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世安此时背着光,影子从她脚下一直延到了美术教室的门口。 她墨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背上,发丝配合着夕阳在周身散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幸村精市之前在论坛上看到过一组照片,因氛围感而被网友取名为【神明少女】 当时看过算过,觉得算是符合意境。 但现在看来,那种刻意的布景好像比不上早川这种自然的来得合眼。 “幸村君怎么会过来?” “我来交社团作业。”幸村精市左肩背着网球包的背带,右手拿着两张画纸。 早川世安看向被摊开的画纸,惊讶道:“欸?幸村君还参加了美术社吗?” 她虽然之前就知道幸村他有绘画的爱好,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校园生活,她可以从周围女生的口中了解到立海网球部的训练量一向很大。 所以她根本没想到幸村作为一部之长还能有精力加入其他社团。 “算是吧。”幸村迈开步子走了进来,“类似于编外人员。” “这些都是早川桑画的?”幸村精市看着桌面上未干的画作,有些惊讶地微微挑了下眉梢。 早川世安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张是野泽学长画的,他刚走。” “那,这张呢?”幸村精市看向一旁的几个单体水果——颜色很干净,形和透视也把握得算是不错,不过笔触生涩,看起来倒有些像是初学者的临摹作品。 “是我画的……”早川世安有些局促地踮了踮脚尖,脸上有些发烫,“我还在练习。” “早川桑应该没有接触过水粉吧?”幸村精市递去赞赏的目光,“短短几天可以画成这样,很不错了。” “真的吗?” “嗯。”幸村精市含笑看着女生的眼睛,稍点了点头,“自信一点。毕竟我之前推荐你来美术社,就是因为觉得你有绘画的天赋。” 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夸奖,早川世安握紧了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窗外,“谢、谢谢。” 不得不说,这样的幸村对她的影响实在是有些大。 自从那次发完试卷之后,她都在刻意避免与这个世界的幸村精市进行接触,她担心自己会发生混淆,以至于做出不妥的举动或者说些不该说的话。 可是—— 为什么明明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幸村精市,却依然能通过声音给自己传递来这么安心可靠的感觉? 是因为他们是属于不同支线的同一个人,还是因为自己将另一个世界的幸村臆想到了这里? 早川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但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把原来那个世界的情感转移到这个幸村精市的身上,对他来说不公平,也很自私。 她不能这么做。 “其实我一直想问——” 幸村精市将自己的作业放在这周的那堆里,状若无意地抛出了近期困扰着他的疑惑: “我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冒犯到了早川桑?” 早川世安知道对方是误会了,急忙回首摇头,“没有!”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以至于幸村都愣了一下。 那看来是真的没有? 幸村看女生脸上一副我想要解释,但却不知从何解释的纠结表情,嘴角一弯,放弃了探寻。 他点了点头,道:“没有就好。” 放在平时,他其实不是个会在意别人,特别是女生们对他的看法。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喜欢或者不喜欢,就像是个人审美不同,无法强求。 只是这次比较特殊,他不巧注意到了,而且十分好奇。 “加入社团的感觉如何?花见学姐应该很好相处。” “大家人都很好,花见学姐也很照顾我。” “花见学姐的绘画功底很扎实,我想如果她愿意指导你,你的进步一定会很快。”幸村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些许遗憾,“可惜,过了寒假她应该就要退社了。” 三年生等到寒假上来,就要开始进入升学考的最后备考阶段,肯定是没有时间继续分出精力参加社团了。 这种时候各个社团就都会开始准备社长职位的交接。 现在是十月下旬,再过两个月便是寒假了。 寒假。 早川想到这个时间点,呼吸一滞,意识到窗外的秋风不知何时开始有了凉意。 她其实最喜欢冬天。 因为大家只有在冬日里才愿意安心地围着暖桌坐在一起聊天,其余时间总会往外跑。 可她也是在冬天遇到的幸村。 “的确很可惜。”早川说完,沉默地抬起画架准备将其归位。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线的幸村精市是不是还会患上那个怪病,但她祈祷不要。 她见到过了学校里光芒万丈的他,不愿意再看到他跌进泥沼里抽不出身。 早川将画架小心靠到墙壁上,旁边也传来了动静—— 是幸村帮忙把野泽风的画架也拿了过来。 “谢谢。”早川看向那个眉眼如画的少年。 “客气了。” 如果自己早一点告诉他,那个病可以提前预防吗? 