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我喜欢抹茶,喜欢甜虾跟甜品,怕鬼,爱看热闹,但是,我对他所知的信息却很少。 或者说,我晓得他对待工作很认真,脾气好,很会做咖啡,包括今天见到他开机车的强烈反差也让我对他有了新一层的理解,可我还想多知道一点。 “比方说,你喜欢吃的东西,喜欢听的歌,还有……”我鼓起勇气往他身前挪近一步,抬眼觑了觑他。既然方才没有拒绝,那就是允许靠近的意思,于是我胆子大了一点,问,“你为什么会想开咖啡店?” “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可以不用说。”我又匆忙打上补丁。 沢田低头注视我片刻,眼底微光闪烁,同样往前走了一步。现在,我们距离又拉进了一点,彼此脚尖对着脚尖。 “我喜欢吃汉堡,喜欢听歌谣,平时下班没事会跟浅野他们打几把游戏,大乱斗之类。” 我垂眼瞧了瞧地面,月光明晰,沢田的影子便也显得清楚。长长一截映在地上,车流带来的金黄光轮时而转过这截影子,竟也打不散它半分。 正正好好,这抹影子将我整个人强势地包裹了进去。 我听见沢田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至于为什么开咖啡店……” 他停顿了一会儿,像在思索,也像在组织措辞,语速变得缓慢,“嗯——我国中的时候,其实……存在感不太高。” 是同事说的小透明时期? 我动了动指尖,抬头看他。 “那个时候,我人比较瘦弱,做事笨手笨脚,性子弱,时常被人欺负。”沢田说得不疾不徐,几缕刘海微微垂落,半遮住了眉心。尽管谈论的是他少年时代的难堪之事,可他语气仍是平静的,“后来上高中,父亲看不下去我这性子,就找了一个家庭教师,勉勉强强,算是矫正了不少。” 沢田……原来过去是这样的? 现在这幅平静的模样,是已经与自己和解了吗? 他面容平和,从话语与表情来看,我判断不出。 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是在渐渐剖析自己的内心给我看,于是我也端正了表情,极为认真地听着。 “也许是由于那段经历,我并不喜欢被人过多关注,也更偏向于拥有自己舒适的一方小空间,但也不代表我想要完全脱离人群,所以,咖啡店就很好。” 沢田笑了一下,“环境舒适,安静,可以养自己喜欢的植物。而且,它就像是一个玻璃瓶。” “透过这个玻璃瓶的窗口,可以看见外面忙碌而热闹的世界。进来咖啡店的人很多,各行各业、各个年龄段,有神色放松的,也有带着蓝牙耳机还在开会的,每个人的人生短暂在这里交汇,嗯,我想想,该怎么形容呢?” 他轻轻皱起了眉,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我便也耐心等待着,好一会儿,他才接着说,“商店里不是会卖那种罐装的、拿纸折的星星吗?或许有点像。短暂交集的人生轨迹像星星一样被装在玻璃瓶里,通过这个小小的窗口,以这样的方式,我也得以融入人群。” 我静静注视着沢田。 他叙述自己的人生经历时,态度始终坦然真诚。在他口中,少年时的那个他似乎穿越了漫长的时间迷雾,与面前的这个成人版沢田纲吉重叠在一起,构筑成连续的、完整的、名为“沢田纲吉”的存在。 很奇妙,在此刻,我好像终于伸手触碰到了一点他的内里。 “不过,上次去游乐园,你带着我跑下露台冲进人群的时候,稍微有一点,抽离玻璃瓶的感觉。”沢田同样看向了我,夜风携着他清润的音色悄然滚过耳畔,“很新奇。” 我感觉已经破碎的碳酸气泡又躲在脑子里开始蠢蠢欲动了。 “那你……开心吗?”我问。 沢田诧异一瞬,旋即肯定答道:“很开心。” “……那给我一下你的手。”我想了想,仰起脸,示意他伸出掌心。 沢田疑惑照做。 我往他掌心上放了一颗柠檬糖。 明黄色糖纸,落在他白皙掌心,像是要连那一小块接触的地方也染上明亮色彩。 我拍了拍自己的手掌,笑盈盈道:“希望沢田纲吉先生以后一直都能有这种新奇而开心的体验,我也会为沢田纲吉先生早日跳离玻璃瓶出一份力。” “这个!”我凑过身体,抬手点了点柠檬糖,故意严肃地压沉了声线,“算是给店长一份小小的礼物。” 沢田微微一怔,面上闪过明显的讶然之色;他抿了抿唇,眼底微光闪动,像是铺开一层细碎星辰。 但我没能来得及细看。 我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轻轻揉了几下,刘海被揉得有点凌乱,遮住了些许视野。等反应过来,我才发现刚刚在头顶作乱的,是沢田的手。 有点像先前做的那个梦,又有点不像。 这只手掌心宽大,力道很轻,十分克制,只是简简单单地搭在了头顶,比起揉,更像是在轻抚。 梦里的沢田下手却比现在要重一点,带着明显的亲昵之意。 我迟钝地盯着地板发怔。 沢田却已经收回手,仔细将糖果放好:“谢谢。”他顿了一下,尾音微微上挑,“嗯……甜虾小姐?” ---- 好喜欢这种成年人之间的试探拉扯【捧脸
小唯同学前进一步,纲吉同学前进一步,那彼此之间就还剩下九十七步!离吃喜糖的时候不远了!
