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我就开始与净音师太把脉、开药、施针,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便都办的妥帖了。 收了针后我便收拾药箱子,正准备辞别了师太回来,师太却说有话要同我说。 我见净音师太说话,却听不到声音……而后……而后我便留在那寺里了。 往后几日我记得不太清,但模模糊糊间,每日也只施针、煎药,并无做别的甚么事情。” 贾敏点了点头,还没说话,林黛玉便问:“师叔既记不分明,如何知道妙云落发、夫人上香请诊之事?” 豆小娘子微微偏头想了片刻,道:“有几日我心里是明白的,但只记错了日子。” 贾敏问:“何时彻底清醒的?” 豆小娘子道:“昨日黄昏,清醒了便立刻赶回来了。” 贾敏微微沉吟,又道:“你说之前已经家来过一次,那时心里可明白?” 豆小娘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回道:“我虽回来了,但记得却不甚明白。 门房定是与我说话的,我却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也不知到底又怎么回去到寺里的。” 贾敏微微颔首,然后说了一个方子,最后道:“复述一次。” 豆小娘子便复述一次,分毫不差。 贾敏道:“现在既明白清楚了,自去按方抓药吃,每日早晚一次。十日后,我与你再把脉。” 豆小娘子心中一惊,失声道:“我竟中了毒!” 随即豆小娘子自己搭上自己的脉搏,好半晌,疑惑的问:“并未中毒呀?难道不是幻术?” 贾敏微微一笑:“幻术?话本子看多了罢?哪里那么多高人会幻术?” 豆小娘子再次把脉,确定道:“并未有中毒的迹象。” 贾敏微微颔首,解释道:“若说这是毒,原也不甚恰当。只会令人偶然失去记忆罢了。” 豆小娘子默了默,只道:“可恶!” 贾敏道:“你只当不知便罢了。左右无甚其他的妨碍。” 豆小娘子低眉沉默,半晌抬起头来,忐忑道:“夫人不怪我?” 贾敏轻轻的拍了拍豆小娘子的肩膀,温声道:“不过听命行事罢了,我怪你做甚么……” 既有了这桩变故,贾敏知道再问不出甚么来,便叹了口气,再次拍了拍豆小娘子的肩膀,只道: “书上只记载了那毒会令人失去记忆,但持续时日、失去记忆的多少,都是因人而异的。你且去抓药吃了再议罢。” 豆小娘子皱眉问:“师姐,这到底是甚么毒?” 贾敏叹道:“你每日早晚把脉,将脉息详细记载了,待你完全好了,我再与你细说。” 豆小娘子应了下来。 贾敏扬声唤道:“望舒,进来。” 望舒掀开帘子进来,问:“夫人有甚么吩咐?” 贾敏道:“这几日早晚你都去豆小娘子处,问她要记载的脉息,并看着她喝调理的药。” 望舒应道:“是,夫人。从今日晚间便开始吗?” 贾敏道:“是。连续十日,不可间断。” 望舒又应下。 林黛玉扶着贾敏走回桌边,问:“娘亲同玉儿说说罢,那是甚么事物,往后玉儿也可警惕着些。” 贾敏刮了刮林黛玉的鼻子,叹道:“那东西叫双生两忘浅曼陀草,生在南疆迷障中。” 林黛玉念了一遍“双生两忘浅曼陀草”,歪头道:“双生两忘! 果然清醒之后不记得中毒时的光景,中毒之时也不记得原本要做甚么,曼陀罗花致幻! 这名儿是谁取的?竟这样贴合那毒性!是古书记载的吗? 爹爹去过南疆,可有中这样的毒?是爹爹与那毒取得名儿吗?” 贾敏微微摇头:“一来你爹爹并不知那样的毒草。二来那草儿虽生在迷障中,但是汁液、气息只能致幻。 若要令人忘却事宜,却必须得经过人为炮制、点燃了才成。 你爹爹从南疆家来时候虽带了一身伤,却没有中毒得痕迹,倒也是万幸了。 再说那小草的名儿,也是前人留下,记载在古书上的。你爹爹并不知道。” 林黛玉思量半晌,又问:“那双生两忘浅曼陀草是否只生在南疆迷障?” 贾敏答道:“是。” 不过贾敏随即又道:“古书上是那般记载的,娘亲并未亲眼见过。 不过想来若是有一个地方,冬日如春,余下都是炎夏,又有充沛雨水滋润,想来也是能长的。” 林黛玉转头看向窗外,问:“小师叔无事的罢?” 贾敏抚了抚林黛玉的手,安慰道:“自然是无事的。” 林黛玉自是信娘亲本事很大,于是放开了这事,继续坐到桌边做功课。 不过一会儿林黛玉却停了笔,笔杆子点在腮边沉思。 贾敏问:“怎么了?” 林黛玉顺口答道:“玉儿在想小师叔说的那位夫人。” 贾敏微笑:“想他们做甚么?” 林黛玉把笔杆子搁在砚台上,重新坐到贾敏身边,拉起她的胳膊笑道: “小师叔说那夫人乍一看像娘亲!像娘亲的必定是美人!真想见上一见!” 贾敏笑了笑,伸手捏了捏林黛玉的腮帮子,只道:“甚么美人不美人的!比娘亲美的多了去了!” 而后贾敏又故作可惜道:“只你祖母去了,这三年既不能赴宴,也不能宴客,是见不到那位美人夫人了。”
