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要干什么?’ 原地想了十几秒,无惨这才抛弃顾虑,‘无论如何,今天得搞清楚这一切。’ 这种调查的事情本该让上弦代劳,但它现在对自己下属的忠诚度起了很大的怀疑。 狭缝很长,宽处可以张开双臂,窄处只能侧身而过,从外面看一点都不起眼,若不是今天跟来,它几辈子都不会找到这地方。 等眼前景色宽阔,能看到一个群山环绕的盆地。 这么一个好地方,脚底是泥浆,常年阴潮的阴冷沁入骨髓,白天也雾气弥漫,故而阳光不见底,腐败的草木在空气里形成瘴气,怪不得没有人类居住。 当然这些都不是无惨的关注点,它眼睛盯在一处斜坡上,那挨着山的一面,竟然长满了红色的花。 一个挤一个,一团又一团,大半是红的,还有些白的,不知是枯萎褪色还是有霜结在上面。 最后,在顶端,一只鬼正在给另一只鬼喂一簇青色的花。 这时月光偶尔从云雾里打亮了四周,无惨极目而望,顿时目眦尽裂——那花分明就是它找寻一千年的青色彼岸花。 什么可疑,什么凑巧,都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它瞬间伸长手臂,打穿了小二的手臂,将花一把夺了过来。 “青色彼岸花!” 它半只手臂都被小二的鲜血染上,‘为什么这么弱?’ 轻微的疑惑并没有覆盖喜悦,无惨仔细的打量着这簇花,看到那花根部还连着新鲜的泥土,形状、颜色和千年前那个医生所绘的一模一样。 于是闪身到达山坡的顶端,果然在那里又看到了一小簇青色的花。 它们被红花挤得有些凋敝,长得都不如无惨手上的好。 “哈哈哈哈,让我找到了!” 小二又扑过来,被无惨一挥手打成了碎片,“出来吧,把我引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找到花的喜悦只维持了一瞬间,那之后就是深深的忌惮,这个‘渣滓’竟然先于它找到了彼岸花,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先服用并变成了终极生物。 一个高大的身形显现,还是一贯的木讷,“我的主人告诉你,平分。” “平分?”无惨仔细端详着花,嘴里念叨着这句话,“是说青色彼岸花平分,与此同时,鬼的世界也平分?” 那身影点头。 平分?一个被它制造出来的鬼,竟然有胆子提平分世界? 而且,谁知道这花是真是假? ——它得找一只鬼实验,那只鬼不能太强,也不能脱离它的控制,成功就立刻杀了。 正好外面有不少跟着行迹过来的。 “我需要实验这花的真假。”无惨的声音带着一种阴冷,仿佛它是长在背阴处潮湿的苔藓,尤其当它字斟句酌的说出这句话时,就更加有一种锥子戳人的感觉。 那身影又点头。 ‘那个渣滓到底藏在了哪里?’无惨一边闪身到外面,一边想着,‘很可能一直在遥控。’ 随手抓了一个鬼,将长势不好的花塞进它嘴里。 “啊——”那鬼挣扎两下,只刚开始惊恐的叫了一下,迅速停住。 “嗯?”无惨查看它的状态,发现它的身体竟然温了起来,脑中留存着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仓促的做了一下试验,无惨判断这花应是真的,顺手捏死那只鬼,夜长梦多,它决定现在就回无限城吃。 ——这种慎重的态度对无惨来说,属实不易,它考虑了诸多事情。怕吸收花的时候出现变故,怕那个渣滓偷袭它。总之,要确保自己在这阶段的安全。 “铮——”无惨回了无限城,但不知是否神经太过敏感,它感觉这声音有点不对劲。 不过不知为何,它很快打消了那股不对劲,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几乎一瞬间就吸收了青色彼岸花。 “呼——”一股暖流从各处涌出,它明确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一块大石头落到了底儿。 “哈哈哈哈哈哈——白天终于属于我了!” 无惨大笑出声,这么一千年的夙愿就如此轻易的达成了! 什么鬼杀队,什么平分世界,我要这所有人都臣服于我! 下一秒,它便又传回了那片山坡上,一挥手就将彼岸花田摧毁掉了。它成了,就不能让别的鬼也成,看刚刚那股喂花的劲儿,那渣滓似乎转化了不少鬼。 一想到自己不是第一个服用彼岸花的人,在它头顶还有那么多鬼在蹦跶,无惨的脸就猛地抽动一下——接下来,目标就是把这些鬼都杀掉。 第一个就是那渣滓。 坡后的高大身影安静看着无惨的动作,“无惨,你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无惨甩出触手,将小四提在半空,“如果我给它更多的血,它会不会脱离你的控制?” “无用。”话音落下,小四自行化为血雾,笼罩了这一片山坡。 “哼”,无惨并没有在意指尖、鼻尖的鲜血,在周围肃清之后,心头只有无边的痛快。 仿佛自己泛舟于湖上,天色、湖色、岸边都连成一色,风声、水声、船声都融为一体,静谧又安宁,这世界从此只剩了它一个。 至此之后,它就和这无休无止的时间平起平坐了,胸中凭空多了一种渴望已久的畅然。 “咳咳——”就在这时,无惨感觉嗓子有点不舒服。
