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注意到了我的视线, 慢吞吞地抬起了头,正巧与我撞上了目光。 她不闪不避,从容地朝我点了点头, 算是打了声招呼,用一根红束带松垮挽在身后的黑色长发也因此垂落至胸前。 我一怔, 也露出笑容, 友善地朝她颔首。 并盛就这么一个神社,我平时不常来, 往年一个人过年的时候,也懒得来神社参拜。说起来, 虽然我算是并盛本地人,但这位巫女小姐竟然是今日第一次见。 互相打过招呼, 我便移开了视线, 跟随着人群通过了鸟居。 净手, 投钱,摇铃。 清脆的铃声叮铃响动着,我闭上眼睛,拍掌鞠躬,许下今年的愿望。 参拜完成后,就是求签了。 我摊开双掌,先各自往两边掌心吹了口气,企图吹走不好的坏运气,然后才从签筒里抽出纸签。 我手上进行着展开纸条的动作,眼睛却闭了起来,过了几秒,又忐忑地睁开了一条缝。 从这条缝里望出去,事物都显得模模糊糊,但纸条上打头的那个加粗「凶」字却无比清晰地占据了视野。 我:“……” 新年第一天,这叫个什么事啊! 我沮丧地完全将眼皮睁了开来,又探头去瞧沢田的。 很不巧,他手上的那张纸条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映着大大的「凶」字。 沢田瞧着也像是哽住了,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 这是什么倒霉情侣。 我把自己的纸条往他那张旁侧一放,坦诚地展示给他看:“阿纲,你知道我刚刚许的愿望是什么吗?” “什么?”他下意识追问,目光同时落在了我的纸签上。 “我跟神明大人说,去年虽然也有遇到一些糟心的事情,但是也碰到了许多让人开心的事。所以希望今年的糟心事少一点,遇见的好事多一点。” “然后……”沢田看着我的纸签,补刀,“神明大人拒绝了你?” 我:“……是的,他拒绝了我。” 扎心了不是。 幸好,虽然我跟沢田两个是纯纯的倒霉蛋,但奈奈阿姨抽到的是「大吉」。 奈奈阿姨,一个充满了福气的吉利蛋。 我们两个倒霉蛋要去绑签化凶,吉利蛋女士则打算去替我们两个买些御守,所以暂时分了开来。 挂签的架子上已经绑了一些纸签。我一边折叠着自己的纸签,一边跟沢田聊天。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完全没料到自己会拥有一个正在交往同居的男朋友。 而且,还是先答应了求婚,才正式交往同居的那种。 生活戏剧化得像一场电视剧。 我把凶签折成心形绑了上去,一边想着,一边对比着以前,突然腾升一种奇妙的感触。 去年上半年也有感到高兴的事,可是自从与沢田相遇以后,觉得开心的事情似乎一下多了起来。 我脑内不期然划过当时在咖啡店与沢田初遇的那一幕。 我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好,灿烂得连店里都是满室金黄。沢田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长裤,整个人沐浴在晨光里,清爽而干净。 想到这,我扭头看向了身边的青年。 他正抬着胳膊,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挂着凶签,连体的羽绒服帽子半落不落地搭在他后脑勺,因为冷,白净肤色被冻得泛起了点红。 他大概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挂上签后便转过脸来,恰巧与我对上了眼。 然后,沢田十分自然地牵过我的手,熟练地塞进他的羽绒服口袋里,问:“怎么了?” 除了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摸上去有些凉,口袋的其他地方很暖和。 我歪头端详他片刻,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我第一次在咖啡店见你的感受。” “嗯?”沢田从鼻腔里发出代表疑惑的一声闷哼。也许是怕我冷,他仔细顺平了我的头发,将我耳边碎发别至耳后,又帮我盖上了羽绒服的帽子。 视野被黑压压的一片遮挡了些许,我撩起帽子边缘,笑盈盈地说:“我喜欢上你的瞬间,感觉就像经历了一场盛大的宇宙大爆炸。” 沢田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怔怔锁着我的视线,突然有些狼狈地别开了视线,拿手挡住了上半张脸,不让我看他的眼睛。 “等、等一下,小唯,你怎么突然……”他语句一瞬间变得渐渐磕绊起来,耳根红通通的,不像是冻的,瞧着更像是烧红。 ……好像害羞了。 自交往以来,看似主动权在我,但总有一种无形之间被沢田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没想到现在居然出乎意料地扳回了一城。 我于是双手用力,把他拉得往下压低了身子,然后正大光明地抱住了他。 “新的一年,也请你多多指教啦。”我说。 沢田愣了愣,顺势紧紧回拥住了我,清润嗓音中含着些许笑意:“嗯,也请你多指教。” 回去的路上,又要再次通过那条长长的鸟居。 巫女小姐已经清理完了鸟居前的积雪,寻了个长椅垫上了软垫,正坐着安静地在看书。 那本书很厚,书皮被她的手肘挡住了大半,只能看见封皮上的最后几个烫金大字。 空间理论。 我好奇地瞥了一眼,但很快,涌动的人群就将巫女小姐的身影挡得结结实实,完全看不见了。 我只好遗憾地收回了视线。 - 趁着年前刚把新项目结束,加上之前年会抽到的那两张海岛旅行券还没用,我干脆又请了几天年假,连着正月的假期一块准备勇闯海岛。 