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贾瑭晚上回来,云芳就忍不住跟贾瑭讨论起贾雨村的这件事儿。 在云芳看来贾雨村这次倒霉的也太迅速了:“我还以为他的事情能拖上几个月呢,没想到事情急转之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毕竟前几天刚有各种流言蜚语,今天就把人关到大牢里去了。” 贾瑭笑了一下:“他得罪的人太多了,要是没把大家全得罪,他倒是可以腾挪一段时间,但是他根基太浅,前一段时间又太猖狂,这个时候与他有关系没关系的都不想再看着他蹦哒了。 你想想,北静王府他得罪了,京城的勋贵门第有些子弟被抓了,有几个人已经被砍头了,还有些势力被连根拔起,谁不害怕?大家是一鼓作气把他的事情加快加急的给办了。” 云芳听了忍不住在心里面感慨了一下,贾雨村也确实是个人物,大起大落之间人家能够快速崛起,踩着很多人的肩膀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只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比九成的官员都要强太多了。 云芳对官场到底没有贾瑭理解的那么深刻,于是就忍不住问:“他要是到了京城一改往日的作风,不知道会不会不是这个结局?” “你想什么呢?”贾瑭就觉得云芳太天真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可以选一条路去走,但是一旦选中了这一条路就要一直走下去,想回头是不可能了,所有人推着他往前走,他做过的事情也不许他回头。 说到底这是求锤得锤,求什么得什么。刚开始他进京赶考,那个时候他还有的选,他可以成个清官,也可以成个混日子的庸官,但是他偏偏想成一个贪官。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也是成名的太早没看到人家的本事,觉得自己才华出众,自然就有一种恃才傲物看不起所有人的气概,认为所有人都是一些笨蛋傻瓜。年轻的时候还行,人家只能说年轻人乳臭未干有一股子傲劲,但是年纪大了却不能再这么想了,更不能这么做了。 毕竟放眼望去这官场里都是精明人,远的不说,就顺天府里面那个谢大人,论自保那是一等一的,这种聪明人既不结党也不投靠某方势力,就靠着那圆滑的性格和聪明的脑袋一路做官到了如今的位置,他想向上一步不可能了,但是平安到老还是能看到的。 好在他自己也很满足,贪的不多,够全家花销就行,也不刮地皮更不对普通人下手,他倒是刮了咱们家两次,你的香料铺子都被他刮走了,但是每年分红还是会分你,我倒是没见你对他恨的入骨骂骂咧咧。这就是聪明人,他刮了你一层皮,你也没恨他。这估计也是唯一一个从你手上占便宜的人了,你敢说人家没几把刷子? 贾雨村本来可以像谢大的那样,但是说到底他两次在官场吃亏都是败在了他那股子傲气上,他为什么在薛家的这个案子上做的这么粗糙,明知道所谓的‘冤魂索命’只能搪塞一下那些愚夫,没办法说服朝堂上的诸公,可他还这么做,说到底还是想拿这个官司来要挟王子腾和荣国府。 可他没想到王子腾已经死了,咱们家现在成了他的一根救命稻草,但是要仔细说起来,他还给自己留了好多根救命稻草呢。等着看吧,等过几天随着案子的审理,京城被卷入的人家会有很多,这也是为什么皇帝要同意把贾雨村下大狱的原因,既然贾雨村这把刀不能杀人,那么就让他最后自爆炸死一圈的人。” 云芳就问:“那咱们……” “咱们没事儿,我估计东府会有些麻烦。” “那东府?” “能不能倒霉就看咱们这位族长有没有提前留后手。不好说,你别瞧着贾珍那个人人品太烂,但是这人聪明着呢。” 说到族长,薛蟠也是族长,贾瑭就想起薛家的人,这个时候颇有些感慨,忍不住跟云芳说:“说起宗族,我以前没见识过,想当年咱们只在书上看到这是一座大山,至于这座大山是怎么压迫人的不知道,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黑了。” “怎么说?” “薛家的那些老家伙们要让薛蟠凉了,换句话说,要拿薛蟠祭天!” 看云芳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贾瑭就给他解释。 “薛家不想让薛蟠活着了,据我所知,薛蟠的案子之所以成为街头巷尾人人谈论的案子,就是因为薛家的人推波助澜,他们在京城别看只有短短的几天,借着南方富商聚会的会馆,认识了不少的官员。 这些官员想要贾雨村的命,而薛家除了想要贾雨村的命之外,又想把薛蟠这个包袱给甩出去,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薛蟠的案子如果在没有闹这么大的情况下,秉公审理也不会被判死刑,属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果说把他逃脱牢狱之灾这个事算上的话,那就不好说了。但是经过这么一宣扬,薛蟠是必死无疑。”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贾瑭就接着说:“薛蟠死了之后那么卖家产剩下的这一笔钱又该怎么处理?” 这家的男人都死绝了,只剩下三个女人,到时候薛蟠的媳妇也就是夏金桂未必愿意会留在薛家。 