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带着你做生意那么久了,我对钱不在乎的,你不是不知道,而且明年年底咱们又要有进账了。” “你找好了,做什么?” “纸。” “做纸?这有什么賺头!纸也能卖钱,但是利润太薄了。” “嗯,这会别问,我脑袋晕,等过今天咱们不忙了再说。只是我还是那句话,你没乱捞钱吧?” 王熙凤刚想大声,考虑到这里是宁国府,立即压低了声音:“你少诬赖我,是不是有人在你耳朵边说什么了?我就知道我身边有你的耳报神?!” “别瞎说,你做的事儿本就不严密,我问问你,是不是净虚那个老秃驴来找你了?那就不是好人,上次被我撞见去骗四姑娘的银子,四姑娘才有几两银子的月钱,这老秃驴还要骗!我吓唬了她一顿,我就说了,别让三姑六婆进门,二太太偏不听,这些三姑六婆都是她招来的。你好之为之吧,这老秃驴养了几个很不错的小尼姑,别嫌我说话难听,冷不丁的被二爷看上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王熙凤的眉毛立起来了:“扯你娘的蛋,别乱说。”贾琏也不会看上尼姑啊! “呦呦呦,生气了,急了?”云芳慢悠悠的跟她说:“不信啊!不信你去问问大嫂子,大嫂子的消息那是无声无息。你问问净虚那老秃驴在咱们家捣的鬼,看大嫂子告不告诉你。” 对于李纨收集消息的渠道,王熙凤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并且一直怀疑自己做的事儿不止是云芳知道,怕是一举一动大嫂子也知道,就是大嫂子她不说而已。 “这么说是真的啦?” 云芳点头:“有些话我不好说出口,你要是问,也别大喇喇的问,牵扯到二房,大嫂子有时候不敢多说。” “二房?二房谁?不是二老爷,他才不会干出这种事儿呢,也不会是环儿,环儿才多大。”然后吃惊的看着云芳。 “我什么都没说,”云芳重申:“三姑六婆这些人进门准没好事儿,你记住了。还有别管是净虚求你什么了,你别答应,我跟你说,有些钱能拿有些钱不能拿。你也别和大老爷一样,干了活儿只拿那五百两,剩下的四千五百两让别人扣下了,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王熙凤点点头,还有些接受不了。 云芳站起来:“我走了,赖家的事儿过不几日就见分晓。” 临近过年,衙门里忙碌了起来,贾政哪怕是没什么实权,也被拉着起草文书弄的天快黑了才出衙门。 轿子快到宁荣街的时候,有人拦住了他的轿子。 跟着的常随来报:“老爷,是齐国公陈家的一个哥儿,说是有几句话想和您说。” 贾政一想,四王八公俱为一体,齐国公家也是常来往的,问:“是陈家哪一房的哥儿?” 外面回答说:“是他们京中八房的一位哥儿。” 贾政一听,也认得他们八房的人口,于是说:“找个地方,我请这位世侄喝杯茶。” 外面有个很年轻的声音说:“多谢世翁,不用了,晚辈说几句话就走。” 贾政立即从轿子里出来,夜色下一看,是个英姿勃发的男孩。 这男孩身边跟着一个中年随从,看衣服皱巴巴的,应该是去哪儿玩耍去了。这男孩还真的认识,贾政立即说:“你是瑞之兄家的……”脸熟,认识,但是真的说不出来。 “晚辈是老七,上面有六个哥哥。世翁,晚辈从一个地方得到了这个东西,看着是尊府上的,花了些小钱买了,本想送过去,无奈今日装束不得体,想着改日呢,正巧碰上了。” 说着把一个小布包递给了贾政,压低声音说:“这东西是在锦香院的老鸨子手里买来的,听说是府上赖姓大管家的儿子抵押在哪儿的。当时听老鸨子说了几句话,晚辈不知道真假,只学给您听,您回头让人查一查。 那老鸨子说,那赖姓子在外面打着尊府的名声卖官,一个官儿几千银子,少有失手的时候,这玩意……就是尊府的这东西,是那赖姓子放在妓院的,有人知道门路,找老鸨子买下这个东西,老鸨子写了名册,回头给赖姓子,他去跑官,跑完了之后,买这东西的人再以这是赝品为由,把这东西给退了。说是去退了,实际上是交还此物,顺便把剩下的买官银子给结清。 这东西我花了三千两买的……只给了二百两,我也没那么多钱。您知道就行了,回头您可别跟我爹说我去妓院,他能打断我的腿。我打着给我哥哥求官的名号买的,买的是个六品同知,事成之后,要给他们两千七百两……世翁?” “哦哦哦。”贾政立即回神,拉着这孩子:“先别走,这里离着我们家很近了,你回去同我细细的说,我让家人给你家报信,回头派人送你回去,这么晚了,你爹知道你在我们家不会担心的。” “别啊,您别这样,他都不知道我出来,我这是翻墙出来的,您别害我啊!”小少年指着自己衣服上的褶子:“我爹还以为我在家读书呢。您要不派个眼生的人去锦香院问问,晚上妓院生意好,老鸨子肯定跟你们说。” 贾政来不及看东西,就跟身边的人说:“带了多少银子?” 随从从身上掏出了三百两的银票,贾政一把塞给这少年:“好孩子,你先回去,过两日我让宝玉约你出来了再谢谢你。” “世翁,这好说,我也是听了妓院里有人这么说才觉得有些蹊跷,反正这东西我看着就是您府上的,您一定要让宝玉兄弟叫我出来,我爹天天拘着我读书可没意思,我天天想出来玩儿。” “好的好的。” 贾政看着这小孩子带着下人走了,回身到轿子里,揭开充满了香味的布料,一看里面是一尊羊脂玉的香炉。 他在昏暗的轿子里把手伸到香炉腹部摸了摸,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花纹,这就是荣国府的东西! 小时候供奉在荣禧堂被他经常把玩的香炉,后来不见了,再问起来说是怕打坏了被收起来了。 贾政牙齿咬的咯咯响。
