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同桌,然后她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举动是不是有点奇怪?怎么好像在求夸奖一样? 可同桌没有夸奖柊与理的善举,反倒问:“你自己不冷?” 噢,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柊与理将手缩进卫衣的袖子里,晃了晃:“不冷,这件卫衣很厚的,不信你摸。” 她说着把袖子伸了过去,而同桌也还真的抬手捏着柊与理的袖子,感受着衣料的厚度。 随后他轻轻地“嗯”了声,收回了手。 按照柊与理的建议,忍足将她的外套盖在了手臂上,但很快柊与理发现这不是个方便的做法,再次提出了建议。 “忍足同学,你要不把外套的袖子套在手上吧?” 柊与理的外套,忍足侑士肯定是穿不上的,码数太小。 可放在身前,只把两条手臂放进袖子里,把外套当一个袖套还是绰绰有余的! 忍足闻言“啊?”了一声。 紧接着,他大概是想象了一下那番画面,不禁面露苦色地说:“但是大小姐,当袖套的话......” 他没把话说完,企图让柊与理意会。 然而柊与理并没能意会。 她只觉得这么做会暖和。 至于那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滑稽的景象,她连人脸都记不住,更别提想象了。 更过分的是迹部景吾也不说话。 他好整以暇地将手臂搭在身边女孩的椅背后,身体朝她所在的方位倾斜着,眼里满是戏谑。 忍足侑士:“......” 认命地套上了袖套。 的确很快暖和了。 可他看上去真的好逊喔! 尤其是旁边还有位少爷在看热闹似的看着自己。 这感觉就更逊了! 但是用“穿上不好看”这种理由拒绝会伤到人家的一片好心吧? 好比是逆子甩脸色拒绝妈妈天冷添衣的关爱一样,只会让人很想揍逆子一拳诶! “那......我五分钟内就还给您?” 忍足斟酌了一下,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谁知柊与理摇了摇头:“不要,五分钟太短了,忍足同学你多穿一会吧。” 忍足:“......” 何等的真诚与体贴。 “好的。谢谢您。” 忍足侑士含泪收下了年级首席的关怀,并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一种之前自己对少爷恋情发展缓慢嘲笑的报应。 好在在这么多年的进化演变中,人类这个族群已经锻炼出了强悍的适应力。 只刚刚过了二十分钟,忍足侑士就已经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现状。 甚至施施然地站起身,带着柊与理的外套说:“我活动一下,顺便去点个饮料过来。” 冻雨 “好哦。” “嗯。” 柊与理和迹部的声音叠在一起。 柊与理还抬头看了下,见到忍足离开了座位,便垂下脑袋继续盯着纸面上描述复杂的题干。 她总感觉这道由奥地利出题的竞赛题翻译有问题。 正打算拿手机查查原文,忽然听到身边再次传来了一声咳嗽。 柊与理:“?” “迹部同学?” “嗯?”她的同桌状若无事地应了声。 “你也咳嗽了。”柊与理态度端正地指出同桌似乎想要掩盖的问题,“是感冒吗?” “只是嗓子痒了一下。”他说。 “那你冷不冷?”柊与理看了眼他身上单薄的衣料,感觉不管怎么想都不是暖和的。 迹部:“不冷。” “真的吗?”柊与理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信。 “啊嗯?你还不信?” 看出柊与理的心思,她的同桌反倒笑了起来。 说着,他放下手里的钢笔,摊开手掌,指节分明的五指修长干净,往柊与理这边偏了一下。 就仿佛是在说。 ——那你自己比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柊与理抬手,松松地用手掌拢住少年的手指。 那一刻她什么也没想。 温热的掌心和同样温热的指尖。 其实也分不出是谁的皮肤温度更烫或者更冷,更分不出是他的温度渡了过来,还是这就是她原本自己的体温。 但柊与理很快又在、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紧绷的神经里,翻到“常态下人的指尖比掌心温度”的一条。 所以他应该确实不冷。 甚至他的手心还会比自己的暖和一点。 ——可握住他手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一点?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柊与理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抓着同桌的手在回忆不记得小时候从哪看来的人体小知识。 她甚至不记得刚才过了几秒还是半分钟。 要是后者就完了。 因为后者特别特别不礼貌。 毕竟哪有没事抓着别人的手半分钟的? 那和没事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你不冷就好。” 