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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脸上挂着笑，眼神冰冷地走过一条条走廊，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前。太宰治平时的心情阴晴不定，底层成员们无从揣测他的心情，但是大家的共同认知是，如果太宰大人不笑，可能心情不好，如果太宰大人笑着，心情可能更糟。但无论太宰大人心情怎么样，能远离则绝不接近。 太宰治心情好的时候，他会让别人心情不好，太宰治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就更糟糕了。 肉眼可见的，太宰治今天心情不好。 “中也呢？”太宰治问。他的办公室和中也的办公室位置处于正对面，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也是到了中原中也办公室的门口。 “回大人，中原大人接到首领的命令，去欧洲出差了。”守卫态度尊敬地回复道。 太宰治敛了敛目，没回办公室，转身又离开了。 黑手党每一位成员都处在情报部的监控之下，而黑手党内的每一位干部的异常，会被直接放在黑手党首领的办公桌上。 走了两步，太宰治仿佛想起什么般，又停下步伐，“今天一切正常，明白了吗？” 守卫额头冒出冷汗，死死低下头，“是！”他是情报部放在太宰治身边的钉子，而明面上的钉子是另一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暴露了。但他知道，即使自己因为衷心首领汇报了太宰治的信息，被报复死掉，首领也不会处置太宰治。 而太宰治无形让一个人死掉的手段太多了，甚至只需要找个借口将他派到前线去，再给出信息不明的敌人情报，也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死有异常。 该怎么选，他已经做好决定了。 夜晚的路格外难走，解决完跟某个小帮派的混战之后的战场扫尾，织田作之助忽然来了感觉，想喝一杯。 想到就去做。 跟同是底层的黑手党打杂成员挥手告别后，织田作之助穿过四条街，来到Lupin酒吧。酒吧是在地下，最常来的都是些像他这样的底层成员，普通人倒是很少见，这个酒吧勉强可以算作是黑手党的某个小聚集地了。 从楼梯走下来，下到一半，他看到老位置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有些惊讶，不过最多也只是有些惊讶而已了。 “太宰，晚上好。”普普通通的打招呼。 “噗。”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少年——实际上更接近青年的人笑了，“晚上好。” 织田作之助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不过，这不重要。他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眼下挂着有些没睡好的黑青，举手道：“老板，我要一杯啤酒。” “啤酒，今天是喝啤酒？”太宰治奇道，“平时不怎么见你喝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喝一杯。”是符合织田作之助风格的回答。“唉~”，太宰治叹了口气。也是没意思的回答。 “怎么了？”织田难得升起好奇心，上次见到时，太宰的状态就有些不太正常，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是太宰依旧是这种没什么精神气的状态。这就很稀奇了。 “还是那只鸟。”太宰治的语气有些颓丧，“可恶，明明只是一只宠物而已，竟然妄想骑到主人头上！” “鸟的话，说不定把你的头当鸟窝了。”织田回想了一番自己曾见过的鸟，“还有些鸟性格恶劣，会在主人的头上拉屎。你的鸟会吗？” “……嗯”，太宰治不知为什么陷入沉默，用一种颇为惊奇地眼神看着织田作之助，“这倒是我没想过的解题思路，不过我的鸟不会在我头上拉屎，但是她今天从窗户飞出去了，直到晚上也没回家。” “宠物丢了吗？”织田的语气颇为遗憾，“但是如果是鸟的话，飞走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鸟就是要飞的。” 太宰治还是有些不高兴，“但那是我的鸟，鸟自己也承认了自己是我的东西。”织田有些好奇那只会自己认主人的鸟，“如果是自己承认的主人，说不定只是出去玩几天，玩够了就会自己回来吧？” 眼看着太宰治依旧陷在鸟丢了的消沉中，织田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今天没见到安吾啊。” 虽然没什么精神，太宰还是回答了织田作之助的问题，“上次能见到安吾才是稀奇，他本来就是在出差中，一直没结束，现在才是又回到他的出差工作里去了。” “这个差，出的够久了。”织田通过他与安吾见面的次数简单推算，“已经快两年了吧，什么任务这么难做？” “谁知道呢。”太宰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得。织田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像是安吾这样的情报人员，如果需要长久出差，一定是得了上层的命令，不是他这种底层成员可以揣测的。 织田喝了口啤酒，一口气喝掉半杯，打了个气嗝，“啤酒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大口喝比较有感觉。” 太宰治来了兴趣，“真的那么好喝？老板我也要——”，太宰治拉长声音，“再来一杯啤酒，里面加上洗洁精。” 正在擦拭着酒杯的老板语气淡然，“没有那种东西。” “唉——？”太宰治语气不满，“你们酒吧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关门吧！” 老板抽了抽嘴角，并不理会。织田倒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遍，“我去过的酒吧里没有卖洗洁精的，这种东西杂货店才有吧。” “说的也是，那就只要啤酒吧。”太宰治的声音又恢复了有气无力。老板放下手中已经擦干净的杯子，放到干净酒杯一处，为太宰治倒了满满一杯啤酒，泡沫涨到几乎要溢出来。 最后还是没有溢出来。老板高超的倒酒技巧让酒液一滴也没有漏到外面去。 太宰治学着织田作之助的样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呛住了，喷出来半口，然后咳个不停，衣服染上污渍，叫他的模样十分狼狈。 织田拍着太宰治的后背，给他顺气，等太宰恢复过来后已经完全没了喝酒的兴致。太宰治眼尾泛红，语气蔫蔫道：“算了，还是回家吧。” “我送你吧。”织田有些不放心。 太宰挥了挥手，没回头，“当我是你家那五个小鬼头呢，不需要。”他踩着木质楼梯，一阶一阶往上登，直到身影完全消失，织田才收回目光。 想到被收养的那五个小鬼，织田面部表情柔和些许。将最后一口啤酒饮尽，也结账离开了。
