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受教,秦煜不免有些欣慰,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他眼中露出了些笑意: “轩儿那小家伙,是个聪慧的孩子,不过越是聪慧越是要好生教导,不能荒废了他的天资……” “这孩子胆子太大了,才那么大点就敢私自溜出府去,朕虽说了不追究他的过错,但你是做父王的,还是不能轻易放过,得让他有个怕才是!” 秦煜很是疼爱既会撒娇,又胆大聪慧的小孙子,不过正因如此,才不能过于放纵,反而误了孩子。 只是白白嫩嫩的三头身小娃娃,还是自己的亲孙子,那一撒娇卖萌,便让秦煜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给那小娃娃。 他实在没办法像是面对儿子似得,下手责罚,甚至对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连说句重话都不忍心。 是以这个艰巨的任务,便只能交给孙子他爹了。 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这本也就是儿子的责任嘛,秦煜理所当然的这般想着。 却不知,刚刚才被父皇难得的耐心教导,勾起了往日父子情深景色,心中的芥蒂怨恨稍淡了些的秦君,这会很是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的父皇,委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何着您老不舍得小孙子怪您,做了个唱红脸的,就把我推了出去,逼着我这个当爹的唱白脸呗。
第25章 再如何无语,面对耍无赖的父皇,秦君也是没法反抗的,只能恭敬的应下,去旁边的宫殿把儿子提溜着回家了。 秦子轩到底是年纪小,在皇宫的时候,因为头一次进宫见皇帝,因为紧张还不显。 等被秦君扔上马车后,很快小脑袋就垂了下去,若不是秦君眼疾手快,怕是这小娃娃就要直接迷糊得摔在地上了。 将儿子搂到怀里,让他睡得舒服些,感受着胖乎乎的小身子所带来的温暖,看着那稚嫩的小脸,秦君心下一软,目光越发的柔和。 或许是因为失而复得的关系,秦君实在不忍心打扰已经熟睡了的儿子,纵然皇上已经有了命令,可到了王府后,他也没有把小儿子叫醒。 而是一路抱回了锦文阁,将其安稳的放在塌上,又把一贯伺候自己的小顺子给留了下来,让其好生伺候着,这才放心的离开。 纵然已经连着两天一夜没有休息,可顾念着那会瞧见的大儿子手上得伤,秦君仍旧是撑着疲惫的身子,忍着膝盖上的疼痛,缓步往书房走去。 旁的两个儿子,他或许因为关注的少一点不怎么了解,但这个大儿子秦君可是太了解,那不亲眼看到他这个父亲,完好无损的从皇宫里回来,是怎么都不会放心的。 果然,等秦君从锦文阁回到书房后,一进门就看到大儿子仍旧是在那软塌上坐着,连姿势都没怎么动过。 这会一见他进来,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起身迎了过来,甚至都顾不上行礼,便着急的打量他周身。 见衣服仍是进宫前的那一套没有换过,身上也没什么血腥味后,秦子恒才算是终于松了口气,只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父王,皇爷爷没有因为小五的事责罚你吧?” 虽则秦煜这个皇爷爷对他素来很好,但秦子恒更清楚自家父王在其面前的待遇。 不知道多少次,秦子恒看到自家父王身上那血淋淋的伤口,难过得不行。 偏父王又是个素来隐忍的性子,更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儿子看,所以在幼时偶尔一次撞见后,秦子恒便养成了每次父皇进宫后,都在书房等着的习惯。 对此,秦君试图掰过很多次,可一向孝顺的秦子恒,偏偏在这事上格外执拗,他又总不能因为这种事情打儿子,所以也只能是放任了。 “父王没事,倒是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拉着儿子在软塌上坐下,秦君不顾儿子的挣扎,掰开儿子的手,看着上面即便涂了药,仍旧显得极为严重的血口,心疼得不行。 “父王不用担心,这是儿子自己打得,儿子晓得轻重,没事……” 见父王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秦子恒连忙安慰道,而后他顿了顿,很是认真的看着父王: “儿子身为长兄,本该为父王分忧,照顾好弟妹,却没能尽到自己的责任,还连累父王受责,自然是该罚的……” 小小的少年,便有这样的担当,秦君一时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心酸,这是自己的嫡子,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 他成长的是这样好,好到都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可真正算起来,长子不过也才十二岁的年纪,比小儿子也才大了不过七岁。 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的秦君,不由得摸了摸长子那虽还未及冠,却早早束起的头发,将长子揽入怀里,温声夸道: “为父的恒儿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不必把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为父希望恒儿变得优秀,变得出色,可为父更希望恒儿能开开心心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幼时渴望而没有得到的关系,秦君教子虽然严厉,却不像是秦煜那般高高在上,更多了些耐心,对于儿子更是从不吝啬夸赞。 十二岁的小少年,纵然已经习惯了自家父王,有时温馨的动作,可这么大了,还被父王抱着,秦子恒不免羞红了脸颊,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要他挣扎着离开,他也是不愿意的,他喜欢父王夸他,更享受父王与他的亲近,那能让他深深的感受到,父王对他的疼爱和喜欢。 