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7 章 天气晴朗， 万里无云。 是个适合干活的好日子。 天气好代表着可见度高，也就代表着射击的精准度会提升。 我是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和组织起了利益上的冲突之后还闲适地坐在高级餐厅和别人吃饭，但这一切确确实实的给了我方便。 所以我很顺利的开了枪， 确认目标死亡后，果断撤离。 如果一切都能这么顺利的话。 既然说出这句话，那当然就是又出现了别的意外。 离谱，总之就是非常离谱！ 我顺着巷子飞奔，心里的脏话已经要铺满屏幕了。 实际上我并不是爱说脏话的人， 除非实在忍不住。 “喂！你给我停下！”松田阵平在身后大喊。 我头也没回直接绕进右手边的建筑中间， 这一段路甚至连巷子都算不上， 顶多是当年修建时的预留地。 感谢这么多年日本的建筑格局都没有大的改变，才让我现在能如鱼得水的在建筑物之间穿行。 等我终于甩脱松田阵平之后，伏特加那里也给我回复了任务成功的短信， 看来组织已经确认过任务情况了。 我背着吉他包靠墙站着，由于巷子很深， 里面都没有多少日照， 墙角靠下有霉菌和可疑的黑色痕迹，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没有清理干净留下来的。 四月的气温还不高， 晒不到太阳难免会冷， 不过要求阳光钻进这么偏僻的角落也太为难它了，我想了想，还是平常心。 手机无声地亮起来。 我接起来放到耳边，从刚才收到伏特加的短信之后我就没有把它收回背包， 而是一直拿在手里，就是在等这个电话。 通过手机传来的车辆来来往往的声音高到要把我吵聋了， 我想拿远一点， 可那样会很难听到松田阵平的话吧。 虽然我也没那么想听。 “凶手是你？”松田阵平说。 不需要再抱有侥幸心理， 他完全看到了。 我摁着胸口呼气，紧张到极致再放松下来原来心脏会疼，我这是第一次知道。 我竟然开始觉得轻松，可能是因为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因为早就明白之前和平美好的现状是虚假的，反而不会难以接受。 或许是曾经在心里无数次预设过现在的样子，我才能这么平静的面对，毕竟我只要还在组织一天，这种事情就不可能避免。 而我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我从来没有真正在松田阵平面前卸下伪装，我以为拉进的距离只不过是麻痹自己的限时狂欢。 我答非所问：“今天是工作日，松田警官怎么在这里？” “……今天调休，”松田阵平顿了顿，又接着说，“因为今天调休，才想约你去赏樱的。” 哦，对了，是今天。 松田阵平发给我的讯息还躺在手机里呢，怎么就忘了？ 被我摁住的胸口忽然像是被挖开一个洞，有风穿透我的身体，传来呼呼的回响。 我喘不上来气，巷子深处稀薄的空气甚至让我的脑袋阵阵发痛，我把手机拉远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贴回脸侧。 我问他：“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 手机里传来松田阵平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的声音。 “浅草寺就在附近，我刚才去了一趟……” 听到这里我就觉得不好，连忙大声制止他：“别说了！” 松田阵平恍若未闻，继续说道：“下个月浅草寺有祭典的事情只是听别人说，我自己从来没有去过，所以想提前来问一问，也可以熟悉环境。” 我都说你别说了！ “来问过之后才知道祭典的名称是‘浅草三社祭’，是为了祈求农作物丰收……” “够了。”我哽咽地说。 我感到眼睛发涩，抬手摸了一下，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满脸是泪。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把话说完：“你之前说没有去过浅草寺，所以我想提前了解——没想到是这种祭典，听起来不太有意思吧？” 别问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松田阵平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浅草寺，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返回途中看着我当着他的面杀了一个人的，就像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着松田阵平说他为了一个月后的约会从警察宿舍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提前做准备，却在回程路上偶遇我犯罪的现场。 虽然不是不明白迟早有这一天，但还是会想：如果不是今天就好了。 如果不是今天就好了，不正巧是拒绝了邀请的去看樱花的日子，不正巧是松田阵平为了参加祭典提前准备的日子。 那我或许不会有这么强烈的负罪感，或许不会这么内疚和难过，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哭都无法被安慰。 “那现在轮到你回答问题了，”松田阵平说，“刚才那个凶手，是你吗？” 我沉默了许久，说：“是。” “回答的倒是堂堂正正，”松田阵平冷笑着说，“你认识他？” “完全不。” “所以你毫无理由的剥夺了一个人的生命吗？” “……” 我手里的哪一条生命是有理由被剥夺的？就算有，那个执行的人也不该是我。 “这是……你们那个组织的工作？”松田阵平哑声问。 “是。” “安室知道吗？” “……他知道。” 松田阵平那边的嘈杂声慢慢减弱，大概是走到了安静的地方，我听到他起伏的呼吸声。 “这样的事，你以后也会做吗？” 这次我沉默的更久，我听到有脚步声从我面前的小路上传来，手机内外的声音渐渐重合。 “对不起……”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松田阵平，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 “我还是会。”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没写小阵平视角所以解释：小阵平的心态，实际上是愤怒+失望，以他的立场和观念，没看到就算了看到肯定无法接受，不过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真要追究基本怪不到千纪头上……工具有多大错嘛，女主又没有决定权
