那太监进来后打了个千儿,方起身道,“奴才张起麟,见过侧福晋。” 那张起麟手中捧来一个小箱子,“四爷吩咐奴才给侧福晋送东西来,特意叮嘱不可扰了侧福晋安寝。” 宝月挥手叫他不必多礼,打开那掐丝珐琅六角盒,里面放着一套十二花神的牙雕扇子,是江南的手艺。她带来的嫁妆里也有一套一样儿的,只是不比这套的牙雕品质好,雕花栩栩如生不说,花纹既薄又透,一拿起来更是触手生凉。 宝月的确很喜欢,牙雕说不上贵重,难得的是工艺,且四爷至少是花了心思要投她所好的。 张起麟恭敬捧着盒子的在下首等她查看完,珍珠接过盒子后。他又说:“四爷还嘱咐说要送几箱皮子来,小子们已带到门口了,奴才这就使人抬进来。” 宝月指了院里的一个小太监随他去拿,江南气候温暖如春,鲜有要用到皮子的时候,京城里却不然。 四爷若是是有意送来这些,那未免也太无微不至了。 张起麟并不是多话的人,东西都带到便告退了。玛瑙悄悄向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意会连忙追了上去,将张起麟送到垂花门前。 “今日多亏公公,这点东西张公公便拿去喝茶。“珍珠往他手中放了一个荷包,张起麟不动声色地收下。 “客气了,实在是奴才们的本分。”说罢便告辞走了。 宝月现下无事可做,也不愿去外头碰到四爷其他的妻妾,这事她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但在四爷到别人那儿去之前,且先一日过一日罢,她鸵鸟着想。 她遂拿起那本没读完的太平寰宇记,配着一叠卤水蜜豆看起来。 珍珠送完张起麟回来,和宝月顽笑着道,“我看这张公公比苏公公要强。” 玛瑙收拾着博物架上的东西,一边啐她一口,“好你个死丫头,这是什么地方,贝勒爷的奴才倒叫你挑肥拣瘦起来了。” “这倒也无妨,不过是在咱们院子里说说罢了。”宝月一听有八卦便满脸放光,连忙沏了一壶茶来,放上一把瓜子。 玛瑙还稳重些,珍珠却是个和她秉性相同的,嗑着瓜子小嘴叭叭地。 “格格不知道,咱们进府那日,贝勒爷过来时咱们可足足给了他三个这样的荷包呢。” 玛瑙也忍不住加入进来抓了一把,“可不是,我好声好气的叫他去边上坐下略喝几口茶,他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比他主子看我还神气。” “毕竟是四爷身边的奴才么,宫里带出来的,难免傲气些。”宝月也不意外。 后世的影视文学里太监就经常作为反派出现。一个人要是遭受了这种非人的折磨,心理会有些异于常人也是难免的。 “他若不给你好脸,你也不必理他就是。” 玛瑙可不敢这样,毕竟是四爷身边的奴才,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凭他是哪里来的,到了主子面前,又来要谁的强。”珍珠翻了个白眼,“昨夜里要来通报东院的事,真是拦都拦不住,究竟是吃哪家的饭还未可知呢!” 宝月闷声一笑,“他是为了府里的小主子,谁能说他有错?” 她靠在罗汉床上,拿起书来翻动几页,轻啜一口茶水,“只是这二阿哥真聪明,白天不哭,就喜欢晚上哭。” 玛瑙珍珠两个笑作一团。 这头四阿哥五更便到了宫里,他们前头几个年纪大些的要先去乾清宫听政,下朝后再去上书房读书。 论理说他们大都是做阿玛的人了,可就连太子爷手上也无一二差事,如今小三十的人,还要坐在上书房听老师跪着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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