出发前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葛兰西岛不愧是花费巨资改造的高档旅游景点。岛上水绿山青、风光旖旎,玩乐设施与住宿酒店也建造得十分周全,而且,据电话联系时的酒店的工作人员介绍,偶尔也会有海豚成群结队的过来靠岸嬉戏。 要来这座原本的无人岛,需要先坐飞机到指定地点再坐轮船,路程遥远,等真的到了这座海岛,我已经累得连根指头都不想动了,只能跟游魂似的晃悠进酒店房间,然后脱下外套,一股脑扎进了床铺里。 好软。 软得像云朵。 忽而,我感觉身旁的床微微一陷。 我扭头看去,发现是沢田。 他跟我以同样的姿势趴在床铺上,清俊面容露着明显的困顿。 “要不……我们先睡一会儿?”他迷迷糊糊地呢喃。 我勉强抬起手,认同地跟他击了个掌。 一觉醒来,已经是夜幕降临。 屋子里没有开灯,静谧夜色如流水一般沉默地铺满了整个房间;银辉月光被托举着,浅盈盈浮动在这方黑水之上。 从占据了整块墙面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窥见高高悬于夜幕的银白月亮,以及一片又一片连成玉带的繁星。 身边人的呼吸清浅而悠长,似乎还在沉睡。 我摸了摸空荡又扁平的肚子,挣扎着翻过身抽出手机,按亮了屏幕。 手机光霎时在墙面映出一小片白色的光亮。 离我们到达目的地,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怪不得肚子饿了。 我轻轻晃醒躺在身侧的沢田。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一只胳膊还垫在我的脑袋底下。 “几点了?”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尤带着浓厚睡意。 “是该干饭的时间了。”我随口回了一句,打起精神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地,准备去底楼餐厅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沢田慢吞吞地跟在我身后,走至一半,又发现房卡没带,于是急匆匆地回去拿房卡。 我准备在电梯口等他。 走廊很长,这会儿没什么人,我转过拐角的时候,视野下方却忽然出现了一点银灰色。 地上有一个打火机,不知道是谁粗心落下的。 我蹲下拾了起来,正想着要交给前台,却发现在安全通道口有个男人正低着头,在自己衣服口袋里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的样子。 他有着跟打火机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的头发,略长,整齐地在脑后扎了个小辫。手上捏着根尚未点燃的烟,冷峻的面孔上略带一丝烦躁,皱着眉翻遍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但瞧着好像一无所获。 他这个动作,应该是在找打火机吧? 我看了看手上捡到的这个打火机,刻意用拇指挡住了品牌名字,好心上前:“先生,请问你是不是掉了一个打火机?” 他维持着皱眉的表情,就这样看了过来,在看清我手上打火机的模样时,作势伸手欲拿。 我手微微往回一缩,避了开来。 男人掀起眼皮,那双犹如翡翠一般碧绿的眼眸也霎时落到了我脸上。 “先生,不好意思,能请问一下你丢失的打灰机是什么牌子的吗?”我礼貌询问。 男人面上的烦躁顿时更盛了。他沉默了几秒,才简短地吐出了几个字:“Zippo.” 牌子对上了。 我移开拇指,将拾到的打火机交给了他。 然后,这位面容冷峻的先生连句感谢都吝啬地不想留下,只给我留了一个缄默的背影,就转身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我:“……” 行,我就不该捡那个打火机。 在这个拐角耽搁的时间有点长了,沢田很快就快步追上了我,大概是见我没走多远,略显诧异地问:“小唯,你怎么还在这?” 我闻言转身,正准备向他抱怨刚才那一通好心没好报的经历,未曾料那扇安全通道的门却骤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被谁一下子大力拍开了,紧接着,一道影子就跟旋风似的掠过了我耳旁,冲到了沢田身边。 ? 我快速眨了两下眼,定睛一瞧,才发现这个身影很熟悉。 至少,在一分钟前才见过。 是那个丢了打火机的男人。 然而与方才不同,他此刻的神情简直称得上是如沐春风、意气扬扬,浑然不见先前的冷峻之色。 大相径庭到让我不禁疑心自己是不是视觉出问题了,还使劲揉了揉眼。 然后,我听到了男人充满虔诚与激动的嗓音。 “纲吉先生!”他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 如果让小唯跟纲吉做对视不心动挑战—— 第1-3秒: 小唯:严肃/纲吉:严肃。 第4秒: 小唯:略有些绷不住/纲吉:保持严肃。 第5秒: 小唯:笑盈盈/纲吉:破功。 第6秒: 小情侣拥抱。
第64章 ======= 这两个人……认识? 我目光在沢田与银发男人之间来回游移着。 沢田一怔, 面露诧异:“狱寺?” “是的,是我,狱寺隼人!”那银发男人当即双脚并起立正, 身板挺得笔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模样看着简直如同宣誓效忠的士兵一般, “刚刚在门后就觉得模模糊糊听到了纲吉先生的声音,所以立即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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