第114章 三代人 贾政回了家,用布包着香炉,衣服都没换,直接去了荣庆堂。 老太太正带着几个孙女打牌。 三个孙女加上老太太,正好四个人。 老太太戴着玳瑁老花镜,把手里的叶子牌扔出来一张:“我就剩下一对了呦。” 惜春手里还有一把牌呢,急的差点抓耳挠腮。探春不停的摆弄着手里的牌,看完忍不住摇头叹息。 迎春手里握着牌,一直低头不语。 老太太问:“出不出,不出我走了。” 迎春没说话,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放。 她背后的司棋说:“我们姑娘没牌了。” 探春放下手里的牌:“二姐姐赢了呢。” 惜春更是叹息,老太太也欢喜:“哎呀,今日二姑娘的手气好,把我的银子给她。” 探春和惜春背后的丫鬟也拆了钱串把铜板给绣橘。 茶水端上来,老太太说:“这有几天没见到萱姐儿了吧,没了她那张小嘴在一边夸着还有点不习惯。” 探春笑着说:“我听三嫂子说,萱姐儿励志要学骑射,如今在家里跑圈遛弯多吃饭呢。” 惜春和迎春笑起来了,老太太哈哈大笑。 “让她玩儿吧,骑射可不是好学的,那真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咱们家的孩子吃不了这个苦。如今天冷,让她跑跑跳跳也好,要不然坐着不动容易生冻疮,冻疮生一次以后再难好了,每年都找上门。” 探春就说:“我记得林姐姐的手一直都很凉,就怕她生冻疮呢,说起来也不知道林姐姐和二哥哥到了扬州没有?” “算算日子也该到了。要是没消息回来才是好消息呢,有消息回来啊,八成是你们姑父不好了。我年纪大了,人老年高容易动情,晚辈没了难受很久。我是盼着你姑父好好的,他好好的,你们林姐姐才好好的。前两天我打发人出去给你林姑父点灯,那家寺庙的主持捎话回来说他算了算,你姑父没事儿,属于有惊无险,我这心里才好受了一点。” 正说着,外面突然来报:“二老爷来了。” 老太太没说话呢,贾政突然闯进来了。 几个女孩立即站起来,贾政对这些女孩说:“出去吧,今儿你们在房里吃饭,我有话同老太太说。” 三春姐妹们立即退下,老太太看他衣服都没换,立即问:“怎么了?是你妹夫不好了吗?” “没有,老太太别多想,我听衙门里说了,妹夫的病情有了好转,这也是今儿刚听说的。还多亏了瑭儿家让送去的大夫,顶了大用了,稍晚琏儿报平安的信应该能送来。” 老太太松了一口气,“唉,我就怕听见这种噩耗,你跑过来是干嘛的?” “这东西您看看。” 说着解开包袱,双手把香炉捧着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接过来看了看,“这东西我认得。” “当日放在荣禧堂的。” “后来被你媳妇收起来了,上次瑭儿家的带着人清点,这东西没找到,我说不用找了,就当是丢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她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想起了云芳忘不掉冷子兴这个肥鱼,一直念念不忘,想捞了吃肉。特别是贾瑭不在家,只要是贾瑭不在家,她就觉得云芳总要弄出点事儿来不可。 贾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把今日偶遇陈家的小七讲了一遍。 老太太听了,没有像贾政这样怒发冲冠。 心里总觉得这里面有云芳的手笔,但是总找不到其中的证据。而且这完全是一种猜测,甚至连能联系到一起的地方都没有,但是她就是有这个感觉。 老太太低头看看手里的香炉,把老花镜摘掉递给了鸳鸯。 心理想着,不管这些女人怎么折腾,只要不对荣国府带来什么坏处,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这件事几乎没坏处,全部处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如果范围再大一点,就不是荣国府甚至是四王八公能控制的了。 家奴代替家主引荐官员,再扩大一点,那就是吏部用人有问题,到时候就是新一轮的官场倾轧,不少人也因此落马。 这半年来,她觉得有人总能四两拨千斤,扯出一根线头然后引来一场争斗。 贾政看着老太太不动,等了一会,忍不住问:“老太太?” “哦,”老太太回神,低头看着香炉,吩咐鸳鸯: “鸳鸯啊,你出去问问薛家的大爷在哪儿?要是不在梨香院,你再问问他的那些常随们在不在,如果在,问问这几日赖尚荣都替谁穿针引线了。” 鸳鸯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贾政问:“不去妓院问一下?” 老太太把香炉递给了贾政,“人家给你指路了,你不能踩着人家的路子走,这样容易被人牵着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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