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宁寿宫的门难进呢?” 孙贵人叹息着摇摇头:“日后钱贵人想要见一见三公主可就难了。” “可不是嘛,谁要是将本宫的二公主抱走,已不是剜了心头的一块肉,从那么一点儿大就抱在怀里哄着,骤然送走,叫本宫如何舍得。”武嫔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二公主离她而去,就感觉一阵揪心的疼。 孙贵人也抱紧了自己的四公主。 二人倒是想去打听一番缘由来着,可想到皇后娘娘的怒火,又赶忙将这份小心思给压了下去,反正早晚会知道原因,这会儿还是老实点吧。 心有余悸的二人老老实实地缩在自己的宫室。 钟粹宫的钱贵人却只觉天塌了一般,抱着二公主死活不肯撒手,嚎啕大哭:“这是我的女儿,怎么能送去宁寿宫,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贵人小主还是莫叫奴婢为难,您若真心疼爱公主,便老老实实将公主送去宁寿宫,回头安分守己,抄经为公主祈福,说不得皇后娘娘会看在你得一片慈母心肠,允许您与公主经常见面呢。”来宣旨的内监手交握在身前,姿态算不上恭敬,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 钱贵人一听这话,顿时愤恨地瞪向内监:“这是我的女儿,我绝不容许别人把她带走。” 说着,她抱着三公主就想往外冲:“我要去见陛下,我要问问陛下,我到底哪里对公主不好,要将公主从我身边抢走。” “拦住她。”内监脸色一沉,连忙招呼身边跟着的小太监。 小太监们也很伶俐,很快就拦在了钟粹宫的大门口。 内监冷沉着一张脸:“贵人小主可千万莫要为难奴婢等人,小主克扣三公主份例之事,陛下已然知晓,皇后娘娘更是动了大怒,小主听咱家一句劝,老实一些比什么都强,如今只皇后娘娘动了怒,只禁足了小主三个月,若闹到陛下跟前……“ 钱贵人的目光渐渐从愤恨变为哀求。 她不停地摇头,泪水顺着她的动作落了出去。 “这是我的孩子,怎么可以,怎么能……” “瞧您这话说的,这宫里只有陛下与皇后娘娘两位主子,三公主自然是两位主子的孩子,小主不过有幸生下了三公主,哪里就成了您的孩子呢?” “这宫里呀,所有的孩子都是皇后娘娘的孩子。” 钱贵人怔怔地看着宣旨的内监。 一时间难受极了,她垂眸,看向怀里乖巧的女儿,见她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眼底是止不住的惶恐不安,突然间,越看这张脸越觉得陌生。 皇后娘娘的孩子…… 皇后的公主…… 三公主是她的女儿,不,三公主不是她的女儿……三公主只是借她肚皮出生的,皇后的女儿。 原本勒紧的双臂骤然一松,三公主猛然往地上坠去,一直盯着钱贵人的乳母立刻扑过去,将将在三公主落地之前将三公主搂进了怀中。 便是如此,乳母也因为惯性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哇——” 三公主被这一变故给吓坏了,扯着嗓子惊恐的大哭了起来。 乳母也被砸的七荤八素,却还是立即将三公主抱在怀中哄道:“公主不哭,公主不哭啊……” 几个小太监也被眼前的变故给吓到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人扶起来啊。” 内监在旁边扯着嗓子喊,很快,一直当隐形人的宫女将乳母和三公主给扶了起来。 内监气的脸色发青:“此事奴婢定会上告皇后娘娘,公主金尊玉贵,岂能由小主这般对待。”对宫女命令道:“你们先去为公主收拾箱笼。” 说着,又转身看向乳母:“姑姑如今可走得了路?” 乳母抱着三公主唯唯诺诺:“奴婢无事。” “既如此,便与奴婢一同前往宁寿宫吧,太嫔娘娘早已收拾好了院落。” “是。” 乳母抱着三公主弯了弯腰,便跟着内监身后出了钟粹宫的大门。 只要一想到刚刚钱贵人突然松手,差点叫三公主摔在地上的场景,乳母就恨的不行,这是她从小奶到大的孩子,虽不是她生的,却是她带大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更何况三公主还关乎她全家的性命。 若公主有个好歹,她的夫家娘家都要受到牵连,这般一想,乳母对钱贵人就更恨了。 钱贵人神情木讷地看着乳母抱着三公主渐渐远去,一直到了拐角处,才仿佛骤然惊醒,猛然朝着门外冲去:“不,不行,你们不能将公主带走。” “小主止步。” 只是,钱贵人还未跨出钟粹宫门槛,就被守门太监给拦住了:“皇后娘娘有旨,小主禁足三月。” 一句话的功夫,乳母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 守门太监守着钱贵人不叫她乱跑。 东西偏殿的答应小主们看了好大一场热闹,热闹结束了,才又着急忙慌地指挥宫人收拾箱笼,她们接下来也不会住在钟粹宫,而是会被分去别的宫室。 能逃离这个克扣她们份例的‘主位’,她们又怎会不高兴呢? 贾元春被迁居去了景阳宫。 景阳宫与钟粹宫是邻居,宫室却不如钟粹宫宽阔,又只有一个正殿与东西偏殿能住人,后殿被改造成了御书房,被高高的围墙给拦住了,显得院子很小,贾元春被分去了东偏殿,倒是比她以前住的两间屋子要大上不少。 