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脚步,凑了过去。 画框四周的墙面上有很明显的,像是被挪动数次后留下的细小印迹。 方才离得远没注意,如今凑近一看,这些划痕在墨绿色的墙体上格外清晰。 我伸手扶住画框,试探地转了转,画框跟着手上力道转动些许,很快又卡住。 底部好像有个可拆卸式卡扣。 我顿时兴奋扭头:“这幅画好像有问题,沢——” 话还没说完,我感觉头皮猛地一阵抽痛,剩下的那个“田”字立即被吸气声所淹没。 糟糕,后面的头发缠上项链了。 沢田似乎听见了我的声音,原本正在端详另一幅画,闻言脚步转了过来:“怎么了?” 他视线落在我身上,声音忽地一顿。 我正艰难地将手跃过肩膀往后伸,想要将头发扒拉到自己眼睛能看见的位置再慢慢解开,可惜勾住的发丝实在太短,略微一扯,头皮就被牵动得一阵一阵的疼。 我感觉自己像是戴上了痛苦面具。 我猜自己此刻的姿势一定很奇特,因为沢田脸上又疑惑又担忧。眼见他迅速跨过几步拉进距离,我想了想,干脆转过身体,将长发统统拨至一边,露出脖颈让他看被项链勾住的地方。 我向沢田求助:“头发勾住了,我自己看不到,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空气好像寂静了一瞬。 我背对着沢田,看不见他的表情,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回应。正当我以为这是拒绝的信号,准备自己强硬地扯断发丝时,后脖突然无声无息地覆上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柔软、有力度、若即若离。 有点……像是人的皮肤。 胸腔内的心脏,忽然重重地跳动了一下。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大概是沢田的手指。 项链被往后提了些许,应该沢田是在帮忙解头发,过程中,青年指尖不可避免地滑过后脖那片皮肤,似有若无的触感霎时激起一阵细微的麻意。 我轻轻咬住下唇,拢住长发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些力道。 “好像是里面的链子勾住了,看不太清,得低一下头。”沢田嗓音微哑。 我乖乖照做,弯低脖子。 山本他们拆开了放在展示柜上的信封,在另一侧正围着信纸在讨论着什么,没人注意到这里。胸前的项链随着沢田的动作幅度轻微地震颤着,耳畔响起窸窸窣窣、链条碰撞的微小声响,而后,我感觉耳脖骤然一热。 绵长的、带着暖意的吐息扑上了皮肤。 皮肤上的每一处毛孔仿佛于此刻统统都活了过来,密密麻麻的颤栗犹如潮水一般从点位扩散,急速上涌,温柔地、强势地,没过身体每一寸。 下一秒,那抹热源又倏然抽离。 我还愣在原地发怔,沢田含着歉意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抱歉,勾住的地方太小了,实在看不清,就靠近了些,现在解开了。” 我一寸一寸、无比僵硬地抬起脖子,慢慢左右转动。 已经没有那股抽痛感了。 整个过程,沢田始终耐心谨慎,我几乎没有被他弄痛过。 沢田的呼吸远去了,可方才那阵汹涌的潮水却仿佛还留在身体里,搅得我脑子嗡嗡作响。我不着痕迹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做足心理准备后,我扭头,仰起脸看向沢田。 “不痛了,谢谢——” “等一下,你头发有线头——”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我猝不及防地撞入沢田的眼里。 他弯着腰,一只手越过我耳边,悬停在半空。他的脸离得很近,近到我几乎能看见他肌肤上细小的绒毛,近到彼此呼吸相抵,近到我能从他干净清透的棕瞳中,望见小小倒映着的自己。 他眸底水泽微闪,在昏暗光线中格外明亮,衬得眼里映出的那个女孩仿佛身上也发着光。 我骤然屏住呼吸,又有点紧张得想打嗝了。 喊他帮忙解头发时,完全没想过会有现在的场面。 我僵在原地,睁着眼睛同沢田对视。他好像也有些怔忡,瞳孔微微紧缩,语速又急又快:“我看你头顶有一小根线头,就想帮你拿下来。” 那只悬停在半空的手又动了,它越过耳朵,往我头发上轻轻一捻,而后沢田一边直起身体拉远距离,一边将手伸到我面前。 屈起的指节上,有一根深色的毛衣线头。不显眼,尤其处于这种灯光微弱的环境下,不细看很难发觉。 所以……沢田是刚刚凑近解头发时注意到的? 浅淡阴影中,青年耳垂红得扎眼。 他轻咳一声,转过身体面朝画着乡间景色的油画,嗓音略显沙哑:“小唯,你刚刚是想说这幅画有问题吗?” 他叫得实在过于自然顺口,就像叫过千百遍一样熟练,以至于我跟着一起望向油画,准备回答疑问给他指出机关时,才惊觉他称呼的变化。 不是藤间,而是小唯。 他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虚幻的潮水仿佛又从脚底漫了上来,轻轻拍打着心脏。 我一时没能回话,只睁着眼睛看他。沢田等了一会儿,微微侧脸望向我。 我掐了掐指尖,走过去扶住画框,转动:“它底下好像有卡扣,可以打开试试。” 停顿一下,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喊道:“纲吉君。” 沢田站在原地怔了怔,面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 难道刚刚……不是以后互相叫名字的意思吗? 我有些忐忑。 沢田一只手托着画框底部帮忙分担着重量,抬眼。 “唔,可以直接叫我阿纲。”他看着我,语速很慢,“熟人经常这么叫。” TSUNA。 鲔鱼。 所以这就是咖啡店店名,以及纸袋上印的那条鱼的由来? 我鼓鼓气,顺势喊他:“阿纲。” 沢田轻轻应道:“嗯。” 他弯了弯唇,同样唤我:“小唯。” 短促的音节从他齿间滑出,跌落在空气里,像是合着那阵不停拍打涌现的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的,重重敲击在我心上。 ---- 都互叫名字了,那四舍五入就是结婚!