第49章 第 48 章 我翻出我这些年来在组织的档案。 当初加入组织时我只觉得倒霉， 为什么偏偏是我在那天那种情况下偶遇了琴酒？我可不觉得自己是少女漫画主角，碰到boss还能全身而退，所以果断投诚。 现在想想那真是个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没有组织的训练和资金，也没有能走到今天的这个我。 能一口气爬上20楼把萩原研二踢回人间，还要谢谢魔鬼教官和琴酒的死亡威胁。 虽然现在的痛苦也来源于此，但我从不后悔，它无法为我带来光明的未来， 但是能为松田阵平带来光明的未来就足够了。 听起来很伟大， 但我知道， 那些大多都是自我感动，松田阵平未必需要我这样的付出。 不过听起来够伟大也不错，总好过什么也没有， 好不容易做了点好事还要挨骂，哪怕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被骂了也会心梗的。 我一页一页翻过档案， 看那些被我亲手夺走生命的人， 由于接触不到组织核心， 我一直做的都是外围工作， 任务目标也多是和组织产生利益冲突的同行，死的不能是很无辜，这也是能让我自我欺骗至今的筹码。 偶遇松田阵平是意外，也是必然。这件事以不可抵挡的姿态打破了我自欺欺人的假象， 把我从虚假的自我安慰里拽出来。 扪心自问，那些人如果是无辜者， 我会杀害他们吗？ 我又想起松田阵平那天问我以后是否还会做这样的事。 我会， 我真的会， 为了能在组织里顺利的活到今年的11月7日，我早就放弃自我了。 ——— 到五月，樱花花期已经到了尾声，我专程换了一条优雅的长裙自己去了富士山。 即使没有人陪伴也要珍惜美景，毕竟今年的樱花凋谢后，再想看就要明年了，而明年…… 想到这里，我踢了一脚树干，头顶树枝上所剩不多的花瓣纷纷扬扬的落到我身上，这也让我迅速清醒过来。 总畅想未来没有意义，我能做的只有抓住当下，我这一行的可真是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一个先降临，能赏好今天的花就已经对得起自己了。 哈，又在想乱七八糟的，结果还是不能平常心，从那天和松田阵平分别我就一直无法停下满脑袋乱跑的思维，总是从这里飘到那里，自己给自己发表一些奇怪的人生感想。 回家的路上，我忽然想起冰箱里的存货不多了，最起码我今天晚上的饭还没有着落。于是我半路拐去大型超市，准备给自己屯一些食物。 超市有很多半成品食材，只需要稍微加工就可以变成美味的一餐，我正准备去付账时，身后有人拍了拍我。 “你是那天的……” 诸伏景光站在我身后，手里还举着一盒速食面。 “苏格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他！我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毕竟我单方面认识他很多年，这却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诸伏景光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问他：“我们要不然出去找个地方说话？” 诸伏景光有些迟疑，但还是同意下来：“那我们在外面的公园见吧。” 我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扔进后备箱之后去了公园，诸伏景光看起来已经站了一会儿了，我小跑过去道歉。 “抱歉，我先去放了东西。” “没关系。”诸伏景光倒是看起来完全没有介意。 不过他就算介意我也看不出来吧。 “那……有什么事找我吗？”我好奇地问。 诸伏景光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其实没什么事，我只是打个招呼。” 啊这…… 我回忆了一下，惊讶地发现确实是我邀请他出来说话的。 不，等等，现在重要的是怎么顺利的绕过这个话题，只要我不尴尬就没人知道我搞错了！ 做好心理建设，我再次抬起头看向诸伏景光。 “那么……先道谢吧，我记得受伤那天波本让你打电话找人救治的我？” 诸伏景光闻言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刚才只是匆匆一瞥，我还担心认错人，你恢复的怎么样？” “那都是去年的事了，”我尴尬地摆手，我真的很不擅长和这样不够熟悉又绕不开的人寒暄，绞尽脑汁想能说些什么，“啊对了，上次在波本身后看到你真的吓我一跳，真是太久不见了……” 诸伏景光又露出刚才在超市我叫出“苏格兰”这个称呼时的表情，让我非常不解。 “有什么问题吗？”我直截了当的问他，“刚才也是，你不喜欢被称作‘苏格兰’吗？”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问：“我们是第二次见面吧？你为什么看起来对我这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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