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髄天元一愣。 确实,确实不甘心,因为他看到了真正的,更加辽阔的领域……杏寿郎的通透世界,还有灶门少年的那个突如其来的爆发。 或者更早一点,在朝阳击败他的时候,不甘心就埋下了种子。 “喂,你不要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啊!”牧绪皱着眉头道。 “牧绪小姐,不可无礼。”雏鹤拉住了旁边的女孩。 朝阳看都没有看一眼,继续盯着宇髄天元的眼睛:“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没必要现在告诉我,你自己知道就行,我想知道的是,第二个问题,我跟你的账怎么算?” “账?什么账?”宇髄天元愣住了。 “两笔账,一笔是妓夫太郎刚出来的时候,你甩的那个能炸伤鬼的炸弹,居然携带对同伴有大规模杀伤力的武器,我很生气啊!” “可是我不是华丽的让你让开了么?”宇髄天元指了指朝阳:“你也没有受伤啊,况且当时是在杀鬼耶,那顾得了那么多。” “那还有一笔,人命账,我和炭治郎救了你的老婆雏鹤,这笔账你打算怎么还。” 宇髄天元一愣,扭头和雏鹤对视一眼,彼此都震惊了。 说实话,那个情况谁有余力都会去抢救雏鹤的,但是只有朝阳居然在做完事以后直截了当的索要报酬。 这是什么小气鬼操作啊。 “这两笔账随便你怎么开,或者你只好好道谢,我都认。”朝阳笑着:“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刚才说你作为忍着杀了很多人,想要堂堂正正活下去,所以作为赎罪加入的鬼杀队去保护普通人,我没理解错吧。” 宇髄天元领教了对方的牙尖嘴利,一时没有回话。 “你觉得你欠的那些人命账杀一个上弦就能堵上?造出上弦来的鬼舞辻无惨可还活着呢。” 朝阳说完,彻底起身表情里都是满不在意,就像是那些问题跟本就只是问问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转身就对杏寿郎招了招手:“我的话问完了,杏寿郎,我们可以走了。” 竟是连答案都不打算知道了。 杏寿郎左边看了看,右边又看了看,最后朝宇髄那边微微点了点头:“我就先告辞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返回了一些面带灿烂笑容道:“即便退役也没有关系,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 “请多保重。” 一周后,朝阳没有收到任何宇髄天元退役的消息,蝴蝶香奈惠告诉他,不知道那天他们离开以后,宇髄和他的老婆们到底说了什么,总之下午的时候四个人一致决定了继续留在鬼杀队,并未请辞。 “听说我妻善逸和伊之助已经归队了,炭治郎……” 香奈惠叹了口气:“伤势很重,虽然看不出来,但是骨头和五脏六腑都出了点问题,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朝阳点了点头,顺手从怀里抽出几张写满了字的纸:“这些是我老家的药方,你拿去煎药,多试试,其实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真能管用的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让所有的丙级以及以上,包括柱级的队士,把这个当做日常保养的东西,一天最少喝一副下去。尤其是炭治郎,他已经……”朝阳顿了顿,还是没把关于斑纹的事说出口,而是一语带过:“让他一天喝三顿,就说是我吩咐的。” 香奈惠有些惊讶的看着手上的好几张有些微差异的药方:“叶小姐,这是,看起来似乎是强身健体的方子,可是里面为什么有乌头……我不明白。” “药方是什么原理我也不清楚,但是能救命……”顿了顿,接道:“炭治郎虽然杀了上弦,但是他自己也有麻烦了,这个药能帮他,而且其他的人可能会遇到一样的麻烦,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下次柱合会议的时候我会详细说明的,现在先请你这么执行吧。” “我知道了。”蝴蝶香奈惠笑着应下:“我会先找人试试这些药方的效果,如果无害的话就投入给队士们使用了。” “如此甚好。” 炼狱家脚下的春日祭典依然是非常热闹的时候,两个人避开人群走到小河旁边的,放下满满一袋子河灯,朝阳沉默的看向河面。 死的人是在太多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放河灯的时候,她放出去的河灯不过三四十盏的数量,而现在,顺河而下的河灯却几乎铺满了整个河面……在这么下去,这条河水该载不动那些亡魂的遗愿了。 杏寿郎站在她的旁边,看着河水里面飘着的河灯上有一些新的名字。 江川菊,江川杏,狛治,恋雪…… 甚至还有上弦之六兄妹的名字,妓夫太郎写的依然是妓夫太郎,但是堕姬却不是堕姬,而是只听到过妓夫太郎叫过一次的小梅。 杏寿郎扭头去看朝阳,对方穿的款式不变,布料却一变再变的诃子裙。 或许蝴蝶对她的判断是错的。 并不是十分感情只说一分,而是她说了,却没有人可以完全理解。 朝阳极其善于表达,无论是对鬼的愤怒和叱骂,对下级队士的教训,对几个被认为是同伴的柱的帮助和好感,朝阳都善于表达。 只是有些东西过于沉重,以至于即便表达出来,也无人能懂。 他现在好像能理解一点了。 旁边的烟花炸开的时候杏寿郎听到背后有人叫唤他。 “炼狱先生!炼狱先生!” 杏寿郎回头,是身上还裹着绷带的炭治郎。 “呜姆,是灶门少年呀!”