只是…… 景阳宫实在是太冷清了。 原本心气儿极高的贾元春如今已经认清了现实,知晓自己这辈子承宠无望,便更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带着宫女住进了偏殿里,待收拾好了,又去跟主位玥嫔请安。 候玥儿虽不喜有人打扰自己的独居,但也知道,景阳宫并非她一个人的宫室,只冷淡地应了贾元春的请安,便叫身边的宫人将贾元春送出了门去。 贾元春回了自己的屋子,才颓然地坐在了凳子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姑娘……”晴儿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因为贾元春还未侍寝,不能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严格算起来,她甚至算不上后宫的妃嫔。 “无事,将东西归置好,这里……” 贾元春环顾四周,长长地叹了口气:“咱们恐怕要住很多年了。” 晴儿点点头,看着自家姑娘这副模样,忍不住心酸地背过身去抹眼泪,陛下怎么就看不见姑娘的好呢?一直不招姑娘侍寝,叫姑娘一直是这般尴尬的身份。 水琮是一直到傍晚才知晓阿沅对钱贵人的惩罚。 当得知钱贵人克扣公主的份例,只为了补贴娘家兄弟,也不由生了恼怒。 他可以对三个女儿感情平淡,却绝不容许有人仗着公主生母的身份苛待公主,尤其还是钱贵人这般,将娘家弟弟看的比公主还要重要的生母。 阿沅只管着内宫,所以只对钱贵人做出惩罚。 水琮便没那么多顾忌了,立即问罪钱贵人母家,尤其钱贵人那寄予厚望的弟弟,免去了他参加秋闱春闱的可能,都这般年岁了还没考中举人,可见没什么真才实学,倒不如断了他的念想,好好在家中安分种地,省的痴心妄想,叫公主受罪。 钱贵人知道后,更觉晴天霹雳。 当即忍耐不住地伏案嚎啕大哭,挣扎着想要冲出钟粹宫去跟水琮求情,便是守门的武力太监也差点被攻破防线,叫人跑出钟粹宫去。 好容易将人关了回去,下了值的武力太监忍不住跟人吐槽:“也不知是谁传出的钱小主疼爱公主,我怎么瞧着那么不像呢?” “公主被送走时,这钱小主呆呆愣愣的,只哭了两嗓子便无事了,倒是娘家兄弟出了事,那冲出宫的力气……我们几个差点没能拦住呢。” 这话很快就被传了出去。 钱贵人的名声便又坏了几分。 她一心想要经营自己的好名声,想将公主养成贞静贤淑的性子,想叫娘家弟弟考中进士,当了官给她们母女撑腰,却不想努力了一场,什么都没能得到。 自己的名声坏了,公主被抱去了宁寿宫,娘家弟弟更没了前途…… 钱贵人如今连做梦,梦见的都是娘家父母亲咒骂她的场面,不过短短数日,整个人便变得精神恍惚,身形枯瘦了起来。 不过这些阿沅已经不关注了。 钱贵人在她眼中,着实算不得什么,惩罚过了,也就过了。 如今她关注的是自家好大儿的立太子之事。 六部官员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不多时就商量出了几个立太子的章程来,结果礼部尚书刚一提交方案,就被水琮给否了。 难缠的甲方只给了一个批语:“太简陋了。” 不足以昭示他这个皇帝对好大儿的拳拳父爱。 礼部尚书头疼欲裂地带着方案回了乾清门办公室,枯坐半日后,又认命的起身带着被否了的方案去找其它几个尚书。 甲方不满意,乙方得继续肝方案。 一连否了十三个方案。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方案,甲方堪堪满意了。 礼部尚书见陛下没有摇头,而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内心的激动之情无以复加,就连眼圈都跟着有些酸涩了起来,这是喜极而泣,绝不是什么打工人的辛酸泪! 交完了方案,接下来便是方案的实施了。 钦天监夜观天象,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掐算着吉日吉时。 水琮催完了方案,又去催吉日。 钦天监监正也感受了一次什么叫做来自甲方的压迫感,吓得夜里都不敢回家,带着一群钦天监的官员瞪着眼睛望着天,只盼望着老天爷给点儿力,最近千万别搞个阴天下雨什么的,叫他们早日观测到好天象,选定了吉日吉时,好跟皇帝交差。 也是老天爷作美,最近一直万里无云的,又是月初,连月亮也只有一弯细细的月牙,愈发承托的满天星斗,繁星点点,钦天监夜观天象,测算吉日,最终选定了六月初六的好日子。 得了准确日期后,工部和内务府就更忙碌了。 工部那边要打造太子仪驾,还有其他与太子相关的器物,内务府则需要制作太子朝服,还有一些符合太子规制的常服,这一回,整个内务府所有的绣娘全都忙碌了起来。 后宫妃嫔们也不敢多言,只好拿出去岁的夏装日常穿戴。 就皇帝疼爱太子的劲头,她们若是提出异议,恐怕不用皇后娘娘出手,陛下就会先发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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