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太久,勇气在时间里流逝,但求生的渴望逼迫他带领族人离开王城,博一个生存的希望。 前路都被冰雪覆盖,异族的仙灵成为了唯一的指路明灯。 可风雪越来越大了,灯的光芒时闪时灭,终于,在一场暴风的呼号中,再也寻不到了。 绝望还没有来得及袭上古恩希尔德一族的心,死神的影子已经悄然降临。影子紧紧跟随着他们,一旦有人掉队了,就会被影子粗暴地拽走。 血还没有流出,人就会变成了冰的同伴。 恐惧的气味在族里弥漫。 即使是西塔,她也知道他们正在被死亡追猎。 人能干什么呢? 他们只有孱弱的四肢用来取悦神,不堪重用的大脑用来铭记神的威名。 他们只能祈祷,祈祷有神明可以来拯救陷入绝望中的他们。 可祈祷声那么微弱,被风声吞噬了。 因为人们已经不再相信神。 迭卡拉庇安,为何你从未看过你的子民,为何你从未听见他们心碎的歌声。 神不会来,那些大人心照不宣着。 可西塔,这个族里唯一还存活着的孩子。 她还太小,她的心还没有蒙上狂风的怒号,她是属于那些献给神明的祈祷歌的孩子。 神啊,请救救我们,救救我的父亲、母亲、伯父……她心里默念着那些名字,她的亲人们。 当人的意志太过强烈时,神也会投下注视的目光。 女孩的祈祷,伴随着冰雪,一起传入了塞莱斯特的耳中,明明风雪声那么大,但稚嫩的孩童之音却愈发清晰。 【突发事件:古恩希尔德一族的逃亡】 “哈伦,我要去迎接我的客人,准备好食物和衣物,他们大概有60人。”塞莱斯特起身对她身旁来自伊蒙洛卡一族的勇士说道。 没有等哈伦的回答,她便消失在原地。 “遵命,吾主。” 即使这里的食物和衣物都捉襟见肘,但哈伦不会去怀疑来自他主人的任何命令,他只把自己当作神明主人的一把刀。 刀不需要发出异议,他只需要执行来自神明的全部命令,并为他的主子厮杀到最后一刻。 远远地,塞莱斯特看到了星光般的风顺着古恩希尔德一族前进的路前行。 他们遗留的脚印早已被风雪掩盖,但是却掩盖不了神力的痕迹。 那是一位陌生的魔神遗留下的痕迹,虽然很淡,但是无需质疑,那是来自神的庇佑。 塞莱斯特顺着光,一路追到了星光的中心。 人们虽然看不见,但塞莱斯特能看到那是小小的风在队伍里最小的女孩的手心里生长,女孩握着风,就好像握住了星辰,庞大的宇宙在她柔弱的手心生成。 这还是塞莱斯特第一次看见魔神的诞生,不是来自于狂风和冰雪,而是来自于人们孱弱的祈祷。 塞莱斯特悄悄用神力停止了呼啸的风和雪。 他们太吵,不能赞颂神的诞生。 赞颂神的诞生的,应该是春日的微风,是飞舞的蒲公英种子,是最纯洁的塞西莉亚花淡雅的香气。 塞莱斯特变出权杖,点到大地,坚冰便急速退却,花与叶夺回了自己的家园。笼罩天空的阴云已经消散,光明像薄纱一样,被微风盖在西塔的身上。 这是什么?好温暖,就像好久没吃过的土豆泥。 这是西塔第一次见到阳光。 原来,乌云下的天,是一片碧蓝的延伸无尽的海。 女孩松开了祈祷的手,宇宙从她手心升起,逐渐有了真实的模样。 黑色的绒毛覆盖了面部,头顶上生着两片渐变的羽毛,晴天娃娃般的身躯点缀着青色的条纹,小小的三片翅膀支撑着祂的飞行。 那是千风中的一缕化作的魔神。 虽然小小的风精灵还没有神明的威严。 但塞莱斯特从未小瞧自己未来的同伴,她等待着这位新生的魔神,向她走来,宣誓自己的降临。 但精灵还不理解这些,他还不懂神和神之间的斗争,为了维护尊严,必须摆出强大的架子,防止同类的轻视和觊觎。 他只是很惊喜,他第一次看见太阳,看见花,看见种子,看见风,也看见了站在温柔千风中的女神。 于是,他欢喜地向她奔去,那是独属于孩子的纯真。 风精灵如此发问,“你是谁啊?”。 ” 在问别人名字之前,阁下不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风精灵愣住了,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名字,或许这世间的魔神诞生都会知道自己的神名,但风的精灵只知道风的絮语,“我还不知道我的名字。你能为我取一个名字吗?” 名字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祝福,是行走在世间的凭证,是无法轻易交换的宝物,尤其是对于神。 塞莱斯特沉默着,这可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但就像小王子给狐狸取了名字,从此王子和狐狸都是彼此独一无二的存在。 神的直觉告诉她,这将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风中诞生的精灵,既然如此,你就叫做温迪(风)吧。” 风带来了故事的种子,时间使之发芽。 命运的石头落下,彻底改变了蒙德的未来。 第4章 千风颂诗(2) 对自由的思…… 对自由的思考,从来都不属于奴隶。 ——《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 西塔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高的树,王城的树木都是矮矮的,被暴风吹得东倒西歪。 这里的树却很高,它们笔直地矗立着,就像沉默无言站立在王城前面的守卫,只有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的守卫才能在暴风中笔直地站立。 西塔还记得那些守卫的表情,他们都板着一张脸,惨白的面容上只有一股死寂,他们是阴暗的,唯有眼睛透着一点执拗的光,西塔害怕那样的目光。 