第142章 盗香 林黛玉顿时垮了脸,不过随即又道:“别的宴席自是不能去的,只那玄墓蟠香寺却是无妨的。” 贾敏点了点林黛玉的鼻子,叹道:“你豆小师叔如今才在那里遭了算计,玉儿就不怕么?” 林黛玉搂着贾敏的胳膊,只道:“有娘亲在,玉儿去哪里都不怕的!” 贾敏拍了拍林黛玉的手,温声道:“娘亲也不能时时看顾,还要玉儿自己千万小心才好。” 林黛玉瘪了瘪嘴,又叹息:“可不知那位夫人是哪一家的。又不知她家在姑苏留多久!” 贾敏抬手抚了抚林黛玉的头,笑道:“玉儿不用挂心,往后若有机会,定会见到的。” 林黛玉点了点头,继续伏案做功课去了。 贾敏见林黛玉写的认真,并且没有不通透的,便到外间,暗自思量。 云小娘子是被送去禹杭的,虽然不远,到底一日不及来回的。且云小娘子所在是蓝家本家,想来不会出什么事情。 只这甄老爷虽也见过几次,但照前世丢了女儿,这一世的阔达随心来看,想来也不是甚么仔细的人。 十有八九也是遭人暗算了的。 贾敏盘算了半晌,这才扬声吩咐道:“青竹。” 青竹掀了帘子进来,问:“夫人何事?” 贾敏道:“你点两个侍卫同你一道儿,同去十里街,仁清巷,问下甄老爷可有痊愈了?再问一问小师弟何时回府来?.。” 青竹应了一声,又问:“夫人,可要带什么礼去?” 贾敏道:“什么都不用带,也不用说什么,只去问一问便可。” 青竹应下,自去不提。 贾敏定了定神,唤了望舒来,吩咐道:“去唤承运过来。” 望舒自去唤人,贾敏则提笔书写。 没过多久,承运来了。 贾敏只把刚写的与承运看了,才道:“望舒,进来。” 望舒掀了门帘进来,道:“夫人。” 贾敏将把一封拜帖交与望舒,口中只道:“你替我去玄墓蟠香寺上香,与净音师太送一封帖子。” 望舒接了帖子,又问:“上几日的香?” 贾敏微微沉吟,道:“今日便去,明日算第一日,统共七日,务必勤勉警醒。” 望舒道:“是,夫人。” 贾敏又道:“既是替我去的,你自带两个小丫鬟子。由承运并几个侍卫随行。只专注祈福为要,余下事体,一概莫管。” 望舒应了下来,同承运抱拳行礼后便去办事不提。 贾敏估算的不错,林如海恰在望舒回来前一日夜间回到了姑苏。 贾敏忙叫人抬了热水,又亲自下厨做了些酥酪点心与林如海吃了。 好好的收拾了一番,林如海的脸色却依旧不大好,眉眼间很是郁郁。 贾敏叹道:“侯爷与我一起历了这许多时日,如今反倒同我生分起来,竟还有不能说道的话儿了。” 林如海看着贾敏神情纠结、欲言又止。 贾敏盘算了一阵,荣国府现无甚大事,于是猜测道:“难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是咱们家的事?” 林如海纠结了一瞬才道:“是,也不是。” 贾敏一头雾水,略为焦躁,但还是按耐下来,从药箱子里取了一盒药膏,走到林如海身边,刚要坐下,又转身到门口吩咐: “你们且都去睡。青竹、纪康,你们去药房里拿些药膏子与承雨他们几个涂手。” 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应下回屋,青竹和纪康自去前院与侍卫分药。 贾敏这才走回林如海身边,拉起他的手与他涂膏子。 林如海的双手早被缰绳磨的通红起泡,膏子清凉舒缓,林如海不由得舒服的喟叹一声。 贾敏这才闷闷的问:“什么是又不是的?莫非是堂兄出了事情?他身子不好了?” 林如海默了默,道:“不是不好了,是太好了。” 贾敏点头:“小蓝公子费心了。” 林如海道:“殿试刚结束你就离了京都,我也未等他们唱名儿就家来了。家来之后一直忙碌,因此直到此次回京都,才知三甲是谁。” 贾敏问:“三甲是谁?” 林如海道:“别人也就罢了。状元是蓝家玄虚小子。” 贾敏颔首:“这蓝小子看着是个稳重的,倒与恒儿相当。既做了状元,当也是有才的。” 林如海叹气:“这小子……做了状元就求了一道圣旨!” 贾敏觉得这事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看向林如海,顿时微笑,揶揄道: “又不是甚么新鲜事!侯爷当年刚做了探花,不也求了一道圣旨!” 林如海再次叹气。 贾敏忽然问:“不会也是一道求亲指婚的圣旨罢?” 林如海颇为忧郁的看向贾敏,点了点头道:“正是指婚的圣旨。” 贾敏艰难的指了指北方,尴尬道:“可是玄虚他不是……求的是谁家的姑娘?堂兄怎么办?” 林如海道:“他求的不是哪家的姑娘,正是咱们林澈堂兄。” 贾敏一惊! 本朝不禁男风,但到底要顾忌着当家夫人的面子和子嗣传承,从未有过这样大张旗鼓的求亲的! 哪里就能随心随性了! 贾敏问:“圣上如何决断的?堂兄应下了不曾?蓝丞相、蓝尚书他们竟也由着小辈儿胡闹?” 林如海道:“圣上应了。堂兄……他也没法抗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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