第19章 ======= 甜虾小姐。 很奇怪,这个带着些许调侃意味的称谓落入耳朵时,就像被小猫用掌心肉球在心口软绵绵地按了一记。 我顿时感觉脑子又有点飘忽了。 我们沿着河的一边走到另一边,又从另一边走回到原来的位置,最后,沢田开车准备送我回家。 道路比早前来的时候更空旷,沢田开得不紧不慢,我坐在后座,牛仔外套在我身上,没有可以下手揪的地方,便只能揪住他毛衣。 沢田朝着公路桥的方向开。 两旁景色在视野里渐渐倒退,粼粼河面逐渐被甩在身后。我们离那金黄车流却越来越近,等真正冲进光流时,就仿佛跌入了一张由虚幻光色编织的网。 金芒白芒交相辉映,在这片充满视野每一个角落、迅速从身侧冲刷而过的璀璨光流中,我动了动指尖,小心地将手中毛衣衣角松开又攒紧。 这次攒紧的范围,比原先拽住外套的那一小片要更大。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 即便隔着头盔,那些流窜在身体四周的光点也仿佛触手可及。 我看了一会儿,又低头去瞧自己那双拽着沢田毛衣的手。 桥的索塔很高,斜拉出的影子也很长,涌动光影就这样一波又一波,接连不断地越过手背。 手下毛衣被一道道飞驰而过的光影衬得颜色浅淡明亮;青年的背坚韧挺拔,青松一样撑在视野里。 我指尖轻轻按住落在拇指的光斑,幅度微小地摩挲了几下毛衣柔软的面料。 希望下一次再来的时候,能拽的不再只是衣角。 - 沢田送我到家时,保安室里的保安正拿手肘撑着脑袋打盹。 摩托引擎响亮的轰鸣声刺穿黑夜,保安被吓得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慌忙举起手电筒往公寓大门前扫来。 白芒乍然掠过眼球,我方才已经摘下头盔,此刻条件反射性地闭了闭眼,喊了一声:“保安大叔,是我,藤间!” 白芒在眼前停顿一息,而后熄灭。 同时停下的,还有摩托引擎的轰鸣。 黑夜在此时又重归静谧。 沢田将两个头盔挂在摩托把手上,自己先下了车,跟先前一样,朝我伸出了手。 我将手搭了上去,借着他的力,顺利跳下摩托。 沢田前发凌乱,后脑勺的头发却被头盔压得有些扁平。我仰着脸,视线在他头顶停留了一会儿,沢田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轻咳一声,拿手拨了拨棕发。 但好像没有太大的效果。 还是一样的乱。 我觉得……挺可爱的。 沢田维持着头发一边乱蓬蓬、一边扁平的模样,冲保安微微颔首:“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保安已经收起了手电筒,走出保安室:“小事,不过小伙子,你这摩托还挺帅。” 保安视线在沢田的机车上打转,两人就着车的问题简单讲了几句——基本上是保安在问,沢田礼貌应答,然后,沢田巧妙地收住了话题,俯身到我耳边,轻声说:“太晚了,进去吧。” 青年温热的呼吸跟藤蔓一样,从耳根攀了上来。 我指尖不由自主地一颤。 我努力压制住这种奇妙的感觉,将身上的牛仔外套脱下来还给他,乖乖点头:“嗯,谢谢你的外套,那……晚安。” 沢田伸手接过衣服,顿了两秒,才弯弯唇角:“晚安,早点休息,甜虾小姐。” 我朝他挥挥手。 引擎声重新划破夜幕,直至沢田远去,连点摩托的影子都望不见了,保安才遗憾地收回目光,像在回味一样砸着嘴,恋恋不舍道:“藤间小姐,你朋友的车不错。” “还好还好。”我不懂摩托,只好选了一句百搭的回复模板。 没车可看,保安又回到了保安室,随手抽出一张叠在桌上的报纸。刚刚打开,又放了下来,从窗口探出半个脑袋:“藤间小姐,我感觉这小伙子人也挺不错的,很有礼貌,真不是你男朋友啊?” 话里话外都暗含着“你要好好把握”的意思。 我顿时哭笑不得。 “我也觉得他很好。”我摆摆手对付过去,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倒退回来。 保安已经缩回脑袋,听到动静,从报纸后伸出了头。 我背过手,捏了捏自己掌心,补充:“男朋友……现在还不是。” 但是我觉得……只要我再加把劲,离成为男女朋友的那天,好像也不是遥不可及。 - 我哼着歌回到了家。 屋内漆黑一片,灯的开关一开,很快就亮堂起来。我开了电视随手调了个频道,然后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电视正播放着一部锻造长刀的纪录片。老铁匠皮肤黝黑,颧骨高耸,一双手枯皱得如同层叠在一起的树皮;也许是长期弯腰打铁的原因,他身形看起来本能地有些佝偻。 淬火炉里中的火烧得正旺,老铁匠面庞冒汗,一边打铁,一边向记者讲述自己的锻造经历。 我看了一会儿便没再看了,取出手机,给朋友发了真人密室的邀约。 山本说过,真人密室要凑齐五个人,加上我跟沢田,现在也才三个,于是分别前我便与沢田说好各自去问问身边的人,看能不能凑一凑。 结果相熟的几个朋友问下来,都说这周有事。 我忧愁地托着下巴想了想,忽然想到了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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