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在仙花圃百花仙子和喜恰曾有交谈过,杏瑛将成正果位列仙班,后来百花仙子又仔细推算了一番,才晓得原是杏瑛成仙之劫落在了云楼宫。 恰巧喜恰也在云楼宫,本与杏瑛有一场善缘,也阴差阳错帮了杏瑛一番。 待这场西行之路走过,难得的善缘,终会助她们得成金仙。 仙子们其实都不晓得喜恰失了忆。 但喜恰不再是昔日不善言辞的小白鼠,她谈吐自然,不动声色,与几位仙子们聊起往事来也没有露陷。 临了离别,大仙女欲言又止,又问了喜恰一声,“你可要去看望看望嫦娥仙子?”
第086章 黄花 原来她从前还与嫦娥相识, 喜恰微微抿唇,忽然想到天蓬说过杏仙与嫦娥长得相似。 “玉兔走后,嫦娥难过了许久。”大仙女叹了一声。 寒暄差不多到此为止, 众仙都叫她往后多来天庭玩。 尤其是最小的仙女, 特地牵着她的手小小声说了一句, “软软, 你在凡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开口和我们说啊。” 众仙纷纷附和,喜恰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这些仙子或许都曾经是自己的朋友。 乃至如今失了忆也依旧心怀好感, 自己在凡间过得一切也都好, 她想不到什么需要帮忙的,但有一件事想告诉她们。 “从前大家都唤我软软么?”她笑了笑, 笑意温和而目色坚定,“其实我原本的名字叫喜恰, 喜悦和善之意,仙子姐姐们往后都可以这样喊。” 有人微愣, 有人说这个名字更好,百花仙子最是神色惊异, 后又了然, 浅笑点头。 “喜恰仙子修为渐进, 心有安定,是为好事。” 从前在仙花圃曾交谈过的话不再记得,但喜恰看着百花仙子的神色,心中渐渐更加安定, 也笑着与她点了点头。 随后,喜恰一路又至广寒宫。 这里是天庭唯一有夜色的地方, 月光披洒,照亮每一处宫室,玉栏前的长明灯泛着幽冷的光,月桂树枝头也盈满了月色,皎洁却清寂。 喜恰伫立宫殿前,只觉得这样的月宫实在清冷。 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宫门已然打开,月白云裳的仙子款款走来,冰姿玉骨,宛如流风回雪。 “......软软。” 犹如玉碎泠泠的声音,仙子唤她,一双妙眸顾盼生辉,多情却含了几分愁。 喜恰来此,起初说是想看一看和杏仙相似的嫦娥是何等风采,其实不然,仙子们让她来看看嫦娥,正如她们也会叫住她,这是朋友之间的关切。 她在天庭之中曾有许多朋友,下凡并不代表过去都该遗落。 “你在凡间过得可好?”果然,嫦娥也是如此问她。 不同于面对七仙女们的淡然,许是月宫清寂,嫦娥那双眸子更加清愁,喜恰心中蓦然生出一点不一样的感触。 好当然也好。 可当不曾得知的回忆一点点入侵着如今的生活,她面对着往事,总归会有一点无措。 喜恰还是点了头,嫦娥并不如她原先想象的那样清冷难以接近,反而十分温柔,只不过是不大喜欢说话的性子。 只聊了几句,临到最后,嫦娥却轻笑看着喜恰,一双清眸疏冷,又有一丝复杂情绪。 “你失忆了。”这是笃定的语气。 喜恰一愣。 和七仙女百花仙子寒暄时,并无人看出,可不过寥寥数句,嫦娥却发觉了。这样温柔又多情的仙子,素来多愁善感的人,如何能待得住这样凄清的广寒宫? 喜恰没有否认。 嫦娥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她一句:“软软,你想恢复记忆么?” 在陷空山安然度日的许多年里,喜恰一直不曾有过要知道过去的想法。 可后来,哪吒蓦地闯进她的生活,这样的小少年张扬又鲜活,执着且真诚,一入她眼就变得不可忽视,打乱了她所有想要疏远回避的心。 不知不觉,她从想要忘记,变成想要记起。 她和哪吒的往事是怎么样的呢?喜恰不觉如此想,轻轻点头。 鬓边的红绫也落了月光,清寒月色盖不过这样赤艳的红色,嫦娥抬眸,正看见这一抹艳色。 “你与三太子......”嫦娥轻笑了一声,“这回是真的好了?” 昔年广寒宫嫦娥就曾告诉过喜恰,哪吒赠她如此珍贵之物,定然是对她心生欢喜。 彼时尚且懵懂的她否认了。 此刻虽然回忆不再,但喜恰也抬眼看着嫦娥,露出一点笑意,“对,我与他情投意合。” 待哪吒醒来,她会和他表明她所有的心意。 嫦娥也笑了笑,没有多说,只邀喜恰进广寒宫坐坐,临走前送了她一盒亲手做的月饼。 “若是有缘未断,自是有契机叫你恢复记忆的。”嫦娥最后如是说。 ...... 再回陷空山,山中还是那般热闹。 各色群裳飞扬,小锦鲤们修为长进不少,现已不需要依靠莲池而活,能够化成人形在岸上的时间越来越多,许多小妖便带着她们一同在山里玩。 陷空山花红柳绿,看着各色缤纷的衣摆,又在天宫见过七仙女,喜恰忽然想起了宝珠一众姊妹们。 说起来,喜恰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见到宝珠她们了,于是特地托了信去盘丝洞问安。 