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胡桃回去的路上她除了了解到前一位的会计毫无理由地离职外,还意识到胡桃将她当成了男孩子, 所以才一路‘小哥’喊个不停, 千晓太久没跟人接触了,本就说话笨,胡桃那又说不停,她根本插不进嘴,直到登记的人将她的信息都记载上去了,千晓叹了口气,干脆摆烂了, 在璃月港的这段时光只是她漫长生命中的一小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过去了,将错就错吧, 也许误会美丽与戏剧的地方正是误会本身,千晓如是想。 “千小哥,每月六十万摩拉你看怎么样?”胡桃拿着笔认真询问。 “啊?”月薪三千的千晓一时没反应过来,“夺少?你说夺少?” “六十万摩拉,老板我可是很大方的,业务买一送一,员工吃喝不愁。” 千晓一下子热泪盈眶,先不管璃月物价什么个水平,就凭她前世拿着三千的工资干着五万的活,月末就剩18.9还被忘记关的自动续费给扣了的经历来说,她做梦都不敢梦月薪六十万, 六十万呐!如果这是前世,两块钱的打包盒她一点都不带心疼的, 妈妈,我出息了,找到大方老板了, 千晓泪眼婆娑,“老板,你对我真好。” 她的老板胡桃,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她为堂主,为人热情开朗,千晓很喜欢她,当然除了她那套略显诡异的营销方式, 只是当她再次坐到台前,面对账本时,即使快几千年没上过班了,千晓仍旧PTSD似地觉得自己又被抽干了精气, 而在她翻了翻账页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挂不住了,最后直接抽了抽嘴角, 因为这个世界的记账方式, 她!根!本!就!看!不!懂!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单式记账法?” 千晓捧起账本,这种记账方式她只在期末考试时背名词解释见过, 该说不说,发明名词解释的人真是个天才,千晓要是能找着他,非得当面夸夸。 亏得之前跟野猪兄学习了识字,不然她连账本上的字都认不全, 于是入职往生堂的第一日,她熬了一个大通宵,将这个期间的所有的记账凭证找到,然后换成复式记账法重新登记入账, 这一晚,她真的很想找前任会计聊聊,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知不知道岗位交接的时候要在场,要清查,而不是让一个新新员工苦逼熬大夜, 还有,为什么你科目都不写清楚!没有原始凭证就罢了,为什么记的还不说买的什么, 就一个金额,这,咋弄?靠猜啊? 于是到第二天早上,她正式上岗的第一天,往生会计,千晓,多了俩熊猫眼, 炔星在千晓打哈欠的时候抱着账单进来了,木门嘎吱一声关闭,千晓应声抬头看去, 黑黢黢的墨水还沾在她的眼角,炔星忍住笑意, “千晓,我给你送账单,你眼睛这是怎么了?” “无碍,”千晓揉了揉,手上的墨汁二度沾到眼角,更黑了,导致她的微笑很诡异,“这只是身为往生堂会计的自我修养罢了。” 炔星抿着嘴角点头,觉得这位新来的先生此刻的模样再添上两个豁了的门牙,就能去要饭了。
第2章 账单 千晓接过账单,抬头看了眼屋外的红枫,摆渡人站在堂外的告示牌处正在擦拭着什么, 炔星坐在一旁,由于往生堂的业务特殊,平日里基本上见不到有客人来访,往来行人多避着此处,因此显得格外宁静, 明明在闹市,却有着‘而无车马喧’的淡然, 越是这样,千晓越不明白,为什么在业务如单一且不多的情况下,每天还有这么多账单, 昨天夜里,在整理前任会计保留的凭证时,千晓注意到这些个凭证都只记载了金额,基本上不涉及具体的科目, 千晓头昏脑涨地干了一晚上竟然不知道堂里平时都销售购买了些啥,她恶狠狠地有了种打黑工的绝望之感, 现在,面对着账单,最原始的凭证,千晓憋了一晚上的好奇心到达了顶峰,甚至有些丧心病狂,她倒是要看看,业务单一生意清闲的往生堂,每天这么多的账单,具体都干了些什么? 并且千晓还莫名共情了前任会计的崩溃—— 本以为会是个清闲的职务,结果每天都要进超乎想象的账单,被迫开发出额外的业务,这么多的账单期末结转损益,年末结转利润,光想想心都死了, 很好,现在, 千晓左手账单右手毛笔,抖了抖精神, 揭晓的时刻到了—— 炔星坐着无聊,悄无声息地绕道千晓后面,就看她在账本上边记边嘀咕: “借:库存商品——画眉鸟,贷:应付账款,额,等等,画...画眉鸟?” ......, 别的不说,这个画眉鸟是什么鬼?千晓目光在账单和账本上反复横跳,确定自己没看错, “千晓,你记的这个啥意思?” 炔星以前没见过这种记账的方式, 千晓转头:“这是我习惯的法子,不过,炔星,我对这里的习俗不了解,这为什么还需要画眉鸟?” 炔星:“一般来说是不需要的。” 千晓点点头,恍然大悟,同时露出敬佩的神情:按照顾客需要进行定制化,非常具有人文关怀,咱们主打一个温暖。 她若有所思继续记着,炔星看着千晓恍然大悟的模样,觉得这位新来的小哥好像会错意了, 千晓继续: “翘英庄上等茗茶,应付账款; 昂贵精致珠玉瓷器,应付账款;” ...... 