杏寿郎爽朗的一笑:“晚上好!” “炼狱先生晚上好,”然后又转头对朝阳也打招呼道:“叶小姐晚上好。” “晚上好,炭治郎。”朝阳点了点头,视线又调回了河面上。 “你的伤都好了么?”杏寿郎低头关切道:“听说你睡了两个月啊。” “托两位的福,都好的差不多了,”炭治郎笑的非常灿烂:“伊之助和善逸已经归队了,我可能再有一两天,拿到刀也要归队。” “嗯嗯!很有干劲嘛!要接着加油偶!” “没有问题!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朝阳听着两个人废话,眼神飘荡的档口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山田园之…… 朝阳掉头就走。 三次祭拜,三次都碰到这个人,她是跟这个人有仇。 但是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恭恭敬敬的上前来打招呼:“叶大人,炼狱大人。” “是山田啊!”炼狱笑道:“看起来你还很不错的样子,最近怎么样?” “回大人的话,在下前几日晋升甲级队士了。”山田的视线我微微侧向了朝阳,很快就收了回来,非常谦卑的低着头。 “呜姆,半年通过训练,两年做上甲级,你很努力啊!值得赞扬!”炼狱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努力一点吧。” 炼狱顺着他偷看的方向看到了朝阳。 朝阳被挡住后站在了原地,看向正前方稍远些的地方的灯红酒绿,唯独不看这边。 她还是非常厌恶山田园之,这点在明显不过。 当初对方为了自己的姐姐,同意了鬼的威胁,迫害乡亲的账一直在她脑海里面,过了这么久好不褪色。 炼狱笑容消融了一些不过还是又拍了拍山田的肩膀,低声道:“没关系,她已经原谅你了,只是还在生气而已。” 说着,递给了他一个河灯:“去吧,去祭祀你要祭祀的人吧。” “谢谢……但是我还想跟叶大人说两句话。” “你说吧,不过她不一定会回你就是了。” 山田走到叶朝阳面前,恭敬的低着头:“叶大人,晚上好,很高兴在这么明亮的月夜见到您。” “我不高兴见到你。” 非常噎人的话语,但是山田并没有生气,而是把头低的更加厉害:“我已经成为了甲级队士,会继续努力,直到成为柱,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您相信我的决意,但是无论多久,哪怕穷尽一生,我都会来证明我的悔过。” “你对我悔过有用么?”朝阳嗤笑了一声:“对我来说有意义么?你活着还是死了跟我有什么干系?能不能成为柱又跟我又什么干系?” “我很讨厌你,你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就万事大吉了。” 山田并没有反驳,只是更加的恭敬的弯腰低头:“是,祝您武运昌隆。” 说完,恭恭敬敬的转头,找了个离朝阳最远的地方,在河灯上写了字,然后让河灯混进了飘飘荡荡的大部队里面,做完这件事后,双手合十的祈求了些什么。 站起来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却听到朝阳忽然开口:“你的那几个同伴呢?” 她没有看向山田。但是山田很清楚,这句话问的就是他。 “他们……”山田低下了头,掩饰泪意:“回叶大人的话,我已经把他们的名字写到河灯上了。” 朝阳没有说话,那双黝黑的眼睛在今夜第一次落在了山田身上。 “什么时候的事。” “年头,最后一场雪停的时候,我们碰到了一个用扇子的鬼……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山田的头低的几乎要埋到地里去,声音里都是懊悔和哽咽。 朝阳也沉默了,春日的夜风很凉,但是比夜风更凉的是朝阳的脸色。 “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山田拜别。 而看着这一切的炭治郎却用一种非常担忧的眼神看着朝阳。 他能闻到别人情绪的味道,叶朝阳的味道很淡,但是也很浓烈。 浓烈到即便站在热情如火的炼狱先生身边,对方也无法覆盖她散开的那种难过。 山田是悲伤,悲伤的几乎要被旁边的河水溺死的程度,朝阳只是难过而已。 毫无遮掩,毫无阻拦,铺天盖地。 但是山田走到看不见人影以后,朝阳深吸了口气,这种气味就被收拾的一干二净,然后变成了没什么感情起伏的,银杏树叶的味道。 “灶门炭治郎。”朝阳连名带姓的叫了一声。 “在!”炭治郎下意识就认为对方有很重要的事要说,脊背挺的笔直:“请吩咐。” “不是吩咐……是跟你性命攸关的事。” 炭治郎眨了眨眼:“跟我性命有关?是指杀鬼么?” “是,也不是。”朝阳摆了摆手:“走吧,我请你吃宵夜,吃饭的时候说。” 朝阳没有带他们去多么高雅的地方,而是走进了一间小店,然后非常熟练的把门关上 店长和侍者就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老板。” “准备一点酒,店里跟红薯有关的饭菜来个二十来份给这位先生,”然后朝阳看向了一脸惊讶的炭治郎:“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炭治郎还在吃惊侍者对朝阳的称呼,下意识就问道:“叶小姐你是这间店的老板么?” “不止呢。”店长笑着回应:“这条街上一半的店面其实都是叶老板的,另外一半的地契也在叶老板手上,我也只是在叶老板手下工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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