而看着儿子那害羞的模样,秦君眼中不禁闪过丝笑意,夸赞的话倒是更多了些。 因着天色已晚,秦君舍不得儿子再折腾,直接在书房叫了晚膳,父子两人简单的用了些后,便拉着儿子去里间的寝室一起歇息了。 秦子恒小的时候,就被抱到了秦君身边,五岁之前,父子两人大多时候都是一起睡得。 那时候的长子,比现在的小儿子长得还要可爱,而且更加乖巧。 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就那么安静的靠在自己怀里,不吵不闹的,真是让人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 秦君给儿子掖了掖被角,看着累得狠了,几乎眨眼之间就睡了过去的长子。 眸光幽深,又一次想起了父皇在太和殿内所说的话。 他膝下就这么几个儿子,确实折损不起,而且过往的一切,或许也是他自己太过偏激了。 宁王和礼王能够与自己针锋相对,可不只是因为父皇的纵容,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们母妃的势力。 而小五生母早逝,自己纵容再宠他,也不可能越过亲手养大的长子,曾经的那些防备确实没有什么道理。 再一想想,自己如今势单力孤,未必没有以前由父皇亲自教养又身为嫡子,太过傲气,所以没有兄弟愿意跟随的缘故。 想想跟在宁王和礼王身后的顺郡王和义郡王,秦君的心思终于彻底的有了些转变。 或许,他真的应该好好的关注一下小五,若是教好了,既能给长子培养出一个助力,他也可以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毕竟小五也是他的孩子,对方若是真的像父皇所说的那样,对他疏离怨怼,甚至哪一天直接离他而去,秦君只要一想想,也觉得无比难过。
第26章 秦君的心思自然是谁也不知的,等第二天秦子轩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皇宫,回到了锦文阁。 躺在柔软的褥子上,看着上方那熟悉的纱幔,秦子轩一时有些愣怔,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一场,终究还是回来了。 心下有些感慨,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的秦子轩,已不再像是一开始想得那么简单。 既知道自己的离开,会连累那么多人,他纵然心下再不情愿,却也不会再起这个念头了。 从床上坐起来,秦子轩正准备喊白羽,就见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带着几个根本没见过的侍女过来。 “五公子醒了,可要喝水?” 对着床上一脸迷糊看着自己的小娃娃,小顺子却丝毫不敢因为对方年龄小而怠慢,他俯身将侍女拿着的茶盏接过来,轻声问道。 “你是谁?” 看着面前这陌生的小太监,秦子轩眉头微皱,没有理会对方手里举着的茶盏,有些疑惑的问道。 “奴才原是在王爷身边伺候的,因王爷担忧五公子身边人不妥帖,所以才将奴才留下来好照顾五公子……” 小顺子简单几句话解释了自己的来历,以及留下来的原因,看了眼沉默的小主子,又轻声说道: “五公子,王爷吩咐了,等您醒了用完早膳便去见他……” 听到这话,秦子轩抬头瞅了眼小顺子,原本便因着对方的话,有些沉郁的心情,顿时更加沉闷了。 虽然早就知道,经过这一遭,那位王爷父亲不会放松对他的看管,他以后是不要想能像从前那般自由了。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自家父王会直接找个人来盯着他,有这么个小太监来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秦子轩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更别说,一大早上的就听到自家父王要见自己,纵然没有什么想要逃避的心,可只要想想可能挨打受罚,那谁心里都不会高兴的。 深深的吐了口气,秦子轩看了眼小顺子,没再多想,接过对方手中举着的茶盏,喝了口温水,顿觉舒服了些。 他简单的洗漱了下,用温热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等被伺候着换好了衣服走出寝室,却仍旧不见白羽小卓子他们的身影后,这才似乎意识到什么。 他猛地看向小顺子,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白羽她们呢?” 若说原本逃离王府的时候,秦子轩的想法还很单纯,想不到那么多,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并不认为自己的离开会连累到谁。 那现在经历了楚钰的事,进了皇宫见到了父王被罚跪的情形,他清晰的认识到,伺候他的那些下人,怕是也躲不了被他连累的结果。 只是纵然他们被他连累,受了打挨了罚,那也不至于一个人都见不到啊。 “五公子是说,原本伺候的那些太监侍女吗?” 见五公子紧绷着一张小脸看着自己,小顺子尽量压低身子,轻声说道: “回五公子的话,他们侍主不周,王爷本是要杖毙的,是世子求情,说留着他们,可以帮忙寻找五公子,所以才只打了顿板子……” “那日五公子回来,王爷便也饶了他们,没有按规矩杖毙,而是退回宫正司去了……” 宫正司乃是本朝负责管理太监宫女的地方,与清朝的内务府有些相似。 因为宸王乃是皇子亲王,所以府内伺候的下人,不能从外面人市随便买卖,多是宫正司拨过来的。 处置的时候,除非杖毙,若不然也不能随意卖出府,只能退回宫正司,由宫正司处理。 但这些被退回宫正司的下人,可能还不如被卖出府的,因为按照规矩,这些被退回的宫人,都属于罪奴,不能伺候主子,只能去做各种苦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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