可等了几日也没有回信。 “夫人不如再托信去黄花观问问?”正与将离闲谈着,将离为她拿了个主意。 这回有了回音,是蜈蚣精亲自到访。 “夫人何事要找宝珠,可是有过她什么消息?” 甫一到无底洞,蜈蚣精便急急开口。 喜恰一愣,她信中分明问的是蜈蚣精可晓得宝珠消息,怎么到这里反问起她来了。 “正是因为不知,所以问你呀。”喜恰打量着蜈蚣精,迟疑问道,“多目大哥近来是否太累了,怎得这般疲惫不堪的模样?” 虽然蜈蚣精一来便是一副焦急无比的模样,叫人一时可能会忽略其他的,但稍稍细看,就能发觉他是风尘仆仆赶来的,眼下带着难以掩饰的乌青。 不知何时开始,蜈蚣精好似一直在外头奔波。先前是忙着打理黄风的事,如今又是为何? “我正是在找宝珠呢。”蜈蚣精叹了一声。 喜恰偏头看他。 “见夫人送信来黄花观,我还以为宝珠与夫人曾有通信,这才急急赶来。”他解释道,“宝珠当真不修行了,她月前留信在盘丝洞,说是要与姊妹们四处游历,然后就再也寻不到踪迹了。” 喜恰一下想到,有一回他们一同到访无底洞,宝珠与蜈蚣精因为黄风的事起了争执。 彼时,宝珠一怒之下,便曾说过自己并不想修行的话。 “从前我们一同拜入师门学法,她天资聪颖,实则是比之我更易得道的。”蜈蚣精叹惋着。 这样的事喜恰不该置喙什么,但见蜈蚣精这副模样,还是不免宽慰了他一句:“众生皆有造化,或许宝珠是真的心不在此,你也勿要太心急,亦不要太劳顿。” 蜈蚣精已然是疲惫不堪,与她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他实则长得很是端正,平日里一身道袍,颇有些得道成仙的世外高人样子。 外表也不过青年,就是平常老喜欢自称老道,看上去成熟稳练,如今发丝几分凌乱,下巴隐有青茬,整个人就更显得疲态深重。 此刻,喜恰话才说完,他便急急接话,甚至隐有怒意。 “心不在此,如何叫心不在此?!若本有造化可成正果,却半途而废,懈怠修行,实乃暴殄天资,白白浪费了一身修行!” 语气中,还含了几分失望与埋怨。 可是埋怨什么呢? 是埋怨宝珠不肯与他一同修行,还是埋怨宝珠有这样好的天赋却不作为,而他却不曾有? 喜恰惯常不大用恶意揣度旁人,可蜈蚣精这次的语气过于咄咄逼人,似乎也让她联想起了一些记忆深处不好的事,一时她语气也冷了些许。 “宝珠当然会有自己的打算,你又何必为她做决断呢?” 蜈蚣精身子一僵。 确然难得喜恰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亦察觉了喜恰心中不快,神色复杂,忽然突兀地把话题转到她身上,问了一句。 “那夫人可想成仙?” 喜恰一愣,沉默一瞬,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为何想成仙呢?自问着,曾经犹豫不定地信原是早在某一刻就坚定下来—— 佛言大众营营绕绕,如溺海中,沉沦无度,于是让取经人上路,取大乘佛法,普渡众生。 她一人的力量在此间看上去实在渺小,何处还缺她这一份力。 可她依旧想要成仙,仙神之力本强,本善,她要以仙神之力为善,亦行善济,回归本我,与他人无关,做她力所能及之事。 得她点头,蜈蚣精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只道一句“多目晓得了。” 他垂首敛目,说会回去好好歇息,便站起身来要请辞。可喜恰看他眉眼不甘,显然是不会就因她这三言两语而放弃。 叹了一声,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又想到,宝珠和几个姊妹们当真没有消息,若只是游山玩水还好,就怕是出了什么事,于是思忖着,喜恰又叫将离找了几个小妖也出去打探打探。 好消息是没过多久,就真收到了宝珠的来信,而且是一封加急来的妖笺。 妖笺以灵力为引,通常还要加上妖精本身的精血,是凡间诸妖之间最快的通讯方式,当初小桃红不见了,将离也是这样联系喜恰的。 看过信后,喜恰却皱起眉头。 “夫人,可是当真出什么事了?” 不夜与将离都陪在她身边,见她神色不对,不夜忙问道。 喜恰点头,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些,“宝珠说有事相求于我,要我速至黄花观。” 怎么是黄花观?毕竟前几日自己才和蜈蚣精说了话,总有几分蹊跷。 喜恰细细斟酌后,考虑到这是封加急的妖笺,笺上也的确是宝珠的灵力,不会有假,决意让不夜陪自己去,将离坐镇陷空山,随即动身。 黄花观她从前也曾来过,那时恰是春日,门前苍树繁茂,山环阁楼,水绕亭台,有如仙家阆苑。 但此时却是白雪皑皑,霜雪覆满黄花观门,几乎将匾额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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