当千晓记到“云翰社名角云堇”的时候,实在有些记不下去了,她眨巴着乌黑的眼睛,相当不解, 往生堂所办典仪依照璃月传统和客户的要求置办,该有的物品应有尽有,但并不需要如此昂贵奢侈,而这些物品出现的次数之频繁,多到不像是定制化,倒像是基础款套餐, 还都是赊账?! 赊账哎! 难道胡堂主为人慷慨,就算是赊账,也要给客户最好的?这样的老板一定不会拖欠工资,好人! 千晓在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炔星见千晓握着笔杆在那发呆, 粗大的笔杆衬得她手指纤细,盈盈一握,写出的字竟丑得一言难尽,很难将这堆丑字和写字之人清秀文雅的容貌联想到一起, “千晓,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想,我们堂主真是好人,赊账也要给顾客最好的,你看,就光这个听戏,这个月就出现了十三次。” “这倒不是,”炔星笑了笑,“这些都是我们客卿的个人开支,堂主说了都记往生堂账上,月底一起支付。” 千晓如遭雷劈,连带着手中的毛笔颤了颤,几滴墨滴在了她白色的外衣,晕出深浅不一的印子, 个人开支? 是她理解的那个‘个人’吗? “这位大人是谁?这些都是这位大人的个人开支?” 她甚至用上了“大人”一词。 “是这样,不过该怎么跟你解释客卿是谁呢?”炔星看着千晓思考, 这位新来的账簿先生用一根木棒束发于顶,一身白衣沾了墨,年轻的面庞清秀文雅,额前的碎发随风微动,拿着笔杆立于原地不动,因为身型比大多男儿要窄,又矮上半头,导致看上去更显文弱, 炔星说:“这么说吧,客卿也算是我们往生堂的员工。” 千晓皱眉,“那这个“个人”是什么意思?” 炔星一顿, 个人,什么叫个人,该怎么跟她解释什么叫个人,这很难理解吗? “就是一个人的意思。” “一个人花在自己身上的摩拉,全记公司账上?”千晓要哭了。 “公司是什么?”炔星皱眉。 “不重要了,”千晓有些自暴自弃,在她的原先的世界里,个人的开支记到公司上简直是在危言耸听, 提瓦特世界还真是多姿多彩多账单。 她平复下心情,目前看来,堂里关于业务上的账倒是简单,而她大部分的工作量都是这位客卿大人提供的, 不过既然有了客卿的例子,千晓有些担心是不是所有员工的帐都能记往生堂上, 若是这样的话,那每个人早上吃个包子,中午多点碗面,平时吃些点心辣条,就连买包纸,都要做账,还都要她一个人做账, 活又多又碎,她梦回前世处理那些报销发票的日子,打印机发热,鼻子里都是油墨味,耳朵里是钉子声,晚上回家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计算器报数的机械女声, 若往生堂真如她想的这样,那轻松不到哪去,关键还没有计算器,手算呐! 真是疯掉了,千晓开始汗流浃背,要这样的话她宁愿去至冬考专业资格证,也要辞职, 她问: “是所有人的开支都记堂里还是只有客卿?” “只有客卿。” 听到这,千晓松了口气,还好,要是所有人都这样,她非得累死在拿到六十万摩拉报酬前, 不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好奇: “为什么只有客卿这样?和其他的员工相比,他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炔星微笑:“我们的客卿不是一般的客卿,这可是....” 话音未落,千晓率先抢答:“我知道,这题我会,这可是王维诗里的客.....额……” 看着炔星要皱成麻花的眉毛,千晓玩梗一半及时刹车,她将后半句话咽进肚子里,不好意思道:“您说,您说。” 炔星:“客卿学富五车,博古通今,璃月上下他无不知晓,有重要场合的地方,大家基本上都会想到邀请客卿,像不久前的送仙典仪就是在客卿的指导下完成的,即便有奥赛尔那个小插曲,但也不妨碍这是个完美的典仪,客卿名望很高,但客卿有个习惯就是买东西不看价格,堂主怕他在外没钱,就让全都记往生堂账上。” 千晓觉得炔星就差将‘我推客卿’说出来了, 但买东西不看价格这个问题也挺严重的,容易被打,还容易饿死, 千晓基本了解了, 同时也悟出了绝世真理:知识就是金钱,哦不,知识就是摩拉,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想见一眼这位客卿,毕竟他花钱是爽了,但熬夜做账的可是在背后当牛马的她。 “炔星,这位大人叫什么?” “钟离,他叫钟离。” “是哪两个字?” “嗯,我写下来给你看。”炔星拿起毛笔,沾了点墨,两个有力的大字出现在纸上,和千晓轻飘的丑字形成鲜明的对比, 午间阳光斜照进来,打在混着金粉的墨迹之上,像蒙了一层清透的纱, 在千晓盯着钟离名字出神的刹那,猎猎的风忽地扬起案台上的空白纸,千晓抬头,沾了墨水的白衣飘动,白雪般地,似梦又似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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