如果自己早一点告诉他,会不会带来无法预计的影响? “早川桑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早川世安将目光撇开,艰难地摁住了自己差点就要把秘密交代了的欲|望,沉默地摇了摇头。 或许这次不会呢? 毕竟这个世界的自己眼能看,腿能行,那么这个幸村精市或许就……不会得那个病呢? “那走吧?” “嗯?” “该回去了,不然学校要关门了。”幸村指向教室内墙壁上的挂钟。 指针已经到了六点半,的确是不早了。 “可是画具都还没洗。”早川错过幸村的身子走向刚才作画的地方,“幸村君既然已经交好作业,就先走吧。” 弯下身子收拾东西的早川心里松了口气。 幸村的视线过于探究,让她有些心慌。 早川世安一手拿着两个调色盘,另一手拎着自己的水桶,站起身想要往美术教室外的水斗走去时,却看见幸村站在墙边并没有动身的意思。 早川世安疑惑地站住,“幸村君不回去吗?” “现在天色暗得早了,早川桑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吧?” 早川看了眼窗外。 果然,方才的夕阳已经隐在了云层后边,天眼见马上就要黑了。 “那……”她不太喜欢走夜路,“好吧,我尽量快点。” “介意我帮忙吗?”幸村精市意有所指地看向地上被剩下的水桶——那是早川世安拿不下的。 她应该会拒绝。 “不用啦,谢谢。”早川世安说着已经要走出教室,但在踏出去之前,她忽然顿住,留下了一句嘱咐:“我马上回来拿。” 果然啊。 幸村精市将网球包的肩带往上提了些许。 所以,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往常的自己会这么多管闲事吗? 幸村神色不变,心里却产生了疑问。 他敢肯定,自己从未在除了母亲和妹妹以外的女性身上拨出过这么多的关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那次她将试卷递给自己却忽然开始发呆的时候?还是听说她真的加入了美术社的时候? 教室外传来紧凑地脚步声,应该是女生赶着回来拿剩下的那个水桶。 幸村体贴道:“不必着急。” 女生脚步一顿,答了声好,又快步走向了教室外。 明显是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幸村挑眉叹笑,几步走到了放着作业的台子。 属于野泽风的那张风景默写已经干得差不多,而早川的那幅画本来颜料用量就不大,更是已经干得彻底。 幸村将两幅画一上一下摞在这周的作业里。 收拾到一半,他的指尖在触摸了画纸某一角的时候顿住。 将野泽风的作业掀开些许,露出了刚才一闪而过的落款。 这是……什么? 幸村精市伸出手,右手的拇指指腹摸上落款下方的点点凸起。 看起来并不像是胡乱戳出来的。 “幸村君,我好了。” 早川世安带着沥干了水的画具走进教室,发现幸村精市穿着校服的背影站在台子前一动不动。 她走近了些,看见对方指尖停留的地方,神色一刹变得僵硬。 “早川桑,这个是自创的特殊记号吗?”幸村精市看向旁侧的女生,抓取到了她脸上的那抹不自然。 “……算是吧。”早川世安避过对方探究的视线。 其实也没什么好慌的,就算是幸村看出来那是盲文。 只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自己会刻写盲文这件事。 主观上来说,即使这个幸村精市和她并无交集,但她依旧不想骗他。 “好啦,走吧,不然门卫真的要封校了。” 早川世安将野泽风的那副风景水粉往自己的画上一盖,转身去拿书包。 她尽量将自己伪装得淡定,殊不知行为和语气中的慌乱全都落在了幸村精市的眼里。 那一双蓝紫色如星辰般的眼眸此刻看着女生的背影,满满都是探究。 是了,他或许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关注起早川来了。 她看起来多了些秘密。 越是掩饰,越是让人想要琢磨清楚。 巧的是他幸村精市正好对有趣的事情很有耐心。
第四章 走出校门的时候,太阳已经降到了海平面的下方,天色昏沉得极快。 早川世安双手提着书包走在幸村的身侧,内心复杂地路过一盏又一盏的路灯。 这已经是幸村精市以同班同学的身份第二次送她回家了。 之前那次同行,至少还有另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和幸村存在共同话题,所以即使她走在一边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但这回只有两个人。 而显然,他们俩还没有开启一个合适的话题。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那份毫无顾忌和无话不谈却全部留在了那个黑暗的世界里。 想到这,早川世安轻叹了一口气。 她用余光悄悄往旁边看了一眼,却正巧对上了幸村望过来的视线。 早川指尖一缩,不自然地收回余光。 “早川桑刚刚是在叹气吗?” 早川世安一愣。 这都能听到?她还以为海浪的声音可以盖过自己的。 不自然地抬手将调皮的发丝理到耳后,早川有些心虚地看向幸村的眼睛,“是幸村君听错了吧?” “嗯?可能吧。”幸村了然配合着点了点头,并没有戳破的意思,“我妹妹不喜欢我叹气,每次我在家里不小心叹气的话,她都会和我说——” 叹气的哥哥会变丑哦! “叹气的哥哥会变丑。” 幸村精市想起自家妹妹佯装成大人模样教育自己的样子,嘴角挂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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