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赤谷他在初中的时候不过只是个仗着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就肆无忌惮的小混混,每天不是调戏女生,就是堵在街上收保护费。但进入高专学习之后,在夏油杰软硬皆施的教育手段下,他很快就被收拾地比兔子还服帖,夏油杰指东,他不会往西。 哪怕某次夏油杰嫌他烦,特意给他安排了整整一个月的密集任务,赤谷嘴里也不忘叨叨夏油老师一定用心良苦,他在磨炼我的心智,老师怎么会害我呢,不会的,都是错觉。 这样的人,即便是毕业了,依然不忘每个月拎着一瓶烧酒来孝敬老师。 不过每次只有他在喝,夏油杰就这么含笑听着,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敷衍。第二天从酩酊大醉中醒来,发现自己倒在夏油杰办公室的地板上,明明两步外就是沙发来着。寒风瑟瑟,他身上只罩有一件单薄的外套,还是他自己的。 赤谷捂着宿醉后剧痛的脑袋,心想 老师真是照顾他,还会给他盖衣服,下礼拜还要来找老师喝酒。 夏油杰一直单身至今,目前已经换了五个女朋友的赤谷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夏油老师每天沉迷做任务一定是因为缺少感情生活,于是最近热衷于给夏油杰做媒。 “老师,京都那里超多美女的,我上次认识一个,哇,头发又长人又漂亮,超级正点。” “听说这次联谊也会去呢。” 夏油杰对此的反应就是微笑倾听,然后告诉他自己这周接了大概二十个任务,一个小时后就要去赶飞机。 把人糊弄走之后,夏油杰确实也没有撒谎,他接的任务向来比其余咒术师加起来还多,七海一直说他再这么下去一定会猝死,灰原就在旁边点头,傻乎乎的。 “能者多劳。”夏油杰笑得温文尔雅。 灰原现在比十年前更加崇拜夏油杰了,他和七海曾经差点在一次任务中遇难,要不是夏油杰来得及时,他现在可能已经断成好几节了。 “我也要向夏油前辈学习。”曾经黑发黑眼的少年已经成长了独当一面的青年咒术师。 但他的眼睛依旧温柔,看人的时候充满感情,像是一只热爱全人类的金毛犬。 七海没加入他们的对话,他只是盯着夏油杰手臂上的白色绷带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 “上次的伤口还没好吗?” “啊,这个……”夏油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小臂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笑起来。 “硝子最近太忙了,只是小伤而已,就不麻烦她了。”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他抬手用力握了一下旧伤的位置,随即面容轻松的说道:“甚至都不疼了。” 七海皱了皱眉,他看着夏油杰一如往常的面容,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前辈你也该放下了。” 夏油杰快速眨了两下眼,随后点点头:“我知道。” “毕竟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我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的。” “别担心。” 闻言,七海这才松了口气,他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夏油杰平时崩得太紧,灰原是个单细胞生物,别人说什么都信,七海却总是觉得不安。 但此时见夏油杰并没有矢口否认,反而回答得妥帖又不介意他的冒犯,这让七海放下了疑心,只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毕竟十年过去了,生活不是童话故事,哪怕再怎么刻骨铭心,离开的人就是离开了,而生者会将其逐渐淡忘。 无论是爱还是恨,时间的洪流冲刷而过,最后什么都无法留下,这才是现实。 七海建人摇摇头,下意识想要回忆那位学姐的脸,却发现时过境迁,他已经记不分明了。 唯一印象是她似乎总是很有活力,五条悟当时总是被她气得跳脚,夏油前辈就在旁边微笑着看。 但当时只道是寻常。 一直等到七海和灰原离开后,夏油杰才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他的面容平静,眼中甚至带着愉快的笑意。 随后随手扯开手腕上的绷带,雪白的织布上晕着深深浅浅的血渍,边缘处已经干涸成褐色,不过中间的部分却是鲜红的,刚刚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没多久。 夏油杰的将绷带随手一团扔进垃圾桶,他看了一眼表,没有再重复包扎,而是就这么直接出了门。 这次的任务地点就在这条商业街上。 虽然物是人非,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但夏油杰还是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他盯着崭新的石板路看了一会儿,想象它们原本的样子。 身体像是一个爆破装置,随时会把他炸得四分五裂。 他发现自己开始 逐渐控制不了呼吸的频率。 夏油杰飞快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忽然抬手,用力按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上的旧伤,刚愈合了一点的伤口再次开裂,随后剧痛安抚了他悲鸣至今的灵魂。 万幸。 这招尚且奏效。 夏油杰长出一口气,他放松了下来,标准的微笑像是缝合在他脸上一样,他保持着这样悲天悯人的表情,缓缓走进了任务地点。 这次是一个准特级咒灵,本来是安排给七海建人的,但是因为知道他不喜欢周六上班,所以夏油杰一声不吭,主动帮他把任务做了。 没有比夏油老师更加贴心善良的人了。 人人都这么说,就连歌姬暗地里都嘀咕过两句,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先入为主看错眼了。上一次从京都来东京出差的时候还巴巴地给他送了伴手礼,为了感谢夏油杰上次救了她的两个学生。 我会当一个完美无缺的老师。 