本篇,堂堂完结!
*密室有原型参考,并做了部分改动。 感谢在2022-11-08 17:32:05~2022-11-10 17:5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的中也还是在上面 2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 我顿时感觉耳根发烫。 烫得跟火炉子一样。 沢田仍然与我对视着,没有丝毫想要移开视线的意思;微妙的暧昧在此刻像是凝结成了实质性的水珠,渐渐自无声沉默中流淌蔓延。 虚幻潮水拍打在心间的声音好像愈发响亮了,径自在耳畔哗哗作响。 我没能抗住,率先错开了目光,低头去瞧扶着的画框。 “沢……阿纲。”我适应了会,才适应过来这个新称呼,“我们把卡扣解开,移动画框试试。” “好。” 我垂着头,视野中,那双修长有力的手微微用劲抬起画框,随后又抽空腾出一只,从两旁缝隙内探进去摸索,没过几秒,我感觉画框倏然一轻,卡扣解开了。 沢田解开卡扣后双手重新托住画框,贴心地接过了大部分重量,慢慢往上抬。 最上面也有一个卡扣。 我努力踮起脚帮忙解开。 油画被顺利取下,先前被遮盖的地方完全露了出来。墨绿色的墙壁上,是一块五线谱长板。 白底黑线,蝌蚪形状的音符贴着长板。我抬手试探性地拔了拔,成功拔下。 可移动式音符。 这样看来……好像是要把音符移到正确位置上的意思? 可我完全不懂五线谱。 我盯着手上那块音符,发愁地皱起了眉。 “如果是五线谱的话,应该还会有段匹配的音乐,可以找找。”沢田说。 耳边轻轻拍打的潮水声渐渐褪去,我压下心中悸动,抬眼看向沢田:“你会五线谱?” 听他口气,似乎只要找出音乐,他就可以破解这个小机关。 沢田观察着长板:“算是。高中时期的那位家庭教师要求全面发展,不仅教文化课,还教各种艺术类课程,不过……” 沢田顿了顿,面容浮现一些无奈,“我没什么艺术细胞,那时候光是跟上文化课就已经挺吃力了,所以尽管上了艺术课也没什么作用,但五线谱还是能勉强认认。” 什么家庭教师这么全才,能一手包揽文化与艺术两个领域的课程?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艺术类课程……那你现在是会弹一两个乐器吗?还是会画画?” 沢田笑了笑:“如果拉小提琴拉出锯木头的声音能称之为会乐器的话,那我应该是会的。” “至于画画……”说到这,沢田忽然看了我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五线谱,眼含笑意,“说实话,不是太好,但比火柴人稍微好一点。” 我登时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我想辩解几句,但仔细一想,又发现都是事实,只好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你父亲找的家庭教师好全能。” 沢田面色忽然古怪起来:“老师他确实很厉害,虽然作风……可以说是非常严厉。” 我点点头,将手中音符重新插/进五线谱中:“那你父亲对你还是挺上心的,找了个好老师。” 沢田忽地不说话了。 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回应,我扭头看向沢田,发现青年方才脸上挂着的笑意相较于刚才,突兀地收敛了几分。 ……我是不是踩到了什么雷点? 我有些吃不准。 大约是我表情太过明显,沢田看了看我,眉眼又柔和下来:“我父亲他……由于工作需要,常年不在家,在欧洲一家蛤蜊公司上班。” 蛤蜊? “是水产公司吗?”我问。 沢田沉默了一会儿。 “应该是吧,他向来不谈自己工作的事,我也不怎么过问。” 沢田说得轻描淡写,语气依旧平和,可我总觉得他的心情比之先前明显要低沉一些。 而且依照话里透露的信息,他似乎与自己父亲关系并不怎么好。 我识趣地不再多问。 音符由金属制成,表面冰冷、光滑。我探手摩挲了一会儿边缘,想了想,说:“其实我父母也是,小时候他们就离家了,也是去了欧洲工作。” 既然沢田允许我逐渐靠近他、了解他,那相应的,我希望他也能渐渐了解我。 沢田愣了一下。 我接着道:“他们走之前托了人照顾我,所以我还算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少年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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