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而然地感叹着,所有人也都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语境,联想到了大唐名义上的开国皇帝李渊。 那位高祖是个什么德性,有资格站在这朝堂之上的,还有谁不了解历史不是? 有些人仗着自己站得靠后,窃窃私语道:“确实很像。” “遥想当年圣人刚继位时,是何等胸怀大略,没曾想年事一高,就步高祖后尘了……唉……” “怎么咱们大唐天子个个都像高祖,而不像太宗呢?” “这不是有一个像太宗的吗?” “这不叫像,这不就是吗?” “我说的是建宁王,你想哪去了?” …… 李隆基也下意识地想到了李渊,深觉自己被狠狠骂了,但紧接着他就回过味来。不对呀,这思路不就被带跑了吗? 他怎么能顺着这人的话去思考,默认对方的父亲就是李渊呢? 那不就等同于承认,对方就是太宗皇帝吗? 但连他都这么想,又怎么防得住别人不去这么想? 这下不仅杨国忠急了,宦官边令诚也急了,纷纷道:“此人妖言惑众,绝不能留。” 李世民只静静审视着李隆基,越看越糟心,再看看闷不吭声的李亨,如同一下子看到了两个李渊。 不是他后世子孙吗?怎么都是这种货色? 他来得匆忙,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就离开?河北还在苦战,百姓们水深火热,将士们浴血沙场,难道就是为了让这样权欲熏心的老皇帝在这里拖垮整个大唐的吗?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万一他今天就回去了,想着后世这么一个烂摊子,他能恨得把牙咬碎,气得饭都吃不下。 那么,只好冲动一把了。 毕竟他赌不起任何天意。 “什么时候宦官都能干政了?”李世民盯着边令诚,和蔼可亲地问,“他叫什么?” “边令诚。”李倓脱口而出。 “哦……这就是进献谗言,导致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位将军被冤杀的边令诚啊。名字倒是不错,可惜浑身上下也只有名字不错了。”李世民温温和和地一笑,忽然道,“敬德,帮我夺把刀来。” “好嘞。”尉迟敬德眼都不眨,如猛虎下山,径直冲向陈玄礼。 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上,所有反应快的人都动了起来。 陈玄礼本能地拔刀,李倓随即按住了他。 “殿下拦我干什么?我要保护陛下!” “保护哪个陛下?”李倓毫不相让。 太子李亨大喊道:“李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护驾!” “儿臣得留在这里保护父亲的安全!”皇长孙李俶义正词严地说道,脚下跟生了钉似的一动不动。 关键这个理由找的好,一点毛病都没有。 “哎呀,这时候保护父皇要紧!”李亨急了。 “不行!儿臣不放心父亲的安全!”李俶就是不动。 李亨叫不动他,着急忙慌地往李隆基那里赶,李俶这才跟上,甚至还有空注意弟弟李倓那里的情况。 陈玄礼被李倓缠住了,眼睁睁看着尉迟敬德急转弯夺了一个侍卫的刀。那侍卫跟个没有生命的兵马俑似的,刀被抢了才大叫起来,反应慢得像只乌龟。 “殿下!”尉迟敬德飞快地转身冲到李世民面前,发现他手里居然有刀了。 “嗯???”尉迟敬德一脸懵逼。 李世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刀,对给他偷偷送刀的禁卫灿烂一笑,大步流星,一个呼吸之间,就窜到李隆基附近。 “护驾!快护驾!”边令诚惊慌失措。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众臣更是乱成了一锅粥,武将们急吼吼地蜂拥过来,正巧把天子李隆基和其他人隔开,看似护得挺严实,但愣是没人去拉扯李世民。 秦叔宝和尉迟敬德亦步亦趋,虎视眈眈地瞪着众人。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等慢一拍的太子李亨笨拙地扑到李隆基身前时,一捧温热的鲜血淋漓地洒在了他面前。 边令诚瞪大了眼睛,脖子上的刀伤迸出艳丽的血花,泼泼洒洒,落了满地都是。 “真麻烦,清君侧还要我亲自动手。”李世民抱怨道,刀锋指向杨国忠,“这个好歹是宰相,得走个程序。李隆基,李亨,你俩谁来下个诏令,名正言顺地诛杀国贼?” 无人应答。 无人敢应答。 边令诚的尸体倒了下去,李世民的刀渐渐逼近了杨国忠。 此时此刻众人的表情,精彩得无以言表。
第91章 假如二凤穿越到安史之乱(8) 李隆基自然不愿意这样被逼迫着下什么诏令,这跟逼宫有什么区别? 李亨犹豫不决地看着地上那滩血迹,又偷偷瞄了一眼脸色难看到仿佛随时会撅过去的父皇,支支吾吾道:“这……” 李世民等了很久,李亨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他很失望,对太子的最后一点期待也破灭得干干净净。 送上门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真是一点不把百姓放在心上。 “李倓!”李世民扬声道,“这个诏令你敢不敢写?” “啊?”正在和陈玄礼掰扯的李倓一个激灵,不假思索道,“我有兄长的!我兄长又聪明又仁善,虽然跟陛下你没得比,但也是非常优秀的皇长孙,按理该让他写!” 他回答得那么干脆利落,真情实感,让八百个心眼子的某些朝臣刚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生怕太宗陛下不了解情况,在皇孙辈上搞出差错来。 