第93章 织田回到街上，他出来的时间与太宰治相差不大，因为还能看到太宰治在街道上晃荡的背影。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些距离，但是织田也没有刻意赶上去，保持这个速度慢悠悠地走着。 有个人从太宰对面迎着太宰走过去，看起来是认识的人。长头发，长风衣，看起来比太宰矮许多。 太宰脚步未停，越过那个人影继续走，那个人影落后太宰半步，跟在他身边一同走。两个人之间竟有种微妙的默契存在。织田作之助感到有些新奇，又有种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底气，直接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 这就是太宰养的那只会离家出走的鸟吗？ 织田的步子迈的大，不一会儿便追上了两个人。他冲着太宰点了点头，没有刻意打招呼，准备继续走，这个距离倒是能看清跟在太宰旁边那个女性的模样，个子娇小，面孔比橱窗里的洋娃娃还精致，带着一种脆弱的美感。比较奇怪的是，她看过来的眼神，仿佛自己跟她认识似得。 或许只是单方面见过自己。织田想，如果他见过这个孩子，一定会有些印象。她看上去比太宰还小许多。错身时，织田犹豫半晌，还是冲她点了点头。 山崎雪落有些惊愕，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织田作之助。但是回想到在纯白世界里听到的那个与“太宰治”对话的声音，又觉得正常。 如果自己所在的就是那个所谓的“源世界”，或者无数衍生世界之一，毫无疑问，织田作之助会在未来的某天死去。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恍神间，织田作之助已经走远了。山崎雪落离太宰治的距离也落下了，她快走两步，又以相近的速度跟在太宰治身边。“我找到了一个工作。”山崎雪落道：“只是还在实习中，不知道转正后工资会不会涨。” “我养不起你吗？”太宰治瞥了山崎雪落一眼，“这么喜欢自作主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太宰语气平常，没有一点责问的意思。 山崎雪落表情有些为难，“不，我是因为要抵债，所以需要留下来打工。” “……抵债？”这个答案出乎太宰治的意料，他眼神诡异起来，脑洞大开，“是需要穿女仆装，戴猫耳朵猫尾巴的那种抵债吗？” “不是，就是普通的打工。”山崎雪落主动解释道，“因为是个侦探社，他们要帮我完成委托的话不可以无偿，所以为了帮我就把我留下来打工了。” 太宰治眼皮微敛，他已经猜到是哪家好心的侦探社了。毕竟中也跟他们刚合作过不久。 想通之后，太宰治的心情又回到平平常，甚至远不如在酒吧时的状态。 “这么久了，还没有对你说谢谢。早上离开的时候，其实没想过要回来。”山崎雪落直白的紧，这回答差点让太宰治气笑。“你真的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吗？”太宰治反问。这体验倒是叫人惊奇。 山崎雪落的话没说完，她继续道：“我想的是，我身上还有危险，这个危险解决之前我不能连累你。” “这倒新奇。”太宰治语气淡淡。他身为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向来只有他给别人带来危险的份。 “危险现在还没有解决，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之前我以为这危险说不定会上升到世界的程度，不过，看起来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那是即使是我这样的废物都可以解决的问题。”山崎雪落陈述道，“所以我回来了。” 夜幕仿佛往太宰治脸上镀了一层寒霜，冷冰冰的，不见人味儿。他聊赖地觑了山崎雪落一眼，就仿佛在看什么虫鸟走兽，“唔”了一声，心里转瞬便给这“鸟虫走兽”落了个去处。 山崎雪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副无所察觉的表情。 冷月高悬，人声寂寂。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太宰治语气危险，他的好主意之下，不知又有哪个倒霉鬼要诞生，“如果你亲手杀了人，那个好心的侦探社，还会收留你吗？” 山崎雪落眉目收敛，她想到乱步大笑的脸，又想到银发武士一脸严肃，明明抗拒，却仍旧选择接纳自己的样子，又想起在氤氲热气中大笑的与谢野晶子和始终面带微笑的春野绮罗子。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生动，就好像白天的一切依旧正在发生似得。 “大约不会吧。”山崎雪落陈述道：“大约会让我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他们，是站在道义与正义那边的。”说着，山崎雪落竟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所以，你想我去杀谁呢？”这个问句中，山崎雪落的心脏坠落、坠落、坠落，她长出翅膀的灵魂飘飘欲仙，似乎要与身体分离，从她的身体里翻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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