随后柊与理听见自己扔下这么一句话。 回过神,她又发现空气陷入了静默,而自己刚才的语速也快到了有些含糊的地步。 忽然间她有点想扭头去看同桌,可心里又有个小人一跳一跳地拦住了柊与理,让她不要扭头。 因为很可能会尴尬,会尴尬到让她想把脑袋像鸵鸟那样埋进地里。 她记不得自己刚才到底握住同桌的手多久了。 而假如那个时间太长,就会显得她像个怪人一样。 总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因而这种不想看到同桌此刻的表情的心情,短暂地胜过了那股莫名想要去看一眼同桌的好奇。 但说胜,其实也只胜了一点点而已。 两边很快又打起架来。 而脑子里乱糟糟的柊与理,只能在自己的草稿纸上,画出几个无意义的方块和三角形。 可很快,少年短促的、柊与理熟悉的气音,从左侧稍后的方向传来。 柊与理正在画圆的笔尖又停了下来。 她还是得知了同桌此刻的心情。 是不是在笑啊,这个人。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刚才也没有握着他的手很久? 自己还不是个怪人? 对吧? 柊与理想着,把自己的脸藏在头发后面,悄悄侧过头。 “现在信了吗?” 望过去时,她好看又出挑的同桌正笑着。 柊与理愣了下,随后点点头。 “那你不冷就好啊。” 她轻声地又把这句话说了一遍,也不管这个人刚刚有没有听清了。 因为确实就是好啊。 他没病没伤的,她也没有变成耍流氓的怪人。 太好了。
第37章 柊与理去查了那道表述看上去很复杂的竞赛题。 结果发现还真是翻译的问题。 国外出题人原文用的是英语, 再加上只是数学题,所以柊与理读上去完全没感觉费劲。 她很快将题目重新自译了一遍,顺手抽出两张新的草稿纸誊抄上去, 交给自己的两个同学。 这天午餐的去处依然是忍足推荐的。 是一间离植物园咖啡厅有一段距离的、面积不大但很干净漂亮的西餐厅。 柊与理最喜欢的是前菜的火腿三明治,不过她喜欢的也不是三明治的味道, 是喜欢看侍应将火腿片下来的这个过程。 用过午餐,他们又回到了咖啡厅,然后一直在那待到了下午四点过才回去。 解散各回各家之前, 忍足把柊与理的外套还了回来。 迹部则是对她说:“到家发个消息。” “好。” 柊与理答应了他, 然后依旧是和早上出门一样的交通方式,走路回的公寓。 一进门她就掏出手机跟同桌报了平安。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 柊与理想同桌大概还在车上, 不会时时刻刻盯着手机也正常,只是怀抱着“万一下一秒他就回了呢”的想法,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屏幕。 她这一扫,就发现了昨晚的最后一条消息。 [迹部]:晚安。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被单方面地停在了这里。 因为后续柊与理并没有回复。 顺着昨晚的记忆, 柊与理回想了一下。 随后她想起,自己当时是直接把手机屏幕倒扣在被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委实说, 这个发现让柊与理感到了一丝微妙。 这一丝微妙的源头, 又来自于一种莫名有些愧对的心虚。 愧对的对象自不必多说,是她的同桌。 而愧对的理由…… 柊与理挠着脑袋想了想。 好一会儿才从自己有点乱糟糟的脑子里,理出一个大概的因果关系出来。 她想自己之所以会觉得愧对, 大概是因为互道晚安同样成为了她和同桌之间的一种习惯性的礼节。 首先礼节这个东西, 在柊与理的印象里就应该是有来有往的。 别人说了谢谢, 她就会说不客气 别人说了不好意思,她就会说没关系。 别人说了请, 她就会回以同等的示意。 总之它像一个触发性的程序。 只要有人触发,柊与理就一定会做出回应。 至于习惯,则是一种更加玄妙的东西。 每个人在生活里都多少会按照自己的习惯行事,这会令人舒适也会令人安心。 可一旦习惯被打破,它所能带来的,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种可能会让人产生焦虑的不适应。 就好比一个习惯出门检查一遍天然气的人,要是某天出门后意识到自己漏做了这样一个步骤,那他基本上只会有两种反应: 一是各种胡思乱想,想象自己的家里发生爆炸。 二则是直接半路重回家里,重新检查一遍。 于是当“缺失的礼节”和“不习惯”这两项不适感叠加,柊与理更加难受了。 她盯着屏幕上发出的、还没得到回应的信息。 [柊与理]:我到家了,今天辛苦你啦迹部同学 动了动手指。 [柊与理]:才发现昨晚没回你,不好意思我当时睡着了……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信。 虽然这事放在平时总是秒回的同桌有点不同寻常,但柊与理还是没有多想。 她一向不会在这方面产生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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