他们会死死盯着每个在王城前路过的行人,用他们近乎把人吞吃入腹的表情,就好像死人想要吸食活人的精气。 但这里是不一样的,树明明比那些守卫更高更大,但是它们是可爱的,西塔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完全不会害怕这些高大的“守卫”。 西塔还看见了一些会动的“玩偶”,它们浑身长着棕色的毛,有一条扫帚式的大尾巴,在树枝上灵活地跳跃着。 后来,塞莱斯特告诉她,那不是玩偶,那是松鼠,是一种动物。 西塔知道什么是动物,但王城里面只有为侍奉迭卡拉庇安而饲养的牲畜,它们是由神官管理的。那些牲畜通常是很大的,它们的眼睛常常是浑浊的,直到被宰杀,一生都要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那样牲畜般的眼神,也出现在古恩希尔德一族。 奇怪的是,孩子们没有,可那些按理来说更聪明的大人身上就有,而且年纪越大,他们的眼睛就愈发死寂。 西塔害怕这些大人,她更喜欢跟小孩子们玩,可是逐渐这些孩子都不见了,他们还来不及长大。 西塔问父亲,父亲说他们都变成了天空的星星。 “那么我呢?我也会变成星星吗?天上的世界那么好玩吗,为什么他们都走了。” 西塔的父亲——古恩希尔德一族的族长,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西塔看到父亲的眼睛里有着水水的东西。 那是眼泪吗? 西塔不知道,父亲从来没有哭过,身为族长怎么可以哭呢。西塔把这归于自己看错了。 然后,族里就爆发了一阵争吵,西塔不再被允许去拜访她的一些叔叔伯伯,再之后,父亲就带着一些族人一起离开了王城。 母亲没有来,她在去年的冬天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父亲说,母亲永远会在天上陪着西塔。 可西塔不想要天上的星星,她想要可以拥抱的温暖的人。 西塔问父亲,我们要去哪里? 父亲告诉她,他们要去找传说中的春之地,那里没有暴风和冰雪。 西塔问,什么是春天? 父亲说,他也不知道,但是他们必须找到春天。 西塔想,现在她知道什么是春天了,是环绕神殿的树影重重,是在树间自由悦动的小动物,是开在地上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和这里人的脸。 他们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因为恐惧而瞪大的双眼,没有被风吹得干裂的嘴唇,也没有那死寂的可怕目光。 他们浑身都很干净,西塔低下了头,她身上的袍子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上面满是一些歪歪曲曲的缝补痕迹。针和线是很珍贵的,只有破到漏风才会被允许缝补。 她还闻到了从没有闻到的气味,那气味可能来自她乱糟糟的头发,可能来自她许久未清洁的身体,也可能来自她身上一些发臭的伤口。 西塔还可以闻到牵着她手的塞莱斯特身上的味道,像是花香和草药的香气。牵着她的手,也跟西塔的不一样,那上面没有伤痕。 西塔突然觉得心头一阵难过,她想要挣脱塞莱斯特的手,她低下头不去看这里的那些人。 后来,她才知道那种心情叫做无地自容,也可以称作自卑。 王城的生活很辛苦,可是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但现在她看见美好就想落泪,这里不属于她。 但手被紧紧攥住了,塞莱斯特弯腰低下头,用她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西塔,“小家伙,怎么啦?” 西塔想说她现在心里很难受,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难受。她一急,眼泪就顺着脸止不住地往下流。 塞莱斯特看上去有些惊讶,她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女孩脸上的泪。 西塔想安慰塞莱斯特,“我没什么,我不难受。” 她试着发出声音,却发现她无法完整说出一个句子,喉咙里面像是吞了一千根针,刺得她好难受,于是她发出了一些像小动物的哀嚎。 塞莱斯特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吩咐一个叫做哈伦的高大的男人,将古恩希尔德其他族人带去房间里休息。 期间,父亲回过头想要带走西塔,又或者想要为西塔的无礼为女神赔罪,但塞莱斯特只是摆摆手让他走了。 塞莱斯特一直等到西塔不哭了,才把人带去“宴会”。 说是宴会,但在塞莱斯特看来,非常寒碜和简朴了。 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有的只是一些树枝和花做的花环,也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久处于饥饿的人肠胃太弱,吃不得太多荤腥。这里只有一些野菜和谷物做的粥,被放在宴会正中央,用一口大锅架起,汩汩地冒着热气。 餐具也是非常朴素的,是用泥巴烧成的碗。 这一切都是人类为招呼自己的同胞而准备的,塞莱斯特并没有插手,神也并非万能,她的一切都来自于神职赋予的神力,和远在未来九方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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