而且夏家母女就在京城,夏家太太也是有门路的,她的路子太野太邪门,薛家就算是手太长也未必能管到夏家的事情上,所以夏金桂会全须全尾的从薛家离开,但是薛姨妈母女两个只能把钱财交上去求宗族庇佑。 甚至薛姨妈的私房和嫁妆都保不住。 王家提供不了庇护,贾家不会管薛家的事儿,薛宝钗再厉害也是个女孩,早晚有离开的那一天,除非她出嫁的时候带着母亲离开,要不然的话,薛姨妈的私房还有嫁妆都会是薛家的族产。 相当年薛宝钗的父亲也是为家族尽心尽力的,他是想不到他死后二十年,家族选择把他儿子祭天,他全家仅剩的家产充公,他的小家支零破碎。而薛家的族里因为做的够隐秘,相信很少人知道这里面的交易,大家会对那些奔走的族老充满了赞誉,甚至薛姨妈母女最后对他们充满信赖。 就跟珍大奶奶的父亲留下的宅院那样,尤氏家族把尤老娘母女赶出来,尤氏家族接收了,理由冠冕堂皇。珍大奶奶一来是不想管这事儿,二来也不想麻烦,没必要为了尤老娘母女和宗族争来扯去。 夫妻两个感慨了一番,事情在不断的发展,只需要慢慢的观察就行。 眼下全家还有一件大事要办,那就是蘑菇要过生日了,往年蘑菇生日也顶多是吃一碗长寿面,全家每人给她准备一份生日礼物,云芳再让人给她做一身漂亮衣服,也就把生日这回事儿给应付过去了,但是今年蘑菇的身份水涨船高,荣国府再差劲也要给她摆几桌宴席庆贺一下的。 而荣国府的家风就是有事肯定要大操大办,没事也要找理由大操大办。 有这么一个好理由,用老太太话来说:“咱们不用跟外人多讲,只管关起门来自己高兴就行,让人在前院摆几桌宴席,家里面的爷们儿们去坐,咱们女人都在园子里面一边吃席赏着菊花,一边儿给她贺寿,一边咱们自己高兴。” 最后又加了一句:“这钱不用从公中出,我的私房里有,只管从我这里拿银子就行。” 话都这么说了,云芳不敢真让她拿钱,于是就说:“这事儿就应该我来掏钱,老太太那些银子留着等下回再用吧。” 邢夫人这个时候就对着云芳挤眼,意思表示的很明显:你傻呀,老太太既然这么说了就让老太太掏钱呀,你掏什么钱? 云芳就当没看见婆婆的眼神,这件事云芳掏钱云芳就能亲自操办。 要是拿了老太太的钱,老太太嘴上说着不让外人知晓,自家人关起门来热闹热闹就是一句空话,到时候荣国府肯定会大开中门迎接四方来客。 如果云芳来操办,云芳根本不花那么多钱,正儿八经让人把门关起来,全家人乐呵一下就完了。 所以云芳就把这事接了过来,让门口的门子到时候把门给看好了,凡是有人来送礼通通不收,有那些把礼物往门口一扔扭头就跑的也要追上去把礼给人家塞回去,坚决不能让人家想尽各种办法夹带到家里面来。 至于那些在云芳看来不远不近的亲戚,比如说像是史家这一类的远亲,就让王熙凤去应付,人想来可以来,但是礼物却不能收。在云芳的理想状态里,人也别来了,这就不是大事儿! 唯一能收进门的礼物也就是蘑菇的外祖家殷家送来的。 因为从蘑菇生下来到现在,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外祖家的礼物都是一次不落的送来。甚至在前几年,杨太太担心云芳生个女儿邢夫人不高兴,不仅把礼物厚厚的送来了,还亲自过来参加蘑菇的生日小宴,直到桂哥出生才没有这么大张旗鼓。 在云芳的控制又控制之下,在京城的贾家族人送了一些礼物过来,大部分都是一些鸡蛋面条之类的,有些人家给蘑菇做了些衣服鞋子,云芳也让人回了一些食材布料。 在生日的前两天,这些人过来陪着说了一会儿话,让蘑菇又坐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应付了两天才算是完事儿。 到了生日当天来参加宴会的也只有宁国府和殷家以及宁国府的人。珍大奶奶还带着蓉儿媳妇和蔷儿媳妇。 值得一说的是蔷儿的媳妇儿是今年刚娶进门来的,因为给他娶了媳妇儿,贾珍觉得贾蔷也算是长大了,就不在供应贾蔷一家的吃喝,这也导致贾蔷没地方弄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在想各种歪门邪道。 上午宫里的赏赐就到了,两宫太后和皇后派人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东宫也有人过来请安,替太子送礼,蘑菇明显和东宫的这群人更熟悉一些,还特意把一些东宫的太监宫女叫到了怡红院留他们说了一会儿话。 等到一天热热闹闹的结束,云芳才放松了下来。 她到了怡红院,和女儿俩人窝在榻上说话。 云芳说:“这也幸亏是我办事儿,要是让其他人办事,场面比现在大多了,你要应付的人比这两天的还多,我也是知道你的,这两天是不是没看书就很生气?” “那是,一天没看书跟一天没吃肉一样。” 蘑菇这个时候正在打开几个盒子,里面是宫中的一些赏赐,都是做工精致的金饰,蘑菇这个时候正在观察一只兰花造型的金钗,手里摇晃着金钗上面的流苏,跟云芳说:“我也讨厌整日人来人往,现在凡是来咱家的人都要往我跟前来一趟,不见面又不好,见面了都是些车轱辘场面话,让我烦的透透的。 有这个时间还真不如多看两页书,话说回来,前几日我问我大弟弟书读的怎么样,他一脸苦恼,我想着我大弟弟小的时候也挺聪明的,怎么现在越看越笨?” “你别这么说,你弟弟现在有一项你我都没的本事,他现在会作诗了!” 说起这个云芳开始眉飞色舞,因为这一项技能是云芳终其一生都学不会的,不仅是云芳,连贾瑭都憋不出几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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