我会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毫无怨言。 夏油杰剧烈地喘息。 他没有放出任何一个咒灵协助自己作战,平时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要进入到降伏的阶段了。但可能是因为故地重游的原因,夏油杰故意让那只咒灵在自己身上留了足够多的伤口,才在彻底失血昏迷之前控制住了自己,抬手将其降伏。 血快要将衣服都浸透了,还好现在时间还早,自己又穿的黑衣服。 夏油杰强撑着在路上走,眼前一阵黑一阵子白,脚下像是踩着棉花,有一种飘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再这样下去会休克也说不定。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忽然停止呼吸也说不定。 夏油杰这么想着,抬头看向一碧如洗的天际,脸上带着近乎心满意足的微笑。 他是虔诚无比的信徒,只有在付出一切之后才能得到解脱,从此归于永恒的平静。 直到刺耳的短信提示音将他从这种似幻似真的状态中惊醒了。 “啊,有新任务。” 夏油杰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露出一点苦恼的表情。 但不是现在,真可惜。 任务时间在下午一点,果然还是要抓紧时间,不然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虽然自己一直喜欢找借口不去硝子那里治疗,但他今天倒是真的没有胡说,家入硝子被京都的人借走,估计今晚才能回来。 乙骨犹太在国外出差,高专里能用反转术式的两个人眼下都不在东京。 夏油杰回忆了一下今天后续的任务行程,然后轻声叹了口气。果然今天还是太过失控了,明明以前都能控制得恰到好处的。 他靠在墙角想了一会,决定给五条悟打个电话。 五条悟曾经在对战伏黑甚尔的那一次领悟了反转术式,但是和家入硝子不同,五条悟的反转术式只能针对他自己,并不能对其他人起作用。 他从骨子里就很自我,习得的反转术式只能治愈自己也不足为奇。 但就连天上的星轨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更别说是人了。 就在十年前的那一天之后,五条悟的反转术式忽然就能对别人起效了。 铃声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但夏油杰很耐心。 他安静地站在街角,然后电话被接通了。 一开始并没有任何声音,夏油杰也不意外,五条悟又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大闲人,于是他准备自己开口。 “是杰。”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五条悟的声线,那是一个直到他躺进棺材那天也不会遗忘的声音。 只有两个字,轻而模糊,但对于夏油杰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怔忪地站在街头,像是一个疯癫的患者,一边发抖一边 笑。路人终于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血渍和异常的表现,有人惊慌失措,有人试图报警。 夏油杰捂着脸,感觉身上的伤像是在一夕之间全好了。 随后他无视了那些嘈杂的声音,抬手拨通了赤谷的电话。 “混蛋,被咬出印子了。” 我拿着镜子,皱眉看向脖子上的红色痕迹,小小的一块,暧昧地压在雪白的皮肤上。 五条悟重新躺回我腿上,他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假装没听到我的抱怨。 我对此很不高兴。 五条悟这才无奈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脖子,随后那块发烫的皮肤一凉,痕迹消失无踪,只除了一小块地方还有点红,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诶?”我惊讶地看向他,“你的反转术式什么时候可以对别人使用了。” 五条悟原本正一脸可惜,闻言忍不住翘起尾巴:“我本来就这么厉害。” “嗯你厉害。”我随口敷衍他。 五条悟对我的反应不太满意,但是他似乎是真的困了,于是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躺在我腿上睡着了。 他睡得脸颊发粉,看起来凭空小了好几岁,就连脸颊上肉被压出来一小块,鼓鼓囊囊的,像是一块撒了糖粉的糯米糍。 而我正因为五条悟刚才冷不丁的两句话正感到有些心虚,因此哪怕大腿被压得有些发麻了,还是没有推开他。 反正无事可做,我盯着大腿上那张甚至能称得上是乖巧的睡眼看了两秒,然后将食指和大拇指并拢,形成了一个小圈,随后框在了五条悟的脸颊上,将他的脸颊肉也“圈”出了贫瘠的一小团。 唯一可惜的是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肉,看起来像是个偷工减料的温泉馒头。 我觉得好笑,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对着五条悟咔嚓咔嚓拍了两张。 只可惜拍完之后才意识到根本无人可以分享,动作一僵,又讪讪放下了。 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把人弄醒,偏偏五条悟对此表现得毫无所觉,他睡得非常非常沉,被我这一番骚扰,也是加重的手上的力道,把我的腰环得更紧了一点。 好重,好热。 我被迫在靠在床头上维持这个动作待了一个半小时,坐得腰酸背痛,整个人都不好了。 五条悟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最后我忍无可忍,小心抬手,试图把对方的脑袋挪开。 原本还睡得人事不知的五条悟瞬间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就像是刚才的酣睡只是我产生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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