李世民微妙地将目光在李倓和李俶之间转悠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在皇位面前看到正儿八经的“兄友弟恭”,一点不掺水那种。 不错,是件好事。 他欣慰地露出一点笑意,略过没用的太子,径直问李俶:“如何?敢写吗?” “我倒是想写,怕威信不够。毕竟我上面还有圣人和太子……”李俶无比心动,但只能遗憾地表示。 “唔……我给你压阵也不成吗?”李世民小声道。 “还是您自己写妥当。论威信,全天下没有谁能比得过太宗陛下您了。”李俶充满期盼地仰望着他,“您写的诏书,没有人敢不认。” “那我自己写吧。”李世民把刀往后一递,秦叔宝顺手接了过去,护卫在他边上。 众人皆是一喜,又努力绷住表情,不让自己高兴得太明显,唯有李倓大声道:“太好了!杨国忠早就该死了!” 李倓很想去帮忙,但怕陈玄礼愚忠,干出不该干的事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兄长李俶迅速移过去,帮李世民磨墨。 李世民向来是个很讲究名正言顺的人,宰相毕竟是宰相,也不能说杀就杀了,显得他好像就知道杀人,一点也不讲理似的。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嘛。 一手飞白文不加点,飘逸洒脱,明明是妩媚动人的字体,在他手里也写出帝王气来,但配合这个内容一看,那叫一个杀气腾腾,果决英武。 三言两语写完了,李世民随口道:“制式可有不妥?” “没有没有,很妥,非常妥。”李俶连忙道。 李世民顺手盖了天子印玺,招呼道:“三省的长官呢,过来看看,没有疑问就发布下去了。” ——他甚至考虑到了三省。 几位重臣面面相觑,磨磨唧唧地上前。 御史大夫魏方进和杨国忠关系很好,悄悄说了一句:“这也太草率了吧?即便杨公有诸多不是,罢官即可,何必非要喊打喊杀呢?” 李世民听着话音,皱眉撇了他一眼:“这话你对被杨国忠祸害的百姓说去。你要是不服,可以陪他一起下去,我也无所谓在诏令上再多加一个名字。” 魏方进:“……” 如此简单粗暴以势压人,本不是李世民的风格,他素来喜欢不动声色地布局,等待敌人狗急跳墙,而后找准机会一击必杀,再一网打尽。 但现在实在是没时间了,他等不及,也拖不起。 魏方进识趣地不吱声了,在同僚们看傻子一样的目光里默默退后,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过。 另一个宰相韦见素被好心的三省长官推到了最前面,硬着头皮道:“臣……臣没有意见……” “你好歹看看。”李世民忍不住笑了,把诏令递给他。 韦见素乖巧地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确定这字很好看,也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就低头道:“臣觉得很好,确实没什么意见。” “那签个名吧,我赶时间,就一次性签完,不复核死刑了,怪麻烦的。”李世民温和地笑了笑,看着这几个重臣依次签了名。 魏方进接收到了杨国忠哀求的眼神,心里很是不忍,但太宗陛下当前,地上的血还没干呢,他难道还敢多说一句不成? 多说一句,指不定他就得去陪杨国忠。 朋党的命和自己的命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像他这样的杨国忠党羽没有一个不是抱着这种明哲保身的想法,死亡当前,纷纷吓破了胆,连个替杨国忠求情说话的都没了,巴不得撇得越清越好。 流程在一盏茶的功夫极速走完了,李隆基看得目瞪口呆,气得哆哆嗦嗦,半晌说不出话来。 “禁卫军何在?诏令在此,三省达成一致了,去行刑吧。”李世民朗声道。 禁卫军统领陈玄礼和李倓对视了一下,无奈道:“殿下,这回你总该放手了吧?” 李倓警惕道:“先说好,你要干什么?” 陈玄礼马上回答:“臣自然要去执行诏令,还能做什么?” 李倓不放心,主动请缨道:“陛下!臣愿意监斩!” “去吧。”李世民很欣赏他的勇敢。——尤其和这两个“李渊”一比,更欣赏了。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为什么李隆基这种老东西能活到七十岁还不死,除了浪费粮食、冤杀忠臣良将和瞎指挥祸祸百姓,他现在还有什么用吗? “李俶。”李世民和皇长孙说小话,“你说我要怎么处理李隆基和李亨呢?”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随着边令诚的尸体和杨国忠活着的尸体被拖下去,伴随着杨某人哀转久绝的哭嚎声,宰相韦见素战战兢兢道:“到底是圣人和太子,不能……不能就这么……这么处理吧……” 大概是转眼之间就死两个奸臣的缘故,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给心里暗爽但又实实在在吓了一跳的朝臣们造成了思维误区,下意识就以为李世民说的“处理”,也是见血的“处理。” 这还是得劝一劝的。虽说太宗陛下是老祖宗,但李隆基好歹是皇帝,君臣一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丧命于李世民刀下。 至于劝不劝得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世民纳闷道:“我不能让李隆基退位吗?你们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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