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贵妃责罚前,臣妾有一事相告。” 她说着,竟跪了下去。 娴妃,出身名门,骨子里就是高傲的,再多的平和也难以掩饰,她竟然跪了下去。 还真舍得啊。 温晚心里冷笑,面上却有些意外似的:“娴妃这是做什么?我们虽说位分不同,但我可不敢受你这样的大礼。” 说着,温晚侧开了身子。 “有话说话便是!” 娴妃缓缓起身,然后往前一步,低声道:“臣妾来侍疾,自然不能让皇后娘娘有事…” “所以方才偷偷去看了一眼…臣妾知道规矩,没敢让宫女,只臣妾自己…” “臣妾发现…”她似乎很是惶恐。 “发现…” “皇后娘娘似乎在用血…做法…” 温晚面上大惊:“闭嘴!” “娴妃!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奈何不了你!” “贵妃娘娘息怒,臣妾绝无虚言!” “臣妾看到了,皇后娘娘似乎是想换回先太子…”娴妃又加了一句。 “你信口雌黄!本宫一句都不会信的。” “娴妃,你回去接着禁足吧!”温晚冷冷的看着她。 “贵妃娘娘!您不能意气用事啊!”娴妃苦口婆心。 “皇后这样不稳重…您得稳住啊!后宫以后还得您撑着呢!” 温晚若有所思。 娴妃见状,又道:“臣妾看的真真的…那个牌位…还有那血…写的就是萨满里头的复生之语…还有一些小人偶…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皇后娘娘完全痴迷了,臣妾推门看了两眼,她都没有察觉。” 温晚往那边走了两步。 然后在娴妃的目光里,停下了。 “娴妃,还是回去罢。” 娴妃答非所问:“贵妃娘娘,您只要轻轻推开门,就知道臣妾所说,绝无虚言。如今只能靠您主持大局了啊!” 温晚似乎鼓足了勇气,一步步走了进去。 很快她快步而出,面色惊慌:“本宫…本宫…要回去了。” 娴妃赶紧宽慰:“贵妃娘娘,您要稳住啊…” “臣妾,也让人告知了皇上…不如,等皇上来?臣妾先陪着贵妃,臣妾,定唯贵妃马首是瞻。” 温晚听了差点笑场,只能别过头去,看着里头,没有说话,只不停的深呼吸。 娴妃也没有再说话。 静默了一刻钟,弘历便到了。 “皇上万安。”两人皆行礼,弘历熟练的扶起温晚。 “清姝正寻你呢。”弘历道。 “臣妾来看看皇后娘娘。这就回去。” 说着,温晚就要往外走。 娴妃终于有些稳不住了:“贵妃娘娘…您还不肯对皇上明言么?” 弘历皱眉:“什么明言?” 温晚停下步子,低头不看弘历。 弘历无意为难她,视线看向娴妃:“你说。” “臣妾…” “臣妾方才…”娴妃又惊又怕的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弘历大惊:“放肆!” “你胆敢如此胡说八道!” “朕真是太纵容你了!” 最后这句温晚都替娴妃心寒,弘历何曾纵容过娴妃? 娴妃跪地:“是非黑白,皇上一看便知。贵妃也是知道的…贵妃亲自看了…” “你休要攀扯贵妃!来人!” 有人闻声而入,竟然是李玉和傅恒两个。 “把娴妃压回去,打入冷宫!” “等等!”温晚突然道。 她用帕子遮了遮脸:“臣妾的确看到了娘娘她…”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比。 温晚在所有人的目光里,突然神色一淡:“皇后娘娘在为太子手抄佛经。” 娴妃下意识摇头:“不可能的…明明是…” “贵妃你…” “我什么?我包庇皇后娘娘?”温晚笑了起来。 这时,屏风后,皇后缓缓而出。 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赫然是永琏小时候的木质将军玩具,还有一个匣子,乍一看长长方方的,里头是一些朱砂写的经文,是宝华寺给永琏供奉的,再就是一本以血抄了数页的经书… 娴妃看着皇后手中的东西,再看看皇后正常的神色,顿时脸色灰败。 “呵。”她浅浅的笑了。 “我就说,怎么那么容易。” “到底,是我太着急了。”她笑着道。 皇后眼神带着恨意:“你害了我的孩子!” 娴妃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淡淡的笑:“我能做的,都做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但我,也是尽力了。” 她的算计,环环相扣,放眼宫斗届,也是挺炸裂的。 如果没有温晚这个算是带挂的人出现,慧妃,皇后,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的目标,在前不久,温晚才算看清,什么私仇旧怨,那都微不足道,她根本就是为了皇后之位。 只要慧妃皇后一倒,她就是最有可能的皇后人选,没有子嗣的温晚,若被强行扶上位,是堵不住悠悠众口的。 而且,她十分明白,温晚的性子,根本也不愿意做那劳心劳力的皇后。 她只要在温晚有子嗣之前,搞定一切,那么皇后之位,指日可待。 皇后一点点揭穿了娴妃做过的事,还有企图用血咒之术引诱她的计划。 娴妃听着,脸上笑容不减。 皇后怒火越来越盛,眼看着脸色泛白,温晚轻轻的扶着了她,然后用一种高高在上,又圣洁无比的眼神看向了娴妃。 “你好可怜啊。”温晚道。 娴妃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怜。” “汲汲营营,变得面目全非,不过是日子太难过,不过是因为一无所有…” “你闭嘴!”娴妃终于失态。 “你闭嘴!” “真是太可怜了。”温晚笑了。 “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皇后反应了过来,立刻扯出一道笑容:“谁说不是呢?” “一无所有的人才需要拼尽全力。娴妃,你其实恨错了人。” “要恨,该恨你自己的命不好。” 娴妃明显被戳了痛点,她拼命摇头:“闭嘴!” “我不是!” “我…”她泪流满面。 温晚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本来觉得是揭穿娴妃心机的爽快事,可至此,分明是皇后与娴妃的两败俱伤。 她再次觉得这个世界糟透了。 “臣妾,先行告退。”温晚行礼,然后坚定的,一步步离开了。 全然不管后面的人做何感想。 温晚没有坐步撵,她是走回去的,她看着那光影斑驳的红墙,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入宫,一路上拼命让自己不去想末世的苦难,以免哭不出来。 现在,她一路上,依旧拼命不去想那末世,以免生出,这世界不及末世这样让人撑不下去的想法。 总得活着。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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