第126章 第 126 章 “咳咳咳——”咳嗽声逐渐从点连成线, 无惨张开手,看到刚刚喷溅出的血点。 它的视野开始模糊,唯看到自己的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 又被新的血给沾染上。 无惨有半分钟的时间,盯着那手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心情从狂喜一下坠落, 竟然变成了无措, 愣怔的时间过了,愤怒和羞耻才终于涌了上来,“鸣女——”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回无限城! 下一秒,眼前土石炸裂、烟尘飞溅, 巨大的冲击波将它变成暴风雨中的燕子, “轰——”最后才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但这时候无惨的耳朵已经聋了。 一只脚踩在梦境里,一只脚卷入爆炸里,无惨从未料到自己会到如此境地。 一时间, 竟然想起了千年前的事情。 那时, 也是咳得满手鲜血, 门口有两个仆人坐着,听到背后的声音无动于衷。 “水——咳咳咳”无惨的嗓子要被它自己咳得坏掉了, 只想喝点水清清嘴里的铁锈味。 但那些人就坐在几步外的地方, 低头坐着自己的事儿, 面朝着阳光灿烂的外面, 只用背部对着阴冷的室内。 夹杂在咳嗽声里,是少年的诉求——可咳嗽声太大了, 总会有听不到的时候吧。 其中一个女孩有些顶不住了, 她轻轻推推旁边的人, “他是不是说了什么?” “啧,他能说什么,小心又被掐出黑青!” 有了同伴的话,那女孩显然安心极了,是啊,本来就是一个等死的人,能有什么话可说。 更何况,落到这种地步,全部都是无惨苛待仆人的结果。这院子里,离他越近的人,越期待着他死。 她们就低着头做着活儿,顺带把耳朵也系住了。 偶尔无惨喊得声音高了,她们的头低得就更狠,还仔细的贴到活儿去分辨,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似的。 “咳咳——”咳得多了,无惨的喉咙变得比烙铁还烫,他连自己的血都咽不下去。 门口的人不应,只能自己拖着身体往周边探,就在这时,无惨听到了一连串像是祈福的絮语。 仔细听去,他吓得赶快把手缩回来。 那些声音在门缝里,在床铺里,在房顶上,在四面八方,如同老鼠在夜间爬行,又如同不知名虫子在草丛里穿梭,窸窸窣窣,声音极小,却哪里都是。 他们分明说着: “死了,要死了!” “快让他死吧,快让他死吧。” “咳那么厉害,干脆现在就死吧。” “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就是这个屋子得空置好几年。” 又听到笑语,一个人打趣道:“我们把他的棺材打开,看看虫子如何在他的皮里穿行,鸟儿如何在他的头上啄食!” 另一个人回:“平日里没人敢近他的身,等死了终于能好好踩两圈。”说着说着,还学起话来,“诶,你起来呀,起来呀,怎么不打人了?你不起来,我就继续踩了呀!” 平日里那么嚣张跋扈,可到了己身脆弱的时候,他不复往日的性情,变得胆怯又多疑。 窸窸窣窣,絮语不停。 无惨以为是外面两个仆人说的,抬头定睛分辨,那两人都低着头,没有动静。 他终于意识到,他要疯了。 再一闪回,时间竟然向前走了,无惨回到了手脚灵便的时候。 觥筹交错、宴亭歌围,他是家喻户晓的美男子,同时是家族的继承人,众多大名投以青眼。 ——不对,他曾有过那种时候吗?无惨本能的怀疑着,可是身体里还残存着太阳那种温暖的气息,这温度渐渐让它的头脑迟钝起来。 ‘不对!’ 它猛地睁开眼,‘我中毒了!!’刚刚的一系列梦境,全部都是毒的影响,那之后呢? 遮眼的烟尘久久散不去,周围又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无惨感觉自己在这边又在那边,似乎身体分成了许多块,感官刚刚恢复,一时很多声音和信息涌入脑海,难以理解。 然后一个流星锤冲破了烟尘,卷动周围的粉尘向上扬起,猛地击碎了一个肉块。 “!”剧痛让它清醒,从刚刚开始,所有散发出去的思绪都回炉,无惨彻底理解了自己的处境。 不远处的声响逐渐近了,刀光在其中闪现,是鬼杀队。 它实在是太自大了,竟然以为那个渣滓是为了求和,自动奉上了青色彼岸花。却没想到,对方想的是和鬼杀队联合,一起把它这个鬼之始祖搞掉。 “鸣女!!”一道门在它身/下显现,几处肉块飞过来,一边加速愈合一边贴到本体的身上,几乎只是十几秒的功夫,被炸得稀巴烂的鬼王就已恢复了一大半。 无惨这时恍然想起吸收假的‘青色彼岸花’时感觉到的不对劲,它只喊了一声,进/入无限城。 之后忘记喊鸣女将它传送回来,竟然就这么直接回到了山谷里——那么就说明,在当时,它的神智就已经受到了影响。 它应是根本没有喊出声,将之前无数次的出入无限城复制到了脑海里,只是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花上,没有注意到。 “咚——”眨眼间,眼前迫近的日轮刀消失不见,无惨在无限城里落地。 可是它听着脚下的声响,突然怀疑起来了,‘我真的回去了吗?’ 从刚刚到现在,所有的感觉都如此切身,可大半不是真实的。它站在原位,等待身体的恢复,刚刚那么一炸,令它的细胞减